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的林地裡,一片靜謐祥和。

當棺材緩緩沉入土中的那一瞬間,慕容哲經歷了人生生死的第二重死亡。

一個人的生命就此畫上句號,只剩下一塊孤零零的石碑,默默地佇立在那裡,見證著他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趙田旺雙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悲傷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但很快便被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所取代,然而內心深處卻又湧起一絲淡淡的蒼涼。

他知道,自已又送別了一個熟悉的人,而未來是否還會有其他人像今天的他一樣,親手將自已掩埋呢?

“爹,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您為何還是如此傷心難過呢?”錦繡輕聲走上前來,關切地問道。

她深知父親與慕容爺爺之間的情誼深厚,此時看到父親這般模樣,心中不禁也有些酸楚。

趙田旺微微搖頭,嘆息道:“錦繡啊,你慕容爺爺他一生為人正直,行事光明磊落,死得其所,令人敬佩。只是……”

錦繡明白父親的心思,連忙接過話頭說:“爹爹,慕容爺爺在世時廣結善緣,義薄雲天。雖然是為尋仇而死,但想必在場觀戰之人皆已銘記於心。或許在將來,他真的能夠成為一位名垂青史的人物呢。”

趙田旺苦笑著搖了搖頭:“留名千古談何容易?他終究不過是一介江湖人士罷了。

他又不是什麼聖人,也沒做過什麼恩澤萬民的大事,談何容易啊?

或許不出半年時間,世間便再無人記得他。即便能夠流芳百世又如何呢?人一旦逝去,便是徹底消亡,所謂聲名不過是虛無縹緲之物罷了。”

“呃......”

錦繡默默垂下頭去,面對父親如此消極悲觀的言論,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寬慰。

“師妹,師父雖與慕容前輩只有幾日之緣,但他向來是個知恩重義之人。此刻他內心定然痛苦萬分,你還是讓他獨自靜一靜吧。”

郭孝天上前輕聲說道,然後拉著錦繡緩緩後撤幾步,表示給趙田旺一些獨處空間。

二人一同走進林間,眼前出現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順著山勢潺潺而下。他們沿著溪邊漫步而下,享受這片刻寧靜時光。

此番得此良機與師兄共度,少女心中不禁泛起些許漣漪。她抬手輕輕撫弄髮絲,側過頭來凝視身旁的師兄,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甜甜笑意,而這份喜悅連帶著臉頰都微微泛紅。

然而,郭孝天並未覺察到師妹的微妙變化,此時的他早已沉浸於自已的思緒之中,難以自拔。

他面色凝重,低頭看向師妹詢問道:“師妹,你覺得慕容前輩的磐石觀想法如何?”

“啊……”

原本美好而曖昧的氛圍瞬間破裂,旖旎的氣氛消失得無影無蹤。

錦繡心中憋著一股悶氣,原本她還滿心歡喜地以為師兄終於開了竅,但萬萬沒想到最後開口詢問的竟然依舊是關於修煉的事。

“慕容前輩能夠憑藉磐石觀想法修煉至初陽之境,想必其中定有其獨特玄妙之處。

而且,歷經數十載歲月的不斷修改和演進,他所修持的磐石觀想法,或許早已與我們所習練者大相徑庭,甚至可能演變成截然不同的兩門功法。

況且,觀想法這等法門,終究需契合自身心境方能事半功倍。故而…最佳之選,莫過於開創出一套完全適合自已的觀想圖。”

錦繡收拾起自已紛亂的思緒,深思熟慮一番之後,給出了頗為中肯的評判。

畢竟,她天資稟賦,修為在三人之中也最高,自然擁有一定的見識和判斷力,即便她本身並未修習過磐石觀想法。

“呵呵!”郭孝天無奈地發出一聲苦笑,自我解嘲道:“我的好師妹啊,並不是每個人都如你這般聰慧伶俐、頭腦靈活呀。”

“師兄我呀,也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想要開創一門符合自已心境的觀相法談何容易啊!”

