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冀與她走到院附近,正好碰上趕來的茶枝。
“夫人!”茶枝撐傘跑近才看清她身邊的人竟是賀蘭冀,“大小姐……”
“嗯。”賀蘭冀點頭應道,“帶你家小主回去吧。”
“等等,不是說好幫我洗乾淨衣服嗎?”嫿娘拉住她。
“小娘,讓下人送來就行,現在也不方便。”
“去我院裡,現在就脫給你。”
茶枝拉她到自已傘下道:“什麼衣服我來洗。”
“你又洗不乾淨!”嫿娘鬧著全然看不見她的為難。
賀蘭冀當真好奇嫿娘是不是救過她的命,聰明的丫鬟跟了個愚主,真是又急又好笑。
“沒事,我跟著去就行。”賀蘭冀笑的親切。
“這怎麼合規矩,大小姐……”
茶枝話還沒說完,嫿娘就進她傘下帶人往院裡走。
“快,快,好冷。”
賀蘭冀跟著她,下袍浸溼一片腿間傳來陣隱痛。
嫿小娘換上件青綠羅裙,好看,但明顯是件舞裙。
“好看吧。”她頭微仰,驕傲道。
“好看。”賀蘭冀說的實話,雖然不解她為什麼穿舞裙。
“知道今天是休沐日嗎?你父親每到這時都會來我院裡待上一整天。”她的得意溢於言表,像只開屏的孔雀。
“嗯,知道了。”賀蘭冀笑著看她,沒有生氣的表情。
嫿娘不滿她的反應,問道:“你為什麼不生氣?你母親可從未獨佔過你父親一整天。”
“母親的生活不會這麼狹隘,不用守在院中僅為等他來。”賀蘭冀正好吃完從桌上摸的兩塊糕點,端起放著衣服的木盤往外走。
嫿娘心中的不甘衝過理智喊道:“你知道你母親第一次見到我時的表情嗎!她的天都要塌了。”
“但你除了他的愛再沒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賀蘭冀還是在笑,笑的諷刺,笑她無能。
在這個時代,不是建立在門當戶對之上的愛,都是不成體統,不忠不孝。
她只配成為父親的汙點,哪怕被愛也是萬夫所指。
賀蘭冀突然有點同情她了,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自已生氣嫉妒報復呢?真是太小家子氣了。
大雨傾盆模糊了世界,她走在其中,感受這份別樣的寂靜。
要是腿不疼就好了,賀蘭冀嘆道。
“許嘉寶。”賀蘭冀隨口喊了聲,沒用多大力。
“小姐。”他出現在雨中,站在傘外。
賀蘭冀看他的衣服盡數被淋溼,皺著眉舉高傘為他擋雨。
幾日不見的人又有了幾分變化。
“你是在難過嗎?”賀蘭冀道。
“沒有,小姐。”許嘉寶的語氣平淡,表現的太過刻意。
“你要是不想跟永宇澤就回來。”
“他能幫到小姐,在那我會更有價值。”
“價值。”她輕笑一聲,真是越發看不懂這個陪了自已十五年的人。
“小姐,我有事來彙報,不能太久會起疑。”
“你不相信他。”
“就算他會幫小姐,也不能知無不會。我屬於小姐,只會言無不盡。”
“不用一次次向我展示你的忠心,與大將軍決裂還能容下你,就能證明你對我足夠重要。”賀蘭冀帶著他往自已的院走,雨夠大,他的反應也夠快。
“小姐,你為什麼要參加參與這場權鬥。”許嘉寶看著她將自已骯髒的愛意藏於心底,不敢流露半分。
“如果我告訴你,我要做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呢?”
“我……”他懸著的心被割裂,血淋淋的現實就算是設想過也難以接受,“我會幫你,一定會。”
皇后也好,這樣才配得上小姐。
“你倒真是個好奴才,許家有你這樣的兒子,不知哪天九族就被消消樂了。”賀蘭冀戳著他的胸膛道,“在我回去前到院裡把要說的話寫好,今天我不想再見到你。”
許嘉寶握上她的手,急切的想說些什麼手卻被揮開。
“好。”他垂下腦袋,碎髮遮住那雙幾乎絕望眼。
如果不是自已小姐,又怎麼會變成這樣,許嘉寶這樣想著再一次消失在雨幕中。
賀蘭冀氣憤的把傘一摔在地,手裡放衣服的木盤早被他一併帶走。
就在她快要抓狂時,黎商的聲音傳來。
“大小姐。”她撐著傘跑來,拿出帕子為賀蘭冀擦臉上的雨。
賀蘭冀握上她的手,拿過帕子道:“抱歉,我把你忘了。”
“沒有。”她忙道,“是我中途去拿傘,剛回來坐會,轉眼傘就不見了。想再去拿把,又突然下起雨,只能躲到涼亭待著。結果還沒過一會,椅上就多了把傘。”
賀蘭冀知道是誰幹的了,卻笑著哄道:“說不準是田螺姑娘。”
“破傘換好傘,也不想她會幹的事啊!”黎商可沒那麼好騙,注意到地上的傘驚道,“和這把傘好像,但沒有這麼破。”
“看著像吧。”賀蘭冀一時心虛,擋住她的視線。
“大小姐,我們先回去。”黎商見她的嘴唇發白,擔心道。
“好。”賀蘭冀強忍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