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都是嫁妝惹的禍
沈夫人出身書香世家，父親是禮部主事，
她自幼將女誡學得刻骨，如今卻日日做些說不出口的噩夢，
深入骨髓的禮義廉恥，折磨得沈夫人身心俱疲。
“日頭但凡西斜，我就不敢呆在屋子裡！”沈夫人淚水漣漣：“總覺得這裡陰氣森森，就是點滿了燈燭都黑壓壓的！”
“我想搬個院子住，可老爺說這裡才是主院，一家主母搬去側院，反倒惹人閒話！”
“我還去寺廟裡求了個護身符，可惜沒什麼用處，只惹得夢中那人一頓發怒！”
“前日天還沒黑，我就睡了過去，那人說，今晚他就帶著花轎來娶我！”
“葉姑娘，我從沒得罪過人，一心向善，和夫君而是舉案齊眉，為何會惹來這般禍事？”
沈夫人傷心痛哭，她滿腹委屈，近兩個月的噩夢，被一個陌生男人不斷騷擾，
偏這種委屈，連最親近的人都說不得！
說出去，只會惹人非議，說她嫁了人還不知檢點，日日只想著那些事，才會在晚上做那不堪的夢！
“這不是你的錯！”葉真拍著沈夫人的背脊，她手掌冰涼，激得沈夫人打了個冷戰，
但隨即，沈夫人就感覺到，被葉真拍過的地方，一陣暖意隨著經絡，遊走在全身，
原先日漸寒涼的身軀，漸漸緩和過來，
就像被凍住的草葉，終於盼來了暖陽，冰雪消融，枝條伸展！
“葉姑娘！”沈夫人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向葉真的眼裡，全是希冀：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只要能擺脫這場噩夢，我願意給葉姑娘所有錢財，再給你供個長生牌位！”
“小花，去把我的百寶箱拿來！”
所謂百寶箱，是大禹國女子出嫁時，孃家置辦的嫁妝箱子，裡面放著最貴重的物件，
比如金銀首飾，房產地契，下人的賣身契……
沈夫人的百寶箱不大不小，在大禹算中規中矩，
禮部主事本就不是肥差，加上自身清廉，家底一般，
但給女兒的嫁妝，已經是竭盡全力。
箱子一開啟，第一層就是珠寶首飾，
亮晶晶，黃橙橙，五顏六色，炫得葉真眼都花了！
“喵～嗚～”
黑貓在院子裡叫了一聲，
有人來了！
“夫人！”
來人走得極快，沒敲門，徑直推門而入，
一室光華讓他瞪大了眼睛：“夫人，這是做什麼？”
男人眼裡一閃而逝的貪婪沒瞞過葉真，
葉真連忙合上箱蓋，這些都是好東西，可不能被個臭男人搶走！
“夫人，小翠說你將來路不明的人帶進了房，我不放心你，就來看看！”
沈大人視線落在葉真身上：“你是何人？怎麼敢在我府上招搖撞騙？再不滾出去，我就報官抓人了！”
“夫君，不可！她能治我的病！”沈夫人一急，撐著桌子就想站起來，
卻不料被沈大人輕輕一按，就跌回了椅子上，
“夫人你真是昏了頭，我請了太醫都沒法治你的病，她一個小姑娘怎麼會有這本事？”沈大人一臉鬱色，
從成親起，他就想看看妻子的百寶箱，可奈何柔弱的妻子，倒有個精明的丫鬟！
陪嫁來的小花，將百寶箱藏得嚴嚴實實，
他好歹是個朝廷命官，主動提起妻子的嫁妝，實在有失身份！
日積月累，沈大人漸漸有些惱了！
明知道他俸祿不多，妻子卻一點沒有拿嫁妝補貼家用的打算，
真是不賢惠！
不過，另一個陪嫁丫鬟小翠就懂事的多，
主動獻殷勤不說，還讓他佔了身子，說是不圖名分，還能給他弄來夫人全部的嫁妝！
這幾日，沈大人夜夜將小翠疼入骨子裡，
就算是有下人來報，夫人噩夢纏身睡不好，他也懶得去主院，
書房裡情趣甚多，雖然小翠沒有妻子的美貌，但勝在極盡迎合之態，
其中滋味，嘗過一次，就深陷其中，欲罷不能！
現在見妻子居然在陌生人面前拿出百寶箱，沈大人更加惱怒，
加上剛才進門前，小翠添油加醋的話語，直把沈大人胸中怒火攛掇得昇天！
“賤婢！”沈大人一巴掌揮向小花：“整日裡偷奸耍滑，現在居然夥同外人，算計起你夫人的嫁妝來！”
“來人，將這賤婢和騙子都捆起來！送官！”
小花被打得歪倒在地，捂著臉頰，滿眼倔強：“老爺，我是夫人的丫鬟，打狗還看主人呢，您眼裡有咱們夫人嗎？”
“放肆！”
沈大人何時被下人這麼頂撞過？
一步上前揣在小花心口：“賤婢，今日若不打死你，夫人早晚被你教唆壞了！”
“大人行事不端，奴婢卻從沒在夫人跟前搬弄是非！”
小花也是個倔脾氣，自家夫人這兩月的情形，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能救命的，卻要被趕出去，為了主子，她豁出去了！
“三個月來，小翠每次回房，總是要熱水，脫了衣裳，身上的痕跡不堪入目！她炫耀給奴婢看，說老爺要把她扶做正房！”
說道這裡，小花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惹得沈夫人驚呼一聲，撲了過去，
兩人摟做一堆，哭成一團。
“夫人，您還活著啊！他們就這樣算計您，您的身子，定是那賤人所害！您可得定下主意，別撐不住，讓他們得逞！”
葉真動容，這個小花是個忠心的，寧可得罪府裡的老爺，也要替自家夫人出頭，
要知道在如今，府裡的老爺就是天，得罪了他，那可是滅頂之災！
沈夫人猶自哭泣，她嫁與丈夫三年多，
雖然沒生下一兒半女，但侍奉公婆，照顧丈夫，料理庶務，從來細心專注，沒出過半點差錯！
丈夫長得英俊，時常有小丫頭暗送秋波，
沈夫人自認有容人之量，只要夫君想要，納了也無妨！
可猛然聽到，夫君居然想扶自己的陪嫁丫鬟為正室，她的天塌了！
七年無出，才能休妻，
他現在要扶別人做正室，那豈不是早就想著害自己的性命？
“夫人，您要拿定主意啊！”見沈夫人只是哭，小花急了：“您想想老夫人，想想家裡的姐妹，還有你剛出世的外甥女……”
“嗚——”
一聲刺耳的貓叫，打斷了小花的話，
天暗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