錦繡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凝視著自已這位正沉浸於失落情緒中的師兄。她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但很快就又垂下頭去,沉默不語。

事實上,她實在不好意思向師兄坦白,所謂的“天才”形象不過是個虛假的外殼罷了。

她之所以能夠創造出青魚遊江觀想法的原因,則更讓人哭笑不得……

小時候的錦繡懵懂無知,竟將記錄著幻術的魚鱗誤認作某種美味的糖果,然後一口一口地吃到了肚子裡。

然而就在這之後,她的腦海裡突然湧現出源源不斷的靈感,並在美美地睡了一覺之後,成功領悟出一幅獨特的觀想圖。

只可惜,這幅觀想圖似乎具有某種侷限性,僅能供她一人使用。

除非有誰像她一樣,也吃下那些神秘的魚鱗才行。

那魚鱗也是母親的遺物,父親寶貝的很,一到深夜他便將魚鱗打出來,睹物思人。

那天交給她,完全是想教導她幻術,讓她繼承母親的衣缽。

可惜沒想到……唉!

由於擔心父親得知真相後會責備她,於是錦繡撒謊說魚鱗弄丟,應該是被他人取走,所以這個秘密一直深埋在錦繡心底。

父親還為此傷心了好一陣子。

倆人沒再交流,繼續沿著小溪漫步前行,一路走走停停。時間悄然流逝,當他們覺得時間差不多之後,便按原路返回。

二人返回墓地,趙田旺早已恢復了常態。看見兩人那副親近的樣子,瞬間黑了臉。

“咱們是來安葬慕容前輩的,不是來遊山玩水的,你們兩個去幹嘛了?”

趙田旺並不討厭幼年時期的郭孝天,甚至還覺得這孩子長得帥人也機靈,將來要是有了女兒一定要嫁給他,有了兒子也要認他做哥哥。

可自打知道真相之後,他對郭孝天的感觀就一落千丈,怎麼看都不順眼。

“爹,你怎麼又這樣啊!”一見父親恢復如初,一錦繡立刻飛奔過去,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嬌嗔地說道,“明明是師兄看到你心情不好,才先帶我走的,好讓你一個人安靜一下。哪曉得你現在倒好,回過神來反倒責怪起我們來了!”

“哼!誰曉得那臭小子心裡打的什麼算盤。再說了,你老爹我可沒有你想得那麼脆弱不堪!”父親一臉傲嬌地反駁道。

錦繡撅起小嘴嘟囔著:“是嘛?也不知道剛剛是誰在那兒唉聲嘆氣,黯然神傷,對著秋風感懷人生吶!”

“你個死丫頭,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難道你爹我還會害你不成?你們倆年紀相差七八歲呢......反正我覺得這事不妥。”

“該回客棧了,那些動物還餓著肚子等著吃飯呢。等今晚表演結束後,我們就動身離開這兒,一路朝北前行。你不是一直唸叨著想去看看大雪山和冰雪城嗎?現在正是時候,這個季節冰雪尚未消融,山上的梅花也開得正豔呢。”

錦繡不禁翻起了白眼,並撅起小嘴,滿臉不高興地看著自已的父親,以此來宣洩內心的不滿情緒。

而郭孝天則站在一側,無奈地搖了搖頭並微微一笑。每次當師父對他嚴密防備的時候,他都會感到十分滑稽可笑。

事實上,他對自已那位可愛的小師妹壓根兒就沒有半點兒男女之情,僅僅將其視為親妹妹一般看待罷了。

隨著夜幕漸深,淮陽城的西街處搭建起一座高高的戲臺子。

一隻體型碩大的狗熊手持銅鑼,站在臺邊賣力地敲打著,發出陣陣響亮的聲響,成功吸引住人們的注意力。

只見戲臺上,一隻小巧玲瓏的猴子靈活地駕馭著一輛獨輪車,手中還同時倒立著三隻盤子,但卻能保持平衡不倒,動作嫻熟自如、穩穩當當。

緊接其後,一片絢爛奪目的火樹銀花驟然綻放開來,營造出如夢似幻、美不勝收的奇妙景象。周圍觀看的百姓們紛紛拍手稱讚,喝彩聲此起彼伏。

沒過多久,便有一大群人被吸引過來,停下腳步圍觀。

開場表演結束後,錦繡在幕後敲起樂器,施展神奇的幻術,變幻出一群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這些幻影與上方正在上演的故事情節相得益彰,互為映襯。

隨後,錦繡清了清嗓子,開腔唱起戲來。那清澈悅耳、稚嫩動聽的嗓音猶如天籟之音,瞬間征服了眾多觀眾的心。

“好!”

