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爾殊

終於，等爾殊整理好了自已的情緒，楚提觀和爾殊一道坐在了紀雲和秦可許對面，準備把她們倆的故事從頭到尾講給兩人聽。

爾殊，其實就是神兔村世代供奉著的神兔，沒有人形，卻在世世代代守護神兔村的過程中，生出了想要和人類交朋友的願望。因為，她想辦法脫出了雕塑的禁錮，以一團雪白的兔子的模樣降臨到了人間。

甫一落地，爾殊就命運一般遇到了楚提觀，彼時楚提觀正用自已的仙術教訓一個從神兔祠堂中偷貢品吃的小孩兒。

爾殊見楚提觀面生，一直等著楚提觀和那小孩兒對話結束，直接就竄到了她的腳邊：“你是誰，我沒見過你。”

楚提觀被嚇了一跳，腳一抬，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喝，什麼怪東西，兔子竟然會說話？”

爾殊有些生氣地拿爪子扒拉了一下楚提觀：“什麼兔子，我叫爾殊，是這個村子的守護靈！”

楚提觀饒有興致地坐起身，湊近爾殊仔細看了看：“哦，原來你就是神兔啊，剛剛那小孩偷吃你的貢品，被我抓住了還口口聲聲神兔根本不存在，我還以為真的就只是個形象呢。不過……”楚提觀壞笑著拎起了爾殊的耳朵，“你怎麼看都只是一隻會說話的普通兔子，哪裡像神兔了。”

爾殊也從楚提觀嘴裡知道了，楚提觀是從自已的師門叛出了，原因是師門有人和魔族通訊，要與魔族一同入侵仙界，狼狽為奸，她看不下去，卻又沒辦法反抗，便一路逃到了神兔村。

爾殊不管楚提觀和自已的師門的恩怨，她只知道，自從楚提觀來了之後，神兔村就不太安生，總有修仙者跑到這裡來追殺楚提觀，大多數時候楚提觀還不太打得過，爾殊也就忙碌了起來，一次次地幫楚提觀解決掉那些跟班。

在爾殊忙著幫楚提觀的同時，楚提觀倒是開始幫村民們改善他們的生活品質，自稱是替神兔下來看看的外門弟子，只要村裡人好好表現，未來就會有神兔大人的直系使者下凡來慰問他們。如此一來，原本已經有些香火寥落了的神兔祠堂又開始熱鬧起來，爾殊的神力也因此得到了長進。

那時，爾殊覺得，自已的楚提觀真是世界上最有默契的搭檔，她這輩子都可以毫不擔心地把自已的後背託付給她。

但是楚提觀到底是來自於一個崇尚魔族的門派，她簡簡單單地叛出了，宗門怎麼可能不給自已留後路呢？他們的底牌就是，只要是入了門的弟子，就會受到一些催眠一般的教導，增長走火入魔的可能性。當然，這是爾殊透過楚提觀的症狀倒推的。

爾殊在一個晚上聽到了楚提觀在說夢話，大多數句子聽不清內容，但她很清楚，這段話裡狂熱地推崇魔尊，說著“一切獻給魔尊大人”。

爾殊嚇壞了，趕緊推醒了楚提觀，但看到楚提觀不明所以的朦朧睡眼，她又不忍心告訴楚提觀這件事情了。爾殊已經在這個村子裡待了太久，做慣了神的她也經常遇到村民有人身患絕症了，不願意告訴自已的親人，也不願意拖累他們，自已離開了村子。

她怕楚提觀知道自已身上也有危險的種子，便也會離開自已。

走火入魔來得比爾殊想象的要快很多，楚提觀陷入無法自主操控身體行動的時刻出現得越來越頻繁，每每這個時候，楚提觀都會被黑煙籠罩，變成一個幾乎沒有人類意識的怪物，唯一能認出來的是兔子，看到兔子就會安靜下來一瞬。

爾殊怕楚提觀傷到別人，就把她關在自已身邊，用自已安撫著楚提觀。

直到楚提觀學會了操控身上的黑氣將自已邪惡的意識依附於其他人身上。

爾殊是保護神兔村而存在的守護靈，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楚提觀在村子裡隨意殺人，終於下定決心在祠堂中做了一個用自已的神格所鑄就的陣法，把楚提觀永久封印在了那裡。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了幾百年。

後來，爾殊便幻化出了人形，變為了楚提觀的模樣，用楚提觀的身份繼續生活在神兔村裡。

但楚提觀化魔之時需要吃人，她控制不住，她沒有新鮮血肉的輸入會感到很痛苦，困在爾殊的神格化為的囚籠之中痛苦嚎叫，連帶著爾殊都感到痛苦，最終她想到了一個辦法，以“神兔之使需要娶妻”的理由，讓一部分村民自願進入陣法。甚至，爾殊為了讓村民們沒有那麼明顯的不平衡感，還想辦法把村民們對時間流逝的感知變快了，一年一次的投食在村民們眼中只是二十年一次的娶妻罷了。

爾殊深知自已的罪惡，但爾殊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她不願意讓人深入地探究這個村子的魔氣來源，只是想保護好自已唯一的人類好朋友，不想讓自已的朋友不僅要忍受入魔的痛苦，還要忍受他人不解的目光。

當然，這幾百年，爾殊因為神格和楚提觀身上的魔氣親密接觸，也有好幾次被魔氣趁虛而入附身成功。

其中一次，爾殊被操控著殺了村長，爾殊清醒過來時便看到村長死狀慘烈地倒在自已面前，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是楚提觀乾的。後來爾殊便把村長做成了傀儡，幫楚提觀瞞了過去。

另一次，爾殊被楚提觀操控著，往村中散落了很多魔氣鑄成的晶石，還操縱村長給村民們散播應該信仰魔尊的胡言亂語，爾殊醒來時才發現，村裡的大家體內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魔氣的堆積。

自那以後，爾殊更不敢讓人來仔細調查魔氣來源了，她怕自已所珍視的所有人都會被毀掉。

最近的一次被操控，其實就是吳他來的那次。楚提觀身上的魔氣透過爾殊傳到了吳他體內，讓吳他走火入魔。而當爾殊清醒過來時，吳他已經離開了村子，爾殊只當吳他是找不到自已想要的東西就匆匆離開了，一直到秦可許提起才知道是楚提觀又做了不得了的錯事。

但事實上，不管是爾殊還是楚提觀，都已經在害人的道路上沒辦法回頭了。她們一直是想救村民們救下自已的朋友而已，卻讓太多人在這條路上無辜地喪了命。

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