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賭對了，厲鬼想要殺死他，就必須從鏡中浮現身形，出現在現實世界裡。
秦守強忍著麻木的腳踝蹲下身子，一刀捅進了厲鬼的腦袋。
它似乎沒有想到秦守一個普通人可以傷到自己，劇痛刺激著它本就不靈動的腦子，讓它怨氣滋生，更激烈的扭動身體想要鑽進來殺死秦守。
秦守卻並不給它機會，一刀又一刀迅速的捅向厲鬼。
它終於感到了害怕，鏡子中隱隱約約浮現出它的身影。
秦守眯起眼睛：“想逃？”
灰色人影在一旁瑟瑟發抖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不斷感慨自己當初的識時務。
秦守一把將剔骨刀刺進厲鬼的腦袋裡，沒有拔出來。
這樣就可以防止它逃回鏡中，只要和現實世界的連線點存在，它就無法離開。
眼看無法逃離回鏡中的厲鬼，嘶啞著嗓音開始求饒：“我可以幫助你，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
秦守的手一頓，但他並沒有拔出剔骨刀：“說來聽聽。”
“這座商場是為一個人而打造的。”
“誰？”
“具體我不清楚，但在這裡待久一些的厲鬼都知道這件事。”
秦守看了一眼灰色人影。
“我不知道，我是新來的，這也是我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秦守點了點頭，沒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腳下的厲鬼繼續開口。
“每一層樓都有著一個最強的厲鬼，他們相當於管控者一樣的存在，這一層是紅裙子，她的性格最為暴戾，據說她當初死的非常悽慘。”
“第二層是一隻沒有皮的羊，沒有人知道它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它已經存在這裡很久了，做的菜非常好吃，性格很溫和，你有需求的話可以找它幫忙。”
“第三層的最強厲鬼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它去了哪裡，可能是離開了商場，也可能是被不知不覺的殺死了，後來就很少有厲鬼寄居在三層了。”
“第四層是最富有童真的地方，它本來應該是兒童的天堂，可上去的孩子們再也沒有下來過。”
“我說完了，你能不能……”
不等他說完，秦守就又一刀捅進了它的嘴裡。
“你過來。”
秦守對著灰色人影招了招手：“你能不能吞掉它？”
“應該可以。”
“吃了它。”
灰色人影聽到這話，激動的身體都扭曲了一下，猛的撲向厲鬼撕咬了起來。
厲鬼彷彿不可思議一般的睜大眼睛。
它很快就把那脊椎斷裂的厲鬼吞食下肚，吃的肚子微微隆起。
秦守靠在牆上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他並不覺得有什麼殘忍的，畢竟如果處於劣勢的是他，死的也未必不比它慘。
他不相信厲鬼的話，它不斷描述著其他樓層的恐怖，反而對二樓評價很高，字裡行間狀似無意的把他往二樓去引。
他們不是好友，是互相廝殺的物件，相信它的話，只會死的更慘。
況且它說了這麼多，沒有一句話是實用的，恐怕知道秦守不會相信它，一句有利的資訊都沒有透露。
字字句句都是坑，這隻鬼很雞賊。
“感覺怎麼樣？”
“身體凝實了不少。”
猶豫了一下，它又開口道：“再一次遇到這種程度的厲鬼，就不需要再逃跑了。”
秦守點了點頭，對厲鬼的認知有了新的判斷。
厲鬼之間的強弱之分可以從散發出的氣息來判斷，越強悍的厲鬼，氣息越令人膽戰心驚，比如先前的紅裙子，當然也不排除這種特殊類的厲鬼。
它們擁有特殊詭異的能力，但本體卻十分弱小，遠不如一般的厲鬼。
而厲鬼之間是可以相互吞噬的，吞噬其他厲鬼會使它變得更加強大。
秦守突然有些好奇，這種行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相當於在養鬼。
如果他一直餵養這灰色人影的話，最終會養出一個什麼樣的怪物，最強大的厲鬼又是什麼樣子的？