“這姑娘好嗓子啊!景林兄,我一聽到這聲音就知道這姑娘長得不差,要不……”一身穿青袍的天下學宮學子,手拿著搖扇對著旁邊的青年擠眉弄。

“江湖賣藝的女孩子不容易,莫要去撩撥,真要喜歡打賞一些贏錢就是了。”

“切,指不定人家見多識廣呢?”青年一搖扇子,挑著眉意味深長的一笑。

身穿青袍的青年名叫顧和,其祖父更是天人大修家世顯赫,相比他一旁的好友景林,那是從小一點苦都沒吃過。

場上的劇幕由喜轉悲,由盛轉衰一曲結束,眾人驚歎有些姑娘小姐甚至被戲曲感染,不禁潸然落淚。

隨之便是一隻小浣熊頭頂銀盤,從眾人的面前走過。手上有點閒錢的人,沒人會在意那點兒打賞,或多或少很快就裝滿了一盤子。

小浣熊也激動的搖晃著自已的小尾,它知道頭頂的東西越重,它晚上吃的東西就越好,有的時候甚至還會有小玩具。

就在它興高采烈的準備返回臺上之時,一個青年伸手抓住了它的尾巴,另一手則是抓住了它的盤子,將它托起。

嗷嗷嗷…

青年下手沒輕沒重把小浣熊弄得很疼,讓它嗷嗷地叫了兩聲,但雙手依然不肯放開自已的盤子。

顧和上前一步,臉上帶著些許的輕挑,“姑娘聲音美妙,在下仰慕不已,能否走到臺前與在下一見,在下想請姑娘吃個酒。”

看戲的人們皆認為此人行為無禮,但見其身著天下學宮的道袍,竟一時無人膽敢挺身而出。

直至他身邊的摯友實在看不下去,急忙現身勸解道:“顧兄,請快快放下那隻小浣熊。今日之舉實乃過分了些啊!”

然而顧某卻滿不在乎地回應道:“嘿呀,此地並非學院之內,何須拘泥於諸多規矩呢?況且院長大人前幾日因事已然離去。我已憋屈如此之久,難道還不得稍稍放縱一下嗎?放心好啦,景林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此時此刻,錦繡全然不顧其父的阻攔,毫無遲疑地邁步而出,怒目圓睜,直視那位輕佻之徒,厲聲道:“哼!依我看,你根本毫無分寸可言!立刻鬆手,否則休怪我對你毫不客氣!”

眼見計謀得逞,顧和連忙鬆開小浣熊,並故作恭敬地向錦繡抱拳施禮,裝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說道:“姑娘息怒,在下只是想邀您出來一見,方才迫不得已使出這般手段,還望姑娘見諒。”

“而且這僅僅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獸罷了。在下乃是南城顧家之人,家中略有些許財富。

若是談及那些稀世罕見的奇珍異獸,或許我難以尋覓得到;但像這般普通的小獸,只要姑娘開口,要多少便有多少。倘若姑娘對此感興趣,待些許時日之後,我定當親自奉上一些予你把玩。”

“你有沒有錢,那是你的事,與我有何關係?拿著你的錢滾吧。”

錦繡面無表情地撿起銀盤中最大的那枚元寶,毫不猶豫地扔回給對方。她轉身邁步徑直朝著後臺走去。

類似這樣的人,她早已司空見慣。

每次來到一個新的地方,總有那麼幾個。

從前,她十分懼怕這些人,通常都是由師兄或者父親出面打發他們離開。

但隨著自身修為日益精深,她逐漸意識到,這群人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令人畏懼,他們無非就是一群色厲內荏、欺軟怕硬的窩囊廢罷了。

真正有能耐的人物,誰不是身邊妻妾成群,又怎會將目光停留在自已這個相貌只能算是清秀的小姑娘身上呢?

