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冤冤相報何時了
等盧大學士抖著手，把衣裳穿戴好，
黑貓和九兒的架也打完了，
一隻烏黑帶毛的小爪子，將那隻鼓肚子的蛤蟆摁在了地上。
九兒滿臉憤恨，不斷扭動掙扎，
一張嬌豔的臉上，青筋如蚯蚓一樣的快速遊走，
“老爺，救我！”
九兒動彈不得，只能伸著雙手，朝盧大學士求救，
盧大學士卻躲在葉真身後，驚怒交加：“你是妖怪！你為什麼要害我？”
“老爺，我是九兒啊，我是能為你生下兒子的九兒啊！你救救我，我們的兒子，要出來了！”
九兒面容痛苦，她的肚子好似要炸開了！
“不，你是妖孽！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妖物！”盧大學士才體驗了一把瀕臨死亡，
如今又見昔日嬌豔的小妾，面目猙獰可怕，彷彿地獄裡爬出的鬼魂，心裡只剩下害怕和憤怒，
“高人，像這等妖物，就該打得她魂飛魄散！”
一日夫妻百日恩，可盧大學士已經嚇破了膽，哪還能想起書裡曾經有過這句？
葉真一臉鄭重：“大學士，魂飛魄散這種事，因果太大，我怕……”
“我加錢！”盧大學士很上道：“你要多少都行！”
鬼門關口，大多數人才會意識到，命比錢更重要。
“倒不是錢的問題。”葉真還是有些為難，
盧大學士急了：“高人，有什麼要求你直說！”
“這個妖孽很是厲害，尋常法寶是奈何不得她的，不過，有一樣東西倒是可以！”葉真賣了個關子，
黑貓爪子收了兩分力，九兒覺察後背一鬆，猛地向前撲了幾步，
長長的手指甲，差點戳到盧大學士的腳尖！
“高人，你快說，要什麼我都給！”盧大學士叫的比雞都響！
葉真下巴微抬，黑貓爪子用力，九兒又被踩得結結實實，
“大學士，上次新帝是不是賞了你幾件寶貝？”
“寶貝？有！有！有！不知高人要哪件？”
“要不，都拿出來讓我選選？”
“好！好！好！”
盧大學士沒有不答應的，抬腳就撲向外間，一陣抽屜推拉聲後，盧大學士抱著一堆匣子又撲了回來。
“高人請看！”
“都在這裡了？”
“都在這裡了！”
葉真每個匣子都開啟看了兩眼，最後挑了個壓手的玉如意：
“大學士，你還是躲去床上，最好把頭矇住，小心誤傷了你！”
盧大學士很聽話，快步回床上，撩起被子，將自已蓋了個嚴嚴實實。
葉真斜眼一瞥，小手一揮，地上的匣子瞬間不見！
九兒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高叫：“老爺，她是……”
“呔！妖孽，還不速速就擒！”葉真揮著玉如意，朝九兒後背砸去！
“噗呲！”
玉如意好似砸破了一隻臭雞蛋，一股難聞的腥臭味迅速散開，
九兒的肚子癟了下去，一團烏黑帶著暗紅的肉團，從她嘴裡硬擠出來！
“哇……哇哇……”
肉團滾落，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發出刺耳的哭聲，似嬰孩啼哭，又似夜梟鳴叫，
盧大學士在被窩裡，抖得如篩糠！
“孽障，還不去閻王殿報到，留在這裡害人！”葉真收了玉如意，手指一捏，一張黃符現身，
肉團見狀，急得橫衝直撞，一個縱身，朝屋外逃去！
“哪裡逃？”葉真揮出黃符，
黃符猶如長了眼睛，不管肉團怎麼躲，都緊緊尾隨其後，
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一個老婦跌跌撞撞奔來，一把將肉團抱住：
“夫人！不許你們傷害夫人！”
黃符飄浮在半空，閃著幽幽亮光，
葉真臉色陰沉，黑貓匍匐在地，
“終於將你引出來了！”葉真冷聲道：“原以為是姬妾爭寵，卻不料是主僕情深！”
老婦雙手和臉龐已經被印得發黑，神情痛苦，卻依舊抱著肉團不放，
兩行眼淚不住滾落：“夫人是冤死的，我要為她報仇！”
老婦就是盧府當家姨娘，曾經盧府正經夫人的陪嫁丫鬟，人稱琴姨娘。
雖然已近六旬，但平日保養得宜，修身養性，與世無爭，看起來比勞苦人家三十許的婦人還年輕上一些，
“那老賊罪有應得，你們為什麼要幫他？”
“我家夫人蒙冤而死，死時肚子裡已經懷了孩子！”
“你們是非不分，老天怎麼不劈死你們！”
琴姨娘嚎哭不止，面容黑中帶紫，甚是可怖。
“她死的冤枉，有你替她伸冤，可屋裡的女子犯了什麼錯，要被你做成木偶？”
葉真毫不動容，世上之事，從來一報還一報，沒有害了無辜之人，還能逍遙天地間的！
琴姨娘一頓，眼神躲閃，
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哪裡還能有理智？
“我給了她家裡人很多錢，多到她一輩子都賺不來！一個家裡吃不起飯的賤婢，能為夫人報仇，是她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琴姨娘越說越理直氣壯，窮苦人家，賣兒賣女的不在少數，能熬到老的有幾個？
大多數在小時候就得急病死了，憑什麼她就不能做？
葉真滿臉厭惡：“你自視正直，可行為和你痛恨的人有什麼區別？他冤了你家夫人，你虐殺了無辜女子！”
“他要受報應，那你呢？難道不該下地獄？”
葉真一番話，狠狠敲在琴姨娘心頭，終於讓她繃不住心絃，雙腿一軟，滑倒在地，
幾十年前，盧大學士還是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子，家裡貧苦，可卻是讀書的好苗子，
家鄉一位私塾先生不忍心，免了束脩不說，更是三餐四季，照顧有加，
等書生要趕考之際，更是接濟了盤纏，
書生很爭氣，雖沒名列三甲，但也榜上有名，
錦衣還鄉，娶了私塾先生的幼女為妻，
小夫妻兩人恩愛非常，手拉手去都城生活。
轉眼第三年，妻子才懷了孕，
可夫妻恩愛已經被都城繁華消磨殆盡，
書生混跡官場，才知道沒有一個得力的妻族支援，官路有多難走！
彼時，他已經納了兩位姬妾，皆是上司所送，
妻子懷孕，本是喜事，可架不住姬妾吃醋，
小門裡接了外男，一盆髒水潑了上去，
書生本就厭煩妻子，若是沒了她，興許自已還能娶一房有助力的繼室，
於是，不由分說，前腳將妻子辱罵責打了一番，後腳就鑽進了姬妾的房中，
妻子雖是小門小戶之女，但也是自小在書堆里長大的，
怎能受這種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