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程景浩準時踩著午飯時間到達黃老大夫所在的豐德館。

儘管已經到達飯點,大堂之上還是不斷有病的人如常般給了診金,再就拿著牌子去看診醫生那裡排隊。

程景浩掃了一眼賬臺上的傅掌櫃,大步邁到黃老大夫的桌前,把自己懷裡做好的木牌子“啪 ”的一聲放在他的桌面上。

那木牌子上扭扭扭曲地刻著“午飯時間,暫停看診”,程景浩很滿意自己這次刻畫的字。

他雙手抱胸冷冷的看著還在人數增加的隊伍,那些人都不禁慼慼僵硬地笑著,以自己聽到的聲音暗罵著走開。

但還是有些人固執地排在隊伍的後面,不管不顧的人說道:“我們剛給了診金,怎麼得到把我們看完才去吃午飯吧?往時不是一直都這樣子嗎?”

程景浩對其嗤之以鼻,態度囂張地說道:“你給那一點診金,又不是得了馬上就死的病,還把人家一整天包上不成?這黃大夫沒六十也快奔七十了吧,沒成哪一天你想找他看病也看不成這麼便宜的大夫,被你們給害死的!”

那人被他噎得有點啞口無言,但還是不忿地說道:“若是午飯時間沒值班大夫,那掌櫃的為什麼還收我們的診金費?”

“就是呀,你應該去問那掌櫃,為什麼來問看診的大夫?你是發傻了還是怎麼的?誰告訴午飯時間你給了那個大夫診金就是給你看病的你找誰去!”程景浩毫不客氣地怨過去。

“那他以前午飯時間都一直給我們看病的呀,為什麼現在改變了就不給我們看?”那人還是氣不過,死雞撐飯蓋。

“哼,那是黃老大夫良心大發便宜了你們這些白眼狼,醫館不管飯還得餓著給你們看病。老黃,聽聽,這幾天是第幾個了。”程景浩冷笑一聲,也不管那人聽後再狡辯什麼,揪著剛看完年前病人黃老大夫的手。

“走,到你房間吃午飯去,休息調整好再過來看診。”黃老大夫在他手裡就像一隻小鳥一樣輕飄飄地被他拎了起來。

黃老大夫被這樣拎著也沒有生氣,一臉和藹地向著還在排隊的人說道午休過後再過來。剩下的人雖然聽著程景浩說的話心裡很不舒服,但是人家大夫也看了一個上午,也真沒不給人吃飯的道理。

大堂上面正排著隊給診金的人,看見黃老大夫真是走去食午飯暫不看診,立馬有些人趕不及跑去別的醫館。

一連看著走了五六個看病的客人,櫃檯上的掌櫃的臉拉得老長老長。

這黃老大夫往前坐堂的時候,午飯自己隨便吃一兩個早上買的包子之類的乾糧,吃完就會繼續看診,且從來也不會跟他加收什麼錢之類,都是他自己自願。

那掌櫃的都習慣了四五年了,就這幾天那光頭黑煞把這規律給打破了,早午晚都到醫館裡給黃老大夫送飯。

他把這幾天前來看診拾藥的收入及之前收入一對比,一天比一天讓他心裡頭滴血。

經過這幾天光頭黑煞的準時攔住及囂張惡煞的態度,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黃老大夫中午不看診了,而驅使接近那段時間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少。

再這樣下去可不成,他得抽個時間找黃老大夫談一下才行,當然得避開那光頭煞神!

而這頭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起了個花名光頭煞神的程景浩正用力地敲著門,那破舊的房門正是醫館裡跑堂的小男孩的房間。

“別躲了,我剛看見你進了裡頭。黃老大夫給你買了一個月的早餐錢,趕緊給我吐出來!”

程景浩實在看不過眼這老頭的遭遇,有著一身十里八外都知名的醫術,住得比哪個醫館裡的大夫都人差,拿著比普通大夫的薪水還不包飯沒加班費。

連個新來跑堂的小屁孩都敢踩著他的頂頭上,白食他一個月的早餐不還錢,比那青雲鎮上的牛小四還差勁。

就算扔給狗吃,那狗還會著著自己搖兩下尾巴,也不便宜這兔崽子!

