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她來時,賀蘭冀正伸手去夠樹上的花。
捻住花枝一掰,結果所有花的花瓣都掉了下來,包括九淵手裡的。
賀蘭冀驚訝回頭,全身落滿大片的白色花瓣。
九淵捏著那光禿木枝有些尷尬,頭上掉下的花瓣擊中她的鼻子。
她半閉眼去揉鼻子,賀蘭冀笑出聲替她掃落頭上的白色。
“他們常說雪落滿頭算共白髮,你我之間能算嗎?”賀蘭冀玩笑道。
“當然算。”九淵牽住她的手拿去唯一幸留的花瓣,“但我不想太早白頭,正少年的我才可以保護你。”
她鬆開手,賀蘭冀順勢去接。
摸上花瓣沒有想象中的輕薄,肉質感偏厚些。
“其實我剛才沒想過要摘,只是好奇摸摸看。”賀蘭冀眸光柔和,“但不小心一起幹了壞事也沒辦法,為彌補花的主人該怎麼辦呢?”
“我可以把它黏回去。”九淵正經道。
“你怎麼黏?讓它自已吸上去?”賀蘭冀只當她在開玩笑,“明天問問是誰的花,長在書院也格格不入。”
“好。”
九淵應下,明天之前必須弄好。
“好玩的明天才有,現在先去看看劇本怎麼樣。”
“是。”
”大小姐。”黎商掀簾指向戲院,“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戲樓的簷上掛上張燈結綵歡迎來客,從門內沿出三米長的紅色綢緞。眾人路過皆側目看過一眼,不被允許踩上那珍貴的絲綢。
“看來有貴客。”賀蘭冀道,“你去問問守門的人什麼時候開場。”
“是。”
黎商立刻下車詢問,站到視窗處回話。
“他們說晚上開始,一個什麼老爺入場後別的客人才能進。”
“那還是……”
賀蘭冀在九淵的幫助下成功入內,果然還是翻牆快捷。
她摸進後臺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對鏡練嗓,蘭花指翹比天高,戴得是花旦才有的點翠頭面。
他注意到身後有人立刻起身拿下頭飾慌不已,發現是個陌生人似覺得丟面語氣不善道:“你是誰!”
“我來找月公子,你坐在他的位上是認識嗎?”
賀蘭冀上下掃過,他穿的月白色素面細葛布直裰,俊朗的臉和偏壯的身體並不適合穿這樣的素衣。
“不……”他眸中閃過厭惡面如平常,“他出去了,不在。”
“是嗎?”賀蘭冀嘆自已趕得不是時候。
“是,姑娘若是有急事可以在這等他。”他說完就要走。
賀蘭冀攔道:“可否詢問公子剛才唱得什麼?聽來好生熟悉。”
她其實聽不懂戲,但真的感覺熟悉。
“就是戲班排得尋常戲,不值一提。”
他離開又猛得想起,回身帶走桌上的書。
賀蘭冀看那無封面的書,用得還是硬黃紙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
“公子,這本無名書是從哪來的?”
夏恆瑞心驚肉跳,去甩開她的手卻掙不開。
他正要喝斥,門外恰好進兩人。
賀蘭冀瞧見納蘭月的手裡也拿著一本無名書,難道是巧合?
“你們在幹什麼?”褚時光打量道。
賀蘭冀鬆手,他抽回。
急匆匆溜走,賀蘭冀是怎麼看怎麼可疑。
納蘭月走近注意力被引走,他手指著書點頭。
“你是說喜歡。”
雖在意料之中,但她還是忍不住的欣喜。
納蘭月亮著眼像山間清澈的水,穿著白色杭綢袍連她不禁想起曾經獵到的兔子。
迴歸眼前,她愕然驚歎道:“你不能說話?”
納蘭月搖頭又點頭,用手筆畫也看不懂。
褚時光看不下去把人罩在身下,連同兩隻飛舞的手道:“他可以說話,但不被允許,你要是來談戲就先出個價。”
“公子這般說可就令小女寒心,我喜歡月公子的戲良久,只想他能演上這戲名揚天下。”賀蘭冀半掩面裝作難過。
納蘭月推搡著他,想從他懷裡掙出。
褚時光圈得更緊,戒備道:“你說你喜歡哥哥的戲,能否說說他唱過什麼戲,劇情、配樂、服飾如何?”
賀蘭冀表情一僵大腦飛轉,含淚道:“我第一次聽《恨春憐》,觸景生情,不禁潸然淚下。他演的不是戲,是我母親、外祖母,以及我未來的一生。”
褚時光一時無言。
“家裡已經安排好一切,但我卻連託付一生的人都未曾見過。幸運不過是遇個相敬如賓的君子,不幸戲中的她是最輕的下場。”
他的手鬆下。
納蘭月跑去牽上她的手搖頭。
賀蘭冀不懂自已的臨場發揮為何如此好,好到她真的在難受。
納蘭月幾欲張嘴,但是沒有。
若是這樣的聲音安慰,怕不僅沒用,而且還讓她失望。
“哥哥今晚想為你的戲表演首場,請問你願意嗎?”諸時光扶上他的肩道。
“好啊!”賀蘭冀開心道。
只要月公子能演出戲一定大火,到時候名氣打出,不怕沒人找她寫劇本。
“畢竟改成指令碼會有些微調,到時候希望你別見怪。”
“我能理解。”賀蘭冀的目光轉向納蘭月,“期待你表演。”
納蘭月笑著點頭用力“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