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二人帶著韋宣輝走進大理寺,監牢內燈線昏暗,蠟燭時不時會因人走動帶起微風而被吹得晃動,燭影被投射到凹凸不平的牆面上讓監牢內顯得更加神秘可怖。

沈玄青二人並未帶韋宣輝去囚室而是直接帶著他走向了大理寺深處,那個讓整座監牢的犯人聞風喪膽的地方······也是黎川虞與沈玄青開展鐵腕手段的地方······

因為韋宣輝是韋家的人沈玄青二人並未讓他換上囚服,因此此時跪在下首位置的韋宣輝仍然穿著他那身墨綠色的錦緞長襖。

大理寺審案的地方空間很大,四面牆壁均用巨石壘起來,屋內不用蠟燭而是在房間四角放了四個裝火把的架子。韋宣輝獨自一人跪在空蕩的大堂上,兩邊放著許多逼供的刑具有些上面的血漬還未乾涸。韋宣輝十四五歲的年紀即便是庶出可在韋府也是被嬌養長大的何曾見過這等陣仗,此刻的他跪在屋內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韋宣輝是韋家人自然聽說過沈玄青沈尚書與黎川虞黎大人審案時的咄咄逼人和鐵血手段,如今他實在不敢抬起頭看著坐在堂上的沈玄青與黎川虞,他只恨不能將頭低到塵埃裡。

沈玄青雖不情願但也不得不審,他用力拍下了驚堂木並直奔主題:“韋宣輝,被禁軍抓住時你手上拿著的東西從何而來??”

韋宣輝此刻渾身顫抖,不敢抬頭,雙唇不停的上下打顫:“我……我……我是從伯父……伯父的書房裡……書房裡……看見的。”

黎川虞皺了皺眉頭:“韋宣輝的伯父……那不就是韋貴妃的胞弟韋叢洺嗎?那韋宣輝的意思是……”

黎川虞不敢細想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問:“你的意思是,那些紙在你伯父進入貢院之前就寫了下來並將它留在韋府的房間裡,是嗎?”

黎川虞問這句話的時候自已心裡也十分的沒有底氣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甚至臉色有些蒼白。可黎川虞的臉色此時落入韋宣輝的眼裡就是黎川虞即將發怒的前兆,說不定下一秒掛在屋內的鞭子就要招呼在自已的身上。韋宣輝驚慌失措,大聲呼喊求饒,整個人趴在地上向黎川虞和沈玄青爬去:“大……大人……小人說……小人什麼都說!”

沈玄青與黎川虞看著此時被嚇得魂不附體只知跪地求饒的韋宣輝臉上不禁露出了厭惡鄙夷的表情,沈玄青繼續問道:“這些紙是你伯父進入貢院之前寫下來放到書房裡的嗎?說!”

韋宣輝點點頭顫顫巍巍地說:“是……是……”

沈玄青聽到韋宣輝的回答後用力一拍驚堂木:“胡說八道!陛下沒有下旨前沒人知道你伯父會成為此次春闈的出卷人之一,況且此次出卷人中他的年紀資歷不可能主導此次春闈考題的設計。”

不管沈玄青與黎川虞如何威逼利誘韋宣輝就是堅持自已那破洞百出的供述,到這時沈玄青與黎川虞倒是開始對韋宣輝刮目相看,不過他們二人心裡的真實想法卻是:“看來這幕後之人比韋氏更讓韋宣輝恐懼!”

沈玄青與黎川虞命人將韋宣輝單獨關押,嚴加看管,他們二人決定去問問韋叢洺看看他對於韋宣輝的供述怎麼說。

韋叢洺身份特殊自然不能與這些普通舉子關在一起,他也被大理寺單獨關押。

從韋宣輝處離開後黎川虞扶額長嘆:“沈兄啊!我已經一天一夜未曾閤眼了,你這是給我們惹來了多大的麻煩啊!”

沈玄青走在黎川虞身後雙手放到黎川虞的背上用力推著他向韋叢洺的關押之處走去:“行行行,黎兄,等這件事結束我請你去紅川館吃酒!”

韋叢洺說是被關押實際上就是軟禁,韋家人畢竟是韋貴妃的孃家人陛下特旨將他們軟禁在皇室在外的別苑中,但每個人單獨關押以防有罪之人串供。

韋叢洺所呆的屋子裡面軟塌、書桌、香爐等物俱全,若不是外面被禁軍看守誰也看不出裡面的人是被關押起來的。

沈玄青和黎川虞是陛下欽點的查案之人,看守別苑的禁軍不敢阻攔直接將他們放了進去。

韋叢洺與韋貴妃一母同胞,比韋貴妃小了五歲,如今剛過而立之年,最難得的是他世家出身卻為人謙遜有禮,身上自帶一股親和氣質。沈玄青走進房中時韋叢洺就端坐在書案前,神情淡然,絲毫沒有懼怕之意,彷彿他一早就預料到了沈玄青他們會來找自已。

沈玄青二人對韋叢洺的人品十分信任,因此自進屋後他們直接將今日韋宣輝手中拿的紙遞給了韋叢洺,沈玄青開口問道:“韋大人,這是今日我帶禁軍去韋府搜查時你的侄兒韋宣輝手中拿著的東西,他說是你在入貢院之前寫下來放在書房中的桌子上的。你……”

在見到沈玄青的那一刻韋叢洺便知道此次春闈舞弊一案想來不是幾個舉子夾帶書文入場那麼簡單,想來他們出的考卷也被洩露了……

如今韋叢洺聽到沈玄青如此直白的發問心中反而多了幾分釋然,這說明眼前這兩位主審官並不相信韋氏做此卑劣之事。韋叢洺將沈玄青遞過來的紙看了又看心頭也忍不住有了幾分疑問:“這紙上的字跡……與自已在貢院所書一模一樣,難不成那些日子裡有人將春闈的考卷偷了出去?可是考卷自已明明就謄抄了一份,若是被偷不可能不被發現,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了這些疑問韋叢洺的臉上也浮上了幾分緊張:“多謝兩位大人對洺的信任!洺才疏學淺,在此次入選的出卷人中才情、資歷都不足因此這次的考卷是由父親和其他幾位前輩所出,洺只是將對其潤色幾筆抄錄下來罷了。當時我只抄錄了一份,想必二位大人在查抄貢院的時候應該已經見到了我謄抄的考卷,這一份考卷雖與我的字跡完全一樣連我自已都分辨不出真假,但我可以肯定我沒有寫第二份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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