躲在狹窄又凌亂房間裡的朱四亮聽言暗自臭罵,程景浩沒耐性地拍得那破舊門扇搖搖欲墜,門框上的黃泥沙沙地掉在地上。

“哎呦!程大官人別拍了,別拍了,再拍我這房門就得沒用了。”自知倒黴躲不過去的朱四亮認命地開啟房門。

“別囉嗦,還錢,一共是四百五十文錢!”程景浩掃了他一眼,五指合攏直伸到到那十四五歲的小子鼻尖下。

“四百五十文錢,我算過才四百文錢,且我身上沒錢得到下個月完了。黃老大夫又不是等我這一點銀兩用,你又不是他什麼人,你著什麼急?”牛四亮低著頭不敢看程景浩的臉,按著心中的不憤低聲說道。

“去銀莊借錢還得還利息,怎麼著人家的銀兩不是銀兩,你的銀兩就是銀兩,沒那麼大的頭就戴那麼大的帽子。裝什麼窮?四百五十文錢,今天一文錢也不能少,不給也可以,我直接去你掌櫃那裡讓他代為扣下來。”

小樣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今天不把你給收拾了,我這道氣不舒服。

說著也不跟他囉嗦,轉身就往那大堂走去,朱四亮見狀嚇得眼珠子也差點掉了下來,連忙說著:“程大老爺,程大老爺,我這這不是不還,還不是家裡面窮,沒辦法!你看我一個月才一百文錢,這才剛完年沒多入,我哪能一下子掏出四百五十文錢!”

這幾天掌櫃子看見這光頭惡漢就怕,就算這人趕走了不少客人,他也不敢作聲。可他還是窩火,沒少一個人在賬臺上自言自語說著話,朱四亮也跟著聽了不少。

這光頭惡漢若是把他的事捅到掌櫃面前說,包沒準他才做了兩三個月的工作就沒了,明天拿著包袱回村做泥腿子去。

想到這,朱四亮就恨不得打自己嘴巴,讓你嘴饞,讓你嘴饞,家裡頭一個月才開一次葷,在這就天天讓黃老大夫給他帶早飯,有時還讓他帶午飯或晚飯。

這時他也把黃老大夫給埋怨上了,他不想借就當時立場硬一點拒絕就好了,他就不會說什麼。

“喲,你也知道自己一個月才一百文錢,天天叫著黃老大夫給你買肉包子,一個月就買上四百文錢,吃得比那黃大夫還要多!”程景浩轉頭看著他嘲諷地說道。

“這這這,小的不是看那黃大夫這兒也攢了不少,他請我一兩回也不過份嗎?反正他孤身寡漢一個,錢再多也抱不進泥土裡。”想著他要多掏五十文錢出來,朱四亮心裡頭就一直滴著血,還是硬著嘴巴說兩句。

他不說還好,話剛落下人被被一個沙鍋那麼大的挙頭給打飛了,“啪”的一聲臉朝下趴在地上。

“你這小子給臉不要臉是吧,剛說什麼,你敢再說一次,看我會不會把你打到見閏王爺!”好不容易遇到個好脾氣有技術的大夫,要是被這小子給詛死了,他還不得重新再找一個。

程景浩這一拳頭可把朱四亮的鼻樑給打斷了,鼻血流了一臉都是。他這才意識到臉前這惡漢的可怕這處,一言不和就動手。

他也顧不上鼻子上的痛及滿臉泥沙,哭著對其說對不起,他說錯話了,沒有下次。

說完忍著痛趴著進房裡,慌慌張張地把自己藏起來的陶罐,邊哭邊在裡頭數了四百五十文出去給程景浩。

程景浩接過手後,重新一文錢一文錢的數著,數量對上了才轉身回黃老大夫的房間。

朱四亮見那惡神消失在門後,才抽著抱著他那隻剩四文錢的空陶罐子放聲大哭。

程景浩把討回來的四百五十文錢放在桌面了,對著黃老大夫說道:“讓你心善,連個跑堂打雜的都騎到你頭上來。欠收拾!”

黃老大夫聽著房外的哭聲,嘴下的肉也突然覺得不香了,他還是有點不忍心地說道:“他年紀還小,你也打得有點重手了吧?”

“年紀小,十三四歲還年紀小,在村裡可頂上一個大漢了。別話這此有的沒的,你這人年紀是不是有點大了,牙齒也給掉光了,怎麼的吃得那麼慢,吃完上床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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