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佩信口說來,像是早已瞭然於胸了。

“臣入獄以後,桓興雖然略有調整,但整體還是相差無多……現在鄣城城內有不足四千軍,城東三十里的“大軍倉”有三千人負責軍糧管理。內分三營,每營一千人……至於其餘的部隊嘛……”

“如何?”

“鄣城西有一軍屯吉安、西北有一軍屯涇縣、正北有一軍屯延陵,相距皆百餘里,各有八千人馬……”

“……”

“只不過每個營盤又有詳細的劃分,分成各個營寨,人數少則五百人,多則千人。它們遍佈鄣城四圍,星羅棋佈。一旦長江有警,就能揮師北上!進可以拱衛江東,退則可以守保鄣城……”

項羽聽他說的頭頭是道,自已心中也有了幾分成算。

他急切的握起了宋佩的手掌。

“我看眼下時局動盪。重兵在外使我夜不能寢,所以才躲到了這個地方……我剛剛恐嚇子衿實是為了刺探你的忠心吶……”

“臣乃戴罪之軀,何至大王如此相待……”他迴避著項羽殷切的目光,手心都是冷汗。

但項羽卻和他對視起來。

“我已知你忠心可鑑,又見你對郡中部署瞭如指掌,我想請你連夜動身接管全軍,穩定大勢,子衿意下如何?”

項羽突然重任相托,讓宋佩又驚又懼。這是他來之前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的。

在明確項羽的意圖後,他且驚且喜,卻又躊躇不絕。只恐自已辦砸了這差事。

項羽看出了他的心事,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他勉勵他道:

“我看此任重大,非你莫屬!今晚我以存亡安危相托,就是把性命交給了你!希望子衿勉為一行,切勿推辭……”

項羽說畢,又回到桌案旁,把桓興的郡守印信取過來,交到了宋佩的手中。

“你現在手持此印可暫行郡守之事!一切機要,全可憑你臨機專斷!毋負所託!”

話已至此,宋佩也只得激動的將它接在手裡。但是表情苦惱的卻還像難以承受。

項羽又勸慰了他幾番,隨後他才跪伏在地,表示起了他赴湯蹈火的決心。

“臣定不負大王所託,以死相報!敢有二心,天地共滅之!”

他已經說的聲淚俱下,隨後又重重的衝項羽磕了好幾個頭。

項羽倒也很會把握時機,殷勤的把他攙扶起來,又深沉的拍打著他的肩膀。

“事不宜遲,當晚行事!但是一定要平安而回……”

聽到項羽還在擔心自已的安危,他感激的無言以對,只能剖陳忠心:

“大王放心,臣下此行定能整飭全軍!絕不使鄣城生出一絲亂象!倘若有失,以死相報……”

項羽見氣氛也已到位,於是把子家也叫到了近前。他把子家指給他看。

“這是一位勇士,可以以一當百!可隨你同去,聽憑差遣……”

子家也相當有眼見的衝宋佩做出了一副抱拳聽命的模樣。

宋佩只剩了點頭應命。隨後不敢耽擱,即刻動身。

其實宋佩知道項羽把子家派到自已的身旁不是來協助自已的,就是來監視自已的。

不過把生死大事託付在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身上,換做是誰都不能放心。

宋佩也很識大體,非但沒有覺得沮喪,反倒讚歎項羽的計劃周詳……

子家早就準備好了幾匹快馬。不過時間緊迫,召集屬下未免誤事。於是宋佩索性直接上馬,只和子家兩人兩馬就揮鞭而去。

他們走後,項羽變得忐忑起來。

他雖然在人前表現出一副全域性在握的模樣,可他的內心還是彷徨的。獨自一人的時候,也不像剛剛那樣信心十足了。

畢竟和軍隊打交道可不是鬧著玩的,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深淵。

在這個陰沉的晚上,註定了是個不眠之夜。他走到庭院裡吹風,明知這裡是安全的,卻還是有萬般心事。

“盡人事,聽天命……”

項羽半抬起頭,看著那烏濛濛的天色,發出了這種悠悠感慨。

是啊,他已經把能想到的和能做的都做了,最後的結果如何,也只能全看天意了。

項羽用這種方式,和茫然的自已達成和解……

他走到那小小的臥室裡,躺在床上,想要睡去。但是閉上眼睛卻總覺有沉重的悶響在自已的腦海中迴盪。他輾轉反側。

夜已經很深了,但他突然睡不著了。坐起身來又徘徊到了庭院裡。

這會兒天色已透出些月光,但仍然不是很明朗。

他的那些隨從們也睡不著。儘管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著項羽坐臥不安的樣子,他們也心事重重。

項羽看到他們只覺煩躁。只是揮揮手就讓他們離開,等明天早晨再來接他。

人們雖然覺得不妥,但是看項羽的樣子也實在不好違令,於是紛紛退下。

小小的院落裡,也只剩了項羽自已。他徘徊在這裡。地面鋪的磚石坑窪不平,他走的深一腳淺一腳的,卻停不下來。

他時不時抬眼眺望天色,又時不時低頭沉思。雙手緊握,指節有些發白,彷彿是要把那份焦慮和緊張通通捏碎似的。

他儘量想使自已表現的平靜些。可他那眼神很是空洞,像深不見底的湖水。

房間裡的那盞油燈的燈芯歪了,燭光漸漸下了下去,又變得搖擺不定,彷彿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項羽看著它,感覺自已的心情也像它一樣。

室外夜色如墨,在很遠的街巷裡,偶爾會傳來幾聲犬吠,透露著蒼涼的哀嚎。

夜晚雖然安靜,但人的心情卻實在無法安靜……

夜風中帶著清涼,讓人時刻警覺著!這一晚可真是難熬。

他幾乎是徘徊了一整晚,第一次面對生死攸關的局勢,緊張是在所難免的。

直到天邊漸漸泛起那一抹銀白,大地也在沉睡中睜開了惺忪睡眼。

夜色退去了,項羽在黎明初升的時候,恢復了他警惕而深沉的臉色。又絲毫不帶昨晚的那些困苦和焦慮。彷彿那並不是真的他。

但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已,誰又能說得清呢?

總之,在那些隨從來迎接他的時候。在眾人眼前,他還是那個目光如炬、總攬全域性的西楚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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