李蓮花沒有說話,擦了下臉。

“你還好嗎?”

李蓮花點點頭,好不好的不重要,葉凜之顯然已經誤會了,沉聲喝道:“來人,把少主給我帶過來!”

李蓮花啊了啊,把玉佩塞回手邊的被子裡,整理了自已的儀表,“你誤會了,我只是每隔幾天就會發狂而已,發起瘋來喜歡咬嘴巴。”

葉凜之轉念一想,李蓮花現在也是有功夫的,打他都不成問題,更別說被他兒子欺負不還手。

“你得了什麼病?”

李蓮花看他真信了,心中的波瀾漸漸平復,淡淡開口:“餓瘋了。”

說著就坐在桌前吃了起來,優雅從容得看不出他經歷過什麼。

“你這樣的人犯錯,心裡更痛苦吧?”

“那你為何不殺我?”

“我當然想,那時你還是江湖人口中天下第一的李相夷。”

“可你亦是武林正道李相夷,我縱然想報仇,且不說不是你對手,如果真殺了你,我恐怕無法快意,但是看你一無所知我一樣不痛快。”

李蓮花習慣地扯扯嘴角,卻是扯了一下就沒再扯。

“你現在愧不能已的樣子正好。”

“你不是要把我煉成藥人嗎?改變主意了?”

“李相夷啊李相夷,讓人愛不得又恨不得。”

……

“你他媽是多忍不了,不好好先問清楚狀況反而動手動腳,沒看李蓮花哭了嗎?萬一動靜大了讓外面那些人聽到聲音就瞞不住了,在我爹的地盤這麼放肆,讓他知道不得給你脫層皮,哎呀,快換下來,真不知道李蓮花怎麼做到沒笑出來的,又做大男人又做大女人,身材還一點跟女人不沾邊。”葉旭偷偷摸摸把他帶回房間嘀咕個沒完,方多病頭一次覺得別人聒噪。

“這個是解藥,你喝牽魂散之前吃一顆,就不會暈過去了,我給你打聽打聽他怎麼回事,之前不都好好的,昨天我提到你他沒什麼反應,唯一有點兒的都是無奈,你這麼個活潑開朗的公子哥居然把他搞憂鬱了,實在是不能理解,還有……”

方多病把衣服扔給他,“你如果還能見到他,麻煩幫我帶個話。”

“什麼話?不會要我幫你發誓吧?”

方多病聽著院外的動靜,冷靜囑咐道:“發誓當然是我自已來,我想你幫我告訴他,此間事過,我一定毫無隱瞞,讓他陪我一起承擔未來所有變故,所以能不能不要放棄我,我會改的。”

“還有幫我打聽你爹要對他做什麼,他說不會殺他,但是為什麼不放了他?他做錯了什麼?”

葉旭默默記下,又用極快的語速說道:“我見他是容易,見你不容易,趁著換班才能鑽狗洞進來,你自已摸索一下時間,每晚我都會來。”

“嗯,多謝。”方多病由衷的感謝,這個人不問緣由就站在他們這邊。

“不用謝,我爹要做的事通常不是什麼正常事,更何況咱倆還有一根手指的緣分。”葉旭摸準視野盲區就溜走了,這種步法也是少見,方多病躺回床上等著人來送飯,閉上眼睛默默想。

蓮花,對不起,總讓你傷心,這種自以為是的保護對你而言是負累,卻是那時的我唯一能給得起的保障了。

他再休養幾日就能把李蓮花帶出去,但是心結未解,以後不會安心的,所以他得知道李蓮花是因為什麼覺得自已有錯。

他說的消失是什麼意思?

消失,說起來真輕鬆。

“旭兒,你喜歡什麼樣的人?”葉凜之覺得有必要跟他聊聊這方面的事情。

“我還沒有遇見呢,遇見之後再說。”

葉凜之眯起眼睛,一股子審視的味道,“那你找李蓮花做什麼?”

“我找他聊天吶,你不讓我出去,我又無聊得很。”

“那他胸前的咬痕是怎麼回事?”

“什麼?”葉旭隨即反應過來是詐他,除了脖子以上李蓮花可是哪兒都沒露,你能看見才怪嘍。

狡猾的老鬼。

“他想自殺?不行不行,咱快回去,萬一他真死成了怎麼辦?”葉旭演戲到位,拉起他手腕就要出門。

葉凜之甩開他的手,“站住,他自殺還不至於。”

“為什麼不至於,難道說他根本沒有想死的理由?”

“坐下。”

葉旭乖乖聽話,他爹不會不讓他們見面了吧?