沉甸甸的銀子,打得顧和呲牙咧嘴,心頭不禁湧起一股無名怒火。

“這位姑娘,在下本是一番好意,請你共進晚餐,你不領情就算了,為何還要出手傷人?”顧和臉上帶著些許的怒意,聲音中滿是質問與不滿。

“今日之事若無一個合理解釋,恐怕不能善了了!”顧和的語氣越發強硬起來,似乎並不打算輕易罷休。

一旁的景林見狀,急忙開口再次勸解道:“顧兄,萬萬不可衝動行事。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我們必定會受到責罰,甚至可能會被記大過。

況且那姑娘柔弱無力,又怎會對你造成傷害?

別在此胡攪蠻纏,快跟我回去吧,再過一會兒,張夫子就要查寢了,若是找不到人,後果不堪設想啊。”

顧和不以為意,擺了擺手道:“別怕,一切我都已安排妥當。今晚帶你出門,就是想讓你見見世面,不曾想竟先碰上如此有趣的女子。”

說罷,他微微上揚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悄然浮現。隨後,他整個身子向這邊傾斜過來,但目光卻始終未曾從錦繡身上移開半分。

顧和合攏手的摺扇,輕輕敲擊著好友景林的胸膛,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道,“今夜翠河街將舉行選花魁大賽。這姑娘樣貌只算清秀,不過靈魂倒是頗具趣味,單憑這般技藝,雖說當選花魁無望,但得個前5名不在話下。”

景林聽聞此言,眉頭愈發緊皺起來。他萬萬沒有料到,這位平素與自已關係甚好的兄弟,私下竟會是如此模樣,不僅想要拉著自已一同前去嫖娼尋歡作樂,甚至還對陌生的姑娘評頭論足、言語輕佻。

不行!

身為至交好友,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他誤入歧途而坐視不管呢?

如今只能勸他回去之後再報告給夫子,讓他好好接受管教。

剎那間,這個念頭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恰在此刻,趙田旺領著一群動物氣勢洶洶地走上前臺,惡狠狠地瞪著方才調戲自家女兒的顧和。

像他那徒兒郭孝天這樣的人尚且入不了他的法眼,更何況眼前這個猶如臭水溝中的渣滓一般的傢伙。

若非此人身上披著天下學宮的服飾,恐怕他早就按捺不住性子,當場給對方來一出精彩絕倫的“旱地栽蔥”戲碼了。

“就是你要找我女兒吃飯?怎麼著,你是覺得我們家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是個什麼鬼樣子,趕緊給我滾遠點!”

聽到這番話,顧和都被氣笑了。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只想請看上的姑娘一起吃個飯,聊聊天。不成想,卻莫名其妙地遭到了這樣的侮辱。

他忍不住冷笑一聲:“呵呵。”

跑江湖賣藝的,真是不知好歹。

“在下乃是南城顧家之人!”顧和挺直了身子,大聲又道。

趙田旺皺了皺眉,淡淡地來了一句:“麻煩。”

隨後,他朝著眾人拱了拱手,說道:“各位父老鄉親,今天的演出就到此結束了。如果大家覺得不滿意,可以把賞錢拿回去,我在此向大家保證,一分錢都不會留下。”

說罷,趙田旺將手中的銀盤扔到了桌子上,然後開始指揮手下動手拆卸臺子,準備離開。

對於這種事情,他們早已習以為常。趙田旺心中也十分厭惡這些紈絝子弟,但又無可奈何。

畢竟這些人的背後都有著強大的靠山-天人。他們招惹不起,打又打不過,唯一能做的就是躲。

站在一旁的錦繡,也沒去理會那個自以為是的顧和。在她眼中,顧和就如同一坨噁心的狗屎。一不小心踩到,只會弄髒自已的鞋子。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對他視而不見,當作空氣一樣對待。

圍觀眾人紛紛搖頭嘆息,沒有一人上前取走銀子。

他們只是心中暗自惋惜:如此精彩紛呈的一場好戲,竟然被一個紈絝弟子攪和了!

這天下學宮的入門考核應該很嚴格才對,怎麼就放任了這類渣滓輕易過關呢?

