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月心中怎麼可能沒有恨?她恨這命運的不公平,恨這無情的老天。
它已經剝奪了她血脈的親人,卻還要帶走她攜手這麼多年的家人。
白秋月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待他們。
黑霧迅速地瀰漫在眼瞳,童方瑤一驚,剛要出手就覺得眼前一花。再去看,長樂站在白秋月面前,手指點在她的眉心,淡淡的金光包裹著淚流滿面的女子。
“為什麼……”
像是夢魘了一樣,白秋月喃喃地重複著斷斷續續的話。舒窈晴亦是焦急,兩隻手不停地攥著衣襟。
“你們去了鍾靈寺?”
長樂扭頭看向舒窈晴,看她恍惚地點頭,長樂心中一嘆。
“長樂小姐,秋月怎麼樣了?”
剛剛狄英傑一看白秋月不對勁,也想伸手拉她,手卻又穿過了白秋月的身體。此時看她已經昏睡過去,這才緊張地詢問。
“她被下了咒,現在已經沒事了。”
長樂讓開位置,舒窈晴連忙過去扶住她。
“下咒?什麼咒?是誰?還是那個人嗎?”
傅丹若剛剛也是被白秋月嚇了一跳,臉色有些蒼白地抱著葉初柒的手臂。雲曦見她這樣,伸手抱住她的手臂。
長樂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奪魂咒,是她父母。”
不是所有人都配做父母,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做人。
“奪魂咒?!”
沈天佑和童方瑤齊齊瞪大了雙眼,其餘幾人面面相覷,並不明白奪魂咒有什麼作用。
“奪魂咒,是極陰毒的邪咒。奪人魂魄,用作養料來滋養另一個靈魂。”
葉初柒一抖,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苗青夢默默拉住她的手,無聲地安慰著。
狄英傑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其實白秋月小時候不同於正常孩子,她反應遲鈍,學什麼都比其他孩子要慢。
也正是因為這樣,孤兒院其他孩子都喜歡欺負她。狄英傑看不得他們這樣,每次都站在白秋月面前保護著她。
也許是幸運的,白秋月在沒有得到任何治療的情況下竟然慢慢好轉,漸漸地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
“這跟奪魂咒有沒有關係?”
長樂點頭,看了眼昏睡的白秋月幽幽說道。
“這咒,是新加的。”
白秋月小時候的確也中了奪魂咒,不過這咒慢慢失效,她才恢復了神智。現在她身上的咒,卻是這兩個月新加的。
“第一次,是為了救她的胞弟。奪魂咒奪去了她一部分魂魄,神魂不全,所以小時候的白秋月形容痴傻。”
“這一次,同樣是用她的魂魄,滋養她的胞弟。一命,換一命。”
長樂眼神冷厲,右手微微用力,將瑟瑟發抖的黑霧捏了個粉碎。
這黑霧就是他們用來汲取白秋月神魂的東西,白秋月的狀態越來越差,那她的胞弟身體就會越來越好。
雙生子本就是競爭者,他們在母體內爭奪養料。有甚者,一方會吞噬另一方。
白弟自出生起就身體虛弱,而重男輕女的白父白母就起了歪心思。他們找了邪道,用白秋月做祭祀,來滋養氣弱的白弟。
而這次會再次給白秋月下咒,也是因為白弟的身體每況愈下。白父白母再一次找到了邪道,他們得知白秋月沒有死,就再次理所當然地利用起她。
畢竟,如果不是有了這麼個多餘的賠錢貨,他們的寶貝兒子也不至於受這份罪。
眾人一聽無不憤怒,這世上竟然有這麼惡毒的父母?
而狄英傑更是氣得渾身顫抖,眼中的紅光明明滅滅,面上開始顯現厲鬼之相。
“靜心。”
女子的聲音冷淡,卻如一股清流湧進狄英傑內心。心中灼烈的恨意、憤怒被她撫平,狄英傑低下頭看著閉著眼睛的白秋月眼眶越發猩紅。
“她命該如此,這是她應該走的路。”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什麼是應該經歷的?難道秋月活該被他們利用嗎?!”
狄英傑仰起頭,眼中滿是憤怒不甘。
那樣的人,可以心安理得地傷害別人。而秋月,就活該如此嗎?!
如今,又說是命該如此。她的命就該這樣嗎?!真是好不公平!
“你要怪的不是別人,這一切的源頭,是你。”
狄英傑愣住,對上那雙黝黑的眼瞳,狄英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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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叢林中草豐樹茂,鳥鳴蛙叫交錯而起。落葉在泥土上慢慢腐爛,又被新的落葉覆蓋。
“吼!!!”
獅吼聲驚起了林間的鳥雀,白鹿慌張地踏過落葉穿梭在林間。
鹿瞳中滿是驚慌,不時地越過枯枝藤蔓,一直往叢林深處逃竄。
獅子緊緊盯著前方的鹿,眼珠掠過周圍的植被,腳步一轉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白鹿逃了許久,氣喘吁吁地停在水邊,視線中沒有獅子的蹤跡,正要放鬆下來,就被利齒咬斷了咽喉。
四隻蹄子不停地踢踹著,漸漸無力地停了下來。獅子吞嚥著血液,確認白鹿死亡,拖著它往洞穴方向跑。
春去冬來,森林裡被大雪覆蓋。捕獵在冬天無疑是困難的,獅子舔了舔母獅的額頭,毅然決然地外出捕獵。
母獅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嚴冬只能依靠雄獅帶回來的獵物過活。周圍潛伏的殺機讓她不敢踏出洞穴一步,爬伏在乾草上靜靜等待著雄獅回來。
就像以往的每一天,雌獅等了很久,期盼著雄獅可以平安歸來。
只是,這一次似乎希望落空。一直到深夜,她都沒有等到雄獅。
飢餓感讓她躊躇,夜裡無疑是更危險的。雌獅只能蜷縮在原地,靜靜等待著太陽昇起。
山腳的獵戶同樣難熬,冬天無論是對動物來說,還是人類,都是極為艱難的。
所幸他今天運氣不錯,獵到了一頭獅子。扒皮之後,剖開身體,竟然驚訝地發現裡面還有一隻已經成型的幼獅。
獵戶妻子一看心裡一咯噔,連忙囑咐丈夫將幼獅埋葬。
對於他們獵戶來說,捕獵是為了生存。而不殺幼崽,不僅僅是為了它們可以繁衍生息,也是作為生靈的一種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