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深夜的大海藍得發黑，像是有誰潑下了墨。海浪被風推著不斷衝擊著岸邊的礁石，偶爾有魚隨著浪花翻出水面，眨眼間又沉入海中。
穿著雀藍色旗袍的女人不知道在岸邊站了多久，鬢邊的絨花都帶上了寒意。
小緣打了個哈欠，瞥了眼不知道在看什麼的長樂。
“看什麼呢？還搞不搞啊？”
長樂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絲從礁石上跳了下來，白色的披肩擁著肩膀，隔絕了些許夜裡的寒意。
“走吧。”
仙河村早就跟之前不同，周邊的地區早已經平地起高樓。現代化的設施雖然比不上市區，倒也跟這個時代相符。
只有這處地方，像是被時代的洪流拋之腦後一樣，周圍的一切還帶著過去的古樸。
低矮的瓦房，斷裂的桅杆，陳腐破舊的漁船。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帶著古舊的氣息。
他們像是垂暮的老人，被曾經養育的孩子拋下。在歲月的蠶食下，越發地苟延殘喘，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掩埋。
“咦?這裡怎麼會有人?”
小緣探出頭疑惑地看向遠處影影綽綽的光亮，長樂也停下腳步，扭頭只看了兩眼就繼續往前。
“不是著急回去?早些辦完事，早點回去睡覺。”
女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沙地上只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
仙河村臨海，這裡的村民以打漁為生。各家各戶的漁船都停在港口，如今漁網早已風化。腐舊的漁船數百年被海浪衝刷，原地只剩下一些船板。
千年前建造的石壩早已經坍塌，露出裡面的石塊。木板零零散散地落在四周，水草蔓延著，爬滿了古舊的石墩。
長樂站在木板上，手指撫摸著小緣的脊背。
“看你的了。”
“瞧好吧。”
小緣舔了舔爪子，幽藍的眼瞳光影流轉，烏雲四散開來，月光毫不吝嗇地撒在地面。
“吼——”
只見黑貓一躍而起，淡藍色的光像是從海中汲取，不斷地包裹著它的身影。
光影散去，黑色的長尾隨意地在空中擺動。利爪輕巧地踩在甲板上，毛茸茸的臉上只有一隻眼睛，藍得發光，彷彿看一眼就會被吸走靈魂。
小緣閉上眼睛，原本四散的藍色光點像是被什麼吸引，慢慢依附在斷裂的石墩上。
過了大約五分鐘，藍光包裹著兩具白骨浮現在空中。長樂抬手，只見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出現了一個白玉的盒子。
白骨落在玉盒之中，空中漂浮的黃稠化作粉塵被風吹散。紅色的綢緞在夜空中飄動著，像是快要燃盡的火焰。
長樂看了許久，還是伸手接住。淡淡的金光拂過紅綢，原本暗淡地快要斷裂的紅綢霎時間煥然一新，紅得灼烈。
“長，長樂。”
小緣結結巴巴的聲音傳來，長樂扭頭看了過去。見他驚慌地指著不遠處昏倒的人影，長樂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你這是貓做久了，就真拿自已當一隻普通的貓了？她跟了我們這麼久，你現在才發現？”
小緣心虛地閉上嘴，它最近的確疏於修煉。長樂把東西收好，朝著它的屁股就是一腳。
“還不把她帶上。”
“哦……”
不情不願地馱著昏迷的女人往村口走，小緣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又去扒拉長樂。
“她……”
“你怎麼那麼多事?”
又被刺了一句，小緣撇了撇嘴，也知道她肯定沒事，就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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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甜甜覺得自已被魘著了，困在夢裡不斷地重複著恐怖的夢境。
黑色的野獸巨大無比，三條纖長的尾巴交錯擺動。猙獰的臉上最是恐怖，只有一隻眼睛。
賈甜甜渾身僵硬地跟它對視，只覺得那藍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一樣。
“啊啊啊啊！！！！”
從夢中驚醒的賈甜甜不停地喘著粗氣，好不容易緩過來，又跟對面盯著她的黑貓對視上。
“……”
“嘭！！！”
小緣嘶了一聲，看著賈甜甜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臉警惕地看著它。
“你是什麼東西？！我，我告訴你啊，我可不怕你！”
色厲內荏的少女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像是受驚的小鹿。
“你都看到了多少？”
“！”
聽見黑貓開口說話，賈甜甜害怕地快要昏過去。雖然看過很多志怪故事，恐怖片也從小看到大。
只是，看影視作品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沒有！我什麼也沒看見！”
賈甜甜瘋狂搖頭，說什麼也不承認自已看見了不該看的。
“你到漁村做什麼？”
冷淡的女聲響起，賈甜甜這才發現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
女人坐在沙發上，白色的披肩隨手放在一旁。雀藍色的旗袍看不出是什麼布料，不同於現在大部分的立裁旗袍，她身上的較為寬鬆，鳶尾的盤扣鑲著碧玉的扣子。
胸前是雙層的珍珠項鍊，鬆鬆地環著女子纖細的脖頸。臉上的妝容很淡，越發襯得一雙眼睛奪目。
那雙眼睛黑黝黝的，像是照不進陽光的幽深谷底。賈甜甜沒來由地一抖，把視線從她眼睛上面移開。
“我是去找東西，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有些低血糖，所以才昏了過去。”
小姑娘的睫毛微顫，兩隻手緊張地攥著衣角。長樂看了眼撇嘴的小緣，站起身拍了拍裙身的褶皺。
“小緣，把她記憶消了送回去。”
“等等！”
賈甜甜眼眸一閃，大聲喊道。長樂也不問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賈甜甜嚥了咽口水，顫顫巍巍地說著。
“可不可以，不動我的記憶?”
“為什麼？這樣做對我們來說並沒有好處。”
長樂的反問讓賈甜甜語塞，抿著唇思索了兩分鐘這才開口。
“前輩，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我拒絕。”
沒想到她拒絕的這麼利索，賈甜甜吶吶地張著嘴，兩隻眼睛帶著失落。
“前輩，我不該隱瞞一些事情。我看到你剛剛在海邊做的事了，也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