若任由這般人物氾濫成災,待到他們學業有成之日,必將給整個天下帶來難以估量的災難!

“顧兄啊,此次確實是你欠妥當了。快快向人家賠個不是,不要再一錯再錯啦!而且你沒有注意到剛才那位前輩是什麼人嗎?”

顧和滿不在乎地回應道:“哼,你難道當我沒察覺到麼?

那人不就是替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頭兒收屍的人嘛!

再者說來,他又算得上哪門子的前輩喲?區區一個人魂境修為的修士而已,倘若當真有些能耐,豈會淪落到於市井之中賣弄技藝討生活的田地?”

“你勸我無非就是巴掌沒有打在你的臉上,不是你丟臉。不要再攔我,今天我非要把面子找回來。”

“你……唉!罷了罷了。想當初,你我入學那段時間,我還以為你會是我推心置腹的兄弟。

可沒想到…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從今往後,你我之間的情誼便到此為止吧!最後,我只能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

之前他一直覺得這位兄弟尚有藥可救,只要稍加引導就能步入正途。然而時至今日才明白,原來此人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

是真如剛才他想的那般做,把他帶回去將此事上告給夫子,顧和恐怕也會把他恨上吧。

“你……你這忘恩負義之徒!平日裡,我對你百般照顧,關懷備至。吃的不好我給你帶山珍海味,缺錢了我便給,可曾讓你還過一分?

可如今兄弟我在外受了屈辱,你卻跑得比兔子還快,你這樣對得起我嗎?”顧和怒不可遏地質問著對方。

“一事歸一事,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倆志不同、道不合,註定無法成為真正的朋友。以往那些虧欠於你的地方,我自會逐一償還的。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了,明日便搬離寢室。”說完這話後,景林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好啊!好得很吶!你們一個個都要與我作對是吧?那就走著瞧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後悔莫及的!”顧和氣沖沖地吼道,然後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現場。

此時他哪還有半點世家子弟,應有的風度翩翩?

果真是應了那句古話:酒肉之交難以長久,真正的朋友絕非靠吃喝玩樂,所能結交得來的。他顧和,終究是錯付了!

“總算走了,什麼人呢!”錦繡瞥了一眼,那個賭氣離去的身影,心中憤憤不平,氣得她猛地將手中的鼓槌扔到木桶裡。

“好好的一場戲就被這個傢伙給毀了,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這樣的人?”

聽到錦繡抱怨,郭孝天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不太清楚,也許是家裡長輩寵溺過頭了吧。”

然而實際上,他的思緒一直在九霄雲外飄蕩。

本來他不吭聲也就罷了,可偏偏這時候開了口,一下子勾起了錦繡對剛剛發生事情的回憶,於是撅起小嘴嗔怪道:“師兄,剛才人家受委屈的時候,你怎麼也不幫我說句話呀?”

郭孝天見狀連忙解釋道:“師妹別生氣,那人不過才通脈期的修為而已,以你即將踏入初月境的實力來說,他絕對不是你的敵手。

況且,爭論之時逞一時口舌之快又能怎樣呢?並不能真正傷到對方分毫。其實在他開口之前,師兄早就已經出手教訓過他啦。”

“真的嗎?可是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哇。”錦繡半信半疑,覺得師兄似乎是在哄騙自已。

郭孝天則神秘一笑,故作高深地說道:“正所謂天機不可洩露哦!”

——

深夜子時,天上的月亮,散下淡淡的銀光。顧和步履蹣跚地走出青樓,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晃晃蕩蕩的走進空無一人的小巷。

“還花魁呢?這算哪門子的服務態度!明明是自已風騷,還怪上我快了。”