“算了。”
他很快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養鬼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能剋制住這灰色人影，只不過是因為它弱小，如果它不斷吞噬厲鬼變得越來越強大，那麼秦守身邊的潛在危險也就隨之變大。
“反水只在一念之間，我可不能自己給自己養出個麻煩來。”
秦守搖了搖頭，開啟了試衣間的門。
門外架子上本就有些腐朽的衣物被吹落在地了一部分。
更加濃烈的惡臭刺激著鼻腔，讓秦守有些喘不過氣。
他小心翼翼的越過散落在地的衣服，重新站在了路上。
先前的紅裙子不知道去了哪裡，這對秦守來說是一件好事。
他無法面對那隻厲鬼，它的氣息太過強悍，碰上就是死。
可自身又太過弱小，他和厲鬼不同，厲鬼間的互相吞噬是可以強大自身的。
而他卻不能像打怪升級一樣，提高段位，他僅僅擁有一把剔骨刀。
秦守的表情有些凝重，原本下定的決心又有些動搖。
“憑我的能力根本不能和紅裙子對抗，剔骨刀對厲鬼並不能一擊斃命，強大的厲鬼需要很多刀才能削弱微不足道的一點。”
這一點是剔骨刀的弱點，如果能一擊必殺，他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似乎只有一條路可走。
那就是養鬼。
如何養鬼，怎麼養鬼？
秦守犯了難。
灰色人影已經吞食了一隻厲鬼，繼續吞食下去厲鬼變強，他們之間的差距會不斷縮小，到後期甚至可以不畏懼剔骨刀的危險，反過來殺掉他。
“認識這麼久了，我都沒問過你，你叫什麼名字？”
灰色人影愣了一下：“我嗎？”
秦守點了點頭。
“很久沒有人問過我叫什麼了。”灰色人影看起來居然有些雀躍，“我叫霍忠，霍元甲的霍，忠心的忠。”
秦守輕哦了一聲：“很不錯的名字。”
“方便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嗎？”
霍忠低了低腦袋：“我以前是修電梯的，那天晚上只有我一個人在商場修理電梯，卻不慎掉了進去。”
秦守有些奇怪：“這種扶梯底部構造並不深，你怎麼死的？”
“螺絲刀，工具包裡的螺絲刀插進了我的大動脈。”
“我捂住傷口挪到了可以倚靠的地方就昏死過去了，或許我應該在掉落的洞口暈倒才對，總之沒有人發現電梯下的我。”
秦守有些惋惜的看他一眼：“那你這死的也太憋屈了。”
霍忠不吭聲了，身旁翻湧的霧氣都有些停滯下來，看起來喪喪的。
“那你有什麼想做的嗎？或許我可以幫你。”
霍忠猶猶豫豫的開口：“我想再去見一見我的父母，他們只有我一個兒子，我不知道他們沒了我是否還能活下去，我知道他們的痛苦，可我希望他們好好活著。”
聽到這話，秦守有些愣怔，他轉過身子，仔細的看著霍忠的臉。
年輕，稚嫩，生前應該也是個靦腆的男孩吧。
“那你之前為什麼要跟著我，想要殺死我嗎？”
“不是的，我想借你的身體，去見見他們。”
“嗯？”
“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他們了，我忘記了他們的長相，嗓音也在逐漸模糊，我每天都在害怕遺忘，可時間總在消磨我的記憶。”
“鬼是沒有生老病死的，在漫長的歲月裡，我害怕最後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秦守突然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你殺過人嗎？”
霍忠搖了搖頭：“沒有，如果殺人吞鬼，我不會這麼弱小的，剛剛你讓我吃的那一隻，是我人生中吃掉的第一隻鬼。”
“我想把你培養成一隻強悍的厲鬼，以便於我能在這裡存活下去，相應的，我離開這裡後也會幫你去看看你的父母，你看怎麼樣？”
霍忠嗓音沉悶：“我怎麼相信你？”
秦守毫不猶豫：“把你養成強悍的厲鬼，你同樣也擁有了殺死我的能力，相對來說，是我更危險，你隨時可以取走我的生命。”
“我不吃不作惡的鬼。”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