“你爹我沒那麼絕情。”葉凜之許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讓他放寬心。

“那是什麼意思?”

“故人之仇,該不該報?”

“報啊,有仇不報等著牙齒掉光了嘰嘰歪歪對罵還聽不清內容嗎?”

“那仇人若是受人所騙,且一心想要維護公平正義,做了不少好事,還報嗎?”

“這……”葉旭為難地撓撓頭,不知作何回答,但也在認真思考,肯定是說李蓮花了。

“你既然問我,說明你有答案是不是?”

“我不想看他逍遙自在,也下不去手報復,你說怎麼辦?”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得到許可,葉旭捂住臉大聲問道:“你是不是有那什麼心理扭曲的病啊?”

“沒有。”他難得沒訓他一頓,還好好答了。

“那你有什麼好糾結的?”葉旭放下手,翻開兩隻茶杯,先倒滿其中一杯給他,很燙,他鬆手了。

葉旭接著又倒了一杯,驅動內力讓它快速散熱,撒了胡椒粉辣椒粉之後遞給他,“喝吧。”

葉凜之無語地看著這杯色香味俱無的黑暗料理,“謀殺親爹啊?”

“那這兩杯你選一杯吧。”

“第一杯。”

葉旭又把茶湊近了一些,“可是第一杯很燙。”

“可是這一杯很麻辣。”葉凜之終於聞不下去了,把他的手按到桌上。

“所以你願意等它涼,也不願意喝下一杯爽口但是會難受的麻辣茶。”

葉凜之望著這兩杯茶,也望見了他的選擇。

“放下好過折磨,誰讓你做不了徹頭徹尾的壞蛋呢?”葉旭端起第一杯茶品了起來。

“你長大了。”

“那是。”葉旭懸著的心總算落地,那可是他知道的為數不多的論證方法,好在他爹心軟。

“明天跟我去殺一個人。”

“殺什麼人?”

“最該死之人。”

“那李蓮花……”

“你覺得呢?”

既然不打算對他做什麼了,也沒必要藏著,葉旭把閣主令還給他,“我帶方多病見過他,所以吧我覺得讓他倆好好解釋一下為好。”

……

“你告訴他,我現在不想見到他,我想靜靜。”李蓮花還是窩在密室裡不出去,請求別讓旁人進來,葉旭也答應了,更是做兩人的傳話筒。

“他問你靜靜是誰,你不能想別人,不然親哭你。”葉旭越看越有意思,傳這種話都帶著興奮。

李蓮花擺弄著花草,心緒又飄遠了,“我是認真的,告訴他不要當作玩笑,我受不了一次次成為他的軟肋。”

“他說他也是認真的,只要你肯給他機會,他一定改掉,不讓你為難。”

“嗯。”

“就沒了?那他不願意見我嗎?”

“他沒說,帶上那個羊什麼魚的就走了。”

“走了?那我也不留了。”方多病坐不下去了,一推門就打了個趔趄,忘了腿還沒癒合,差點栽到地上,好在沒有,而是跌進了一個緊張卻剋制的懷抱,頭頂響起了溫潤熟悉的聲音,“你這樣,我拿什麼還?”

“蓮花,抱抱我。”方小寶撒嬌是慣犯,當感情太過於複雜時只會讓他抱抱。

抱這個請求包含了太多資訊,是有理者的甘心低頭,獨立者尋找歸宿的話術。

李蓮花輕鬆把他抱起來了,“回去好好說。”

“我們走啦,有緣再見。”方小寶就知道李蓮花不會丟下他的,連給他送藥喝的守衛都變得可親了起來,“再見,謝謝你們的照顧。”

葉旭別過頭切了一聲,“見色忘友。”

“不會忘的,給你的請柬絕對親手寫,親手遞,百分百有誠意。”

“行啊,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坐上了他安排的大船,方小寶也不撒手,換了一副委屈巴巴的面孔。

李蓮花對他還是笑不起來,“怎麼了,嫌匕首太短沒有把你腿戳穿還是毒太淺沒給你廢掉?”

“對……”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別離開我好不好,我會改的。”李蓮花拽鬆了他的手,把他放到床上,“方小寶,你該道歉的不是我。”

方小寶朝甲板外喊了一聲:“楊大哥,幫個忙把門關上。”

楊昀春神色五彩繽紛,緊閉雙眼關門,換了隔得遠的一邊繼續望海。

李蓮花在床頭的箱子裡找止痛藥,背後就貼了上來。

“蓮花,我不疼,可我難受,心緊得要死,你聽我解釋解釋吧。”

李蓮花手指停頓下來,靜靜聽他說。

“命是重要,它的意義更重要,如果守護不了想守護的,它會變成痛苦,比死更難受。我接受不了眼睜睜看著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你再窒息掙扎,所以我寧願做他人棋子,這二十年順風順水,都沒有過什麼劫難,這就當提前歷劫了,你說是不是?”

