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寶貝的尾巴
“孽障！”
廳堂裡，葉大夫人猛拍桌子，氣得渾身哆嗦！
前日葉府還做著飛黃騰達的美夢，
今日死的死，軟禁的軟禁，
門楣傾塌，就在一瞬間！
葉大夫人甚至還沒回過神，自己怎麼就從雲端跌入了泥潭？
葉府男丁就剩了葉誠一個，女眷倒是都活著，可為什麼就讓自己的女兒去殉葬？
自己可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整個都城，都知道葉家長房葉珠，長得如清水芙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情委婉乖巧，在眾多貴女裡，都是極出挑的，
這麼一對比，眼前的葉真是比狗屎還討人嫌！
“兒子，將她和那隻貓，都打出去！以後不許她進葉府的門！”葉大夫人眼裡冒火，恨不得自己動手。
一個孤女，看她怎麼在都城活下去！
街邊有的是乞丐和盲流，那些人見了羔羊，可不會手軟！
葉大夫人神色殘忍，珠兒沒了，憑什麼這個禍害還能活？
去陪她的珠兒吧！
“母親！”葉誠不忍：“妹妹一個女孩子，沒有家人照應怎麼行？外面還亂著呢，有個萬一，可怎麼好？”
他動手教訓葉真，是覺得葉真做錯了，可葉真再錯，那也是他親妹妹，
錯了，教訓後改過就是，一家人，怎麼能動不動就趕出去？
小妹在山上，定是受了很多苦才熬過來，雖說母親讓山下的農戶照應，但一個孩子，天黑總是會怕的。
葉誠是真心心疼葉真，之所以對葉真嚴厲，就是希望葉真能快速融入家族，
學好規矩，早日和葉珠一樣，做個出色的名門閨秀。
葉家已搖搖欲墜，自己起碼要丁憂三年，這府裡，是再經不起任何風浪了！
可葉大夫人我行我素了一輩子，哪裡還能想這麼多？
她對葉真是從心底裡的厭惡，和旁人說讓農戶照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從來就沒什麼農戶！
那座山這麼偏僻，哪裡有農戶願意去？
據說時常還鬧鬼，就連經驗豐富的獵戶都繞著走，
可葉真居然好好的活下來了！
記得四歲前，葉真在府裡，整日都是畏畏縮縮，哭哭啼啼，若是得了誰一個好臉色，能高興上三天，
可如今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蠻橫無禮，言語不堪，簡直比市井潑婦還汙糟三分！
莫不是被孤魂野鬼奪了魂？
葉大夫人驚恐萬分，“嗖”的站起來，幾步跑到門口：“趕她出去！快趕她出去！要不然我死給你們看！”
葉誠見母親情緒激動，真要昏厥過去一樣，
連忙上前扶住寬慰：“母親，您去屋裡歇著，這裡我來處理！”
“她可不能去屋裡歇著！”葉真笑嘻嘻的火上澆油：
“聖旨裡說了，她不能住原先的屋子，只能去佛堂跪著，每日要誦讀經文千遍，才能吃飯睡覺，她今日可還一遍都沒讀呢！”
葉誠只覺手臂一沉，葉大夫人這次是真暈過去了！
“你給我跪下！”葉誠是個武將，十年間沙場上馳騁，發怒起來也是嚇人，
“等我安頓好母親，再教訓你！”
葉誠扔下狠話，攙著葉大夫人朝後院去了。
“小黑，要等他麼？”葉真對葉誠沒很多惡感，
像葉誠這樣的人，大禹國多的是，忠君愛國，以光耀家族為己任，孝敬長輩，管束小輩，一輩子照著一個模子活，
十年前去從軍，大概就是葉誠最大的叛逆了。
黑貓抬爪一指門外：“喵嗚！”
等個屁！
葉真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一人一貓大搖大擺出了葉府，都城的街上，略顯蕭條，
宮亂後，自然有帝王的雷霆之怒，
高門大戶裡，時不時拖出一串的人，
不是被抄家流放，就是被滿門抄斬，
昔日高高在上的貴人，這些天都夾著尾巴，生怕說話大聲一點，就會人頭落地。
小商小販們的攤位照例擺著，但吆喝起來，不忘東張西望，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
“來個糖葫蘆！”葉真舔了舔嘴唇，前世她就愛吃酸酸甜甜的零嘴，可惜師父和師兄師姐都太窮，
偶爾下山賺了些錢，都要先緊著買米買菜，就是零食，都是買的能吃飽的，
像糖葫蘆這種零嘴，一律被歸為“不實惠”那類，
只有掙了大錢才捨得買，而且也只捨得給葉真買一串。
今天可掙了不少，可以買一串！
“喵嗚～”黑貓蹭了蹭葉真，舌頭使勁卷著鼻子。
“來兩根！”葉真很豪氣的又加了一根。
攤販見是天真無暇的小姑娘，給了糖葫蘆後，熱心的叮囑了一句：“姑娘，快些回家吧，這兩天外面不太平呢！”
葉真數了幾個大錢出來，遞過去：“謝謝小哥！小哥是好人，小哥生意興隆啊！”
師父說過，出門在外，嘴要甜，好話又不費錢，多說些，能結善緣。
果然，攤販一高興，送了一串糖葫蘆給葉真：“拿著吃，下次再來！”
“哎，一定來！”葉真舉著三串糖葫蘆一個勁的道謝。
偏僻的巷子口，葉真蹲在地上，腳邊吐了一地的山楂核，
“這山楂品種不行，核也太多了！”
“喵——”
“是，這糖倒是又甜又香！”
黑貓舔得起勁，舌頭像把刷子，舔得糖屑飛了一腦門。
三串糖葫蘆，一人一貓各一串半，公平的很，
“小黑，這戶人家的銀子要賺嗎？”葉真摸了摸腮幫子，她還想討口水喝，
街上的茶館倒是開著門，但葉真哪捨得花這個錢！
“喵！”小黑捲了捲舌頭，糖太甜，有些粘牙，它也想喝水。
“有人在家嗎？”葉真拍了拍門，半晌才來了一個青衣丫頭，開啟門就是一個哈欠：
“你誰呀？”
葉真腆了笑臉：“姐姐，我想討口水喝……”
丫頭上下打量了葉真一番，懶懶的一指院內：“自己去那邊水缸裡舀一勺吧，喝了就快走，省的老爺回來，我又捱罵！”
葉真連連點頭，輕手輕腳剛想進門，
卻不料丫頭突然關門並疾呼：“哪裡來的野貓？去去去，不許進門！”
“喵嗚！”
黑貓驚叫，它差點被門夾住尾巴！
一怒之下，跳上牆頭，對著青衣丫頭罵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