顧和氣呼呼地嘟囔著,心中憤憤不平。今晚他可是花費了整整一千兩銀子,卻只得到如此待遇,實在讓人憋屈。

回想方才短暫的時光,不到半盞茶的工夫,那個所謂的花魁便對他冷若冰霜,與他身邊乖巧可人的丫鬟畫兒簡直天壤之別。

顧和越想越氣,總覺得這筆錢花得太不值當了。

原本他還打算留在青樓過夜,但一想到那張滿是鄙夷的臉龐,心頭就湧起一股無名火。

於是,他改變主意決定還是早早返回寢室休息。然而此刻已至深夜,他不禁擔心起是否有人會給他留門。

顧和的腦袋微微暈眩,思緒漸漸飄遠。突然間,他又想起自已與景林之間的矛盾,心情愈發沉重。回到寢室似乎也並非明智之舉。

趁著酒意正濃,顧和索性前往附近的客棧,你想著若是撞到了錦繡他們,便好好侮辱他們一番,發洩發洩白天受到的屈辱和怨氣。

忽然街角處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衣的人,那人身高估計有九、十尺,顧和這堂堂的七尺男兒,還需要仰著頭才能跟他對話。

“你是什麼人攔著我幹嘛我告訴你,我南成顧家之人。”顧和指了指自已的胸口,嘴裡含糊底表明自已的身份。

然而那人卻一動不動一直站在那裡堵住路口,顧和推了推,就發現任憑自已怎麼推,對方都紋絲不動。

直到自已惹不起,顧和沒再罵罵咧咧與他發生衝突,畢竟這天色已晚,巷子裡面又沒有人。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說完他轉個身,準備重新返回去。

然而對方卻伸出一隻大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起。

微風一過,一瞬間,他的酒意清醒,“救……”

沒等他喊出一句話,一隻帶著尖爪的大手緊緊地捂住了他的嘴。顧和奮力力掙扎,等一會兒便,因為得不到新鮮的空氣,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一個早起到恭桶的青樓嬤嬤,走入小巷之後,發出了一聲尖叫。

一具渾身赤裸的男屍,全身慘白地躺在那裡,他瞪著眼睛,渾身上下全是類似針孔一樣的孔洞,這些孔洞有大有小,不過相鄰的兩個大小卻一般無二。看樣子好像是被什麼動物咬的。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鎮武司的人接到報案,立馬派人圍了過來。

勘察完現場,並未發現太多線索後,青年男士便被裹上白布,帶回了衙門。

經過仵作查驗,死者死於失血過多,身上的傷口皆是各種蛇類所為,由於他們帶有一種致幻的毒,注入體內後吸血的時候,並不會讓人感覺到痛苦。

這也是他死前瞪大眼睛,目光呆滯的原因,沒有半分痛苦的原因。

“大人這人的身份查到了,他是天下學宮的學子,來自南城顧家的顧和,家世還算顯赫。

昨天中午,和同窗好友一起離開天下學宮,並與居住在城西客棧的歡樂馬戲團產生了衝突。之後又與自已的好友產生了分歧,二人分開後。他去了……青樓。”

說到此處,前往查詢的探子露出了幾分意外之色,都說天下學宮的學子德才兼備,現在看來也並非人人如此。

少卿府的座首陳萬芳,聽完屬下的彙報,緊緊的皺起眉頭。

“此事竟然涉及到天下學宮,那便不好辦了呀?”

陳萬芳乃是繼金梅軒之後,的第2任少卿府首座,剛剛50歲出頭,為人正派,又不失圓滑。

唯一一點就是修為比較低,只有剛剛接近真人圓滿之境。

他負著手在心中盤算,隨後道,“把那個見到屍體的老鴇,昨晚的花魁,以及歡樂劇團的所有人全部帶過來好好審問。”

“大人,那劇團的人今天早上就已經收拾好東西,剛剛好像已經出城了。而且他們和之前的那位初陽修士慕容哲好像有一點微妙的關係。”

“什麼?誰放的?還等什麼?趕緊追回來。”剛一說完陳萬芳立馬又補了一句,“先等一下,把人請回來,懂我的意思不?”

“大人小人明白。”

“行,趕緊去吧。”陳萬芳一揮手待屬下走後,立馬變得愁容滿面。

“莫宗師剛剛走,偏偏又出了這檔子事兒。又涉及到這麼多我惹不起的人,算了,還是將此事彙報給畫仙女帝吧。”

玄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只要裝叉就天下無敵

一二九萬達

俘獲美杜莎當坐騎

帶到我花

開局成為被光選中的倒黴少年

菜心

綠龍博士

無物

暫明

正餘

無極領主

京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