方小寶握住他的手,輕輕地在他耳邊解釋:“你肯定覺得不是,怪自已讓我失去了太多,可是蓮花,你給我的安寧和幸福是無法用得失來衡量的,只要你在,我就是幸福的,我不覺得我失去了什麼,相反我很滿足。”

“真的對不起,我總想著一個人扛下所有,到頭來你的負擔是最重的,這是對你的不公平,以後我一定跟你商量,一定一定不讓你揹負我自作主張的後果,一定一定不客氣地要你陪我承擔風險,能不能對我笑一笑?”

“你說我拿你怎麼辦?”

方小寶得到這個答案也鬆了口氣,把他往懷裡帶了帶,“沒辦法了,陪我一輩子。”

“我把楊兄叫進來,外面風大。”

“別。”方小寶捂住了他的嘴,“我想和你多待會兒。”

“好吧,當真不疼?”

“在長肉,癢而已。”方小寶伏在他肩上嗅著藥草的香氣,李蓮花微側頭,把自已的臉送到他面前,“做些什麼轉移注意吧。”

“不錯。”

“什麼不錯?”

“想法不錯,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就不了。”

“嗯,我想躺會兒,你先鬆手。”李蓮花被他夾著腰躺不下去。

“不要我陪了嗎?”

軟萌的聲音就在耳畔敲打著他的心,李蓮花想自已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

“你看看我,不然我會亂想的。”

李蓮花輕笑,對兩種性格的方小寶作出了最中肯的評價:“你呀,沒惹到的時候讓人拒絕不了,惹到了還是拒絕不了。”

就是在說他咬破他嘴皮的事情,讓他整個口腔酸了好久。

方小寶蹭著他的臉頰,嬌嬌柔柔的宛若稚子,“我力氣那麼小,心腸那麼軟,惹到我相當於什麼都沒惹,哪裡會這麼嚴重呢?我只想和你日夜相伴,形影不離而已。”

“你那天太嚇人了,現在重新來,我的小寶不會再那麼粗魯了對嗎?”

“不會了。”

方小寶迫不及待地調整好姿勢,讓李蓮花正對著他,手指穿過髮絲扶住頭,就這樣重新來過了。

親哭什麼的是不可能的,但僅限沒觸及底線的時候。

還沒親多久,李蓮花發現船停了,把方小寶的手拿下來,“我,去,看,看。”

“正甜著呢,捨得走?”

李蓮花連忙閉上嘴,阻斷了兩人的情絲,“你猜楊兄遲遲不來叫我們是在想什麼?”

方小寶只能舔舔外面的唇瓣,“該想的不該想的都有。”

忍耐力不夠手來湊,李蓮花索性捂住了嘴,方小寶這下舔都沒得舔了。

“找個風和日麗的晴天再好好補償你,我知道看上去威猛的小狼崽其實也擔驚受怕。”李蓮花別過頭乾脆地下了床,安撫性的吻也沒有,再多碰一下就藏不住氾濫的憐愛了。

他下床後對方小寶展開雙臂,“還要我抱嗎?”

“我不害臊,要抱。”方小寶一頭扎進他懷裡,幫他合上了亂掉的衣服。

李蓮花抱著這麼大個兒的方小寶嗟嘆道:“我哪裡要什麼小孩兒啊?”

“你一向喜歡年紀小的。”

李蓮花嘖了一聲表示不同意:“你個小屁孩兒,胡說什麼?”

方小寶邊說邊開門,“我要是年紀比你大,你會這樣抱我嗎?”

“確實不會。”李蓮花轉念一想,方小寶真比他大的話,那現在躺懷裡的不就是他了?還真不能想,他一把年紀了被方小寶用這種抱小孩兒的姿勢抱著,太辣眼睛了!

方小寶自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依然圈著他的脖子問道:“楊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楊昀春從倉庫找出了一張網,叫來了葉凜之安排的船伕一起撒下去。

“那裡漂著一個人,但是看上去已經死了,我想撈上來好生埋掉。”

方小寶小腿一蹬就從李蓮花手上下來了,跟他們一起拉網。

撈上來後幾人都捂住了鼻子,太臭了,不光是屍體的味道,還有別的,在場的都是男人,對這個味道沒有什麼好避諱的,但是出現在一具被海水泡發的了屍體上,哪兒哪兒都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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