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緊張過了。

高考後等錄取通知,還好,對自已的成績有信心。

畢業後求職面試,也還好,導師內推,十拿九穩。

數次遇見韓東景,那不能稱之為緊張,恐慌和震驚更準確一些。

可要去拜訪10年未見的爸爸,她哆嗦了一路。

下了計程車,她提著一堆東西,在小區裡,轉了十幾圈,仔仔細細確認了幾遍樓棟號門牌號,把小區的分佈圖都背過了,還磨磨蹭蹭不想上樓。

期間碰見了各種顏色制服的外賣員問路,她竟都能回答得上。外賣小哥連聲道謝,以為遇見小區住戶了,而她就在電動車的穿梭中,不斷消磨著時間。

12點的鬧鈴響起,爸爸應該已經在等了,沒辦法,她只能鼓起勇氣上去,在他家門口,做了十幾次深呼吸,才終於把手指按在了門鈴上。

一開門,父女倆都有些錯愕,好像需要再多看幾眼,才能確認彼此的身份。

10年帶來的變化,太大了。

小月印象中的爸爸,還是個身強力壯的中年人,可面前的男人,頭髮已半白,皺紋橫生,眼皮垂著,遮住了本來很大很亮的眼睛,眼圈烏青,看上去已經是個疲態十足的老頭了。

爸爸記憶中的女兒,還是個青澀害羞的小姑娘,總是低著頭,穿著素淨,不愛言語。

可面前的女子,模樣端正,氣質不俗,體態優美,打扮光鮮,一看就是有些地位的體面人。

王鑫從門後湊上來,也在那裡眼巴巴地看。

她就見過小月一次,幾乎沒有印象,但此時一見,就知道這人就是江浸月無疑,因為和老江年輕的時候太像了。

她和老江是社群認識的牌友,老江老婆還沒死時,她就看上了這男人。模樣好,工作也不錯,雖然帶個孩子,但只是個女娃娃,不打緊。

於是她明裡暗裡地對老江好,趁著他老婆病重噓寒問暖,送湯送飯,本以為還要等個一年半載,沒想到原配不爭氣,很快就病逝了,她趕緊表露心意,成功上位,把老江徹底拿下。

讓她驚喜的是,老江那個女兒,竟然那麼好打發。她攛掇老江拿手上的積蓄買了新房,那女孩主動要求住在老房子,除了每個月老江給點錢,再無別的相干。

“小月,來啦,快進屋吧!”

王鑫滿臉堆笑,接過小月手中的禮品盒子,貼近眼前仔細瞅了瞅,都是不錯的牌子,臉上笑得更開了,褶子擠在一起,活像包子皮成精。

“爸,阿姨好!”

小月開口問候,笑得有些生硬,欠身進屋。

“孩子,洗手吃飯吧,特意給你做的,你爸說你愛吃這些。”

小月向飯桌一望,一片翠綠,隱約能在菜葉中間看到零星肉片。

白色的豆腐在萬綠叢中十分亮眼,一躍成為蛋白質的代言人,在清湯寡水中驕傲地飄著。

老江連女兒的模樣都快忘了,哪還能記得她的口味。

這些菜式都是王鑫刻意安排,一旦江浸月開口要錢,她就馬上哭窮,說自已家連肉都買不起了。

江浸月坐下,不知道怎麼開口,她並不想留下吃飯,只想問問當年發生了什麼,得到答案就走。

老江也很侷促,不時地觀察著女兒的表情,既盼著她說話,又害怕她真的說出什麼讓他為難的事兒來。

半晌,他還是憋不住先問出了口,“小月啊,來找爸,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小月忙搖頭,“不是,爸,都挺好的。”

這話一出,老江和王鑫都鬆了口氣,畢竟看這孩子現在的穿著打扮,拿來的禮品物件,不像是缺錢的樣子,既然和錢沒關係,那話就好說了。

“沒事就好,你過得好,爸也就放心了,來,先吃吧。”

“爸,有個事兒想問問你,就是過去好久了,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什麼事?你說。”

“我上大學那年的夏天,你們有沒有帶人去看過房,芳園裡那套。”

話音一落,王鑫的心就咯噔一聲,翻了個底掉。

這孩子,終於想起這套房子的事,要來說道說道了。

老江也心中一驚,賣老房子,一直是他心中的結。

這套房子,本來是要留給女兒的,當年小月媽去世前,沒交代別的,就是囑咐房子要留給孩子,以後有個容身處。

可耐不住王鑫天天磨他,說兩人沒自已的孩子,也不指望江浸月能給他們養老,買新房掏空了家底,總得有些錢防身。

那是套學區房,能賣上好價錢,小月考上了大學,也沒人住,不如賣掉,錢分給孩子一半兒,他們兩口子拿一半,也不算虧了孩子。

老江一聽也有道理,就答應下來。結果房子賣了150萬,王鑫只肯給小月拿50萬,說孩子小,拿那麼多錢怕亂花,這個數已經夠可以了,老江也算盡到了做父親的義務。

這些年他時常懊惱,那套房子當年要是不賣,現在得多值錢。算計來算計去,還是虧到自已頭上。

可沒想到,小月竟然也有一天能找上門來,問到這賣掉10年的老房上來。

看來孩子真是長大懂事了,自已做的虧心事,早晚是要來敲門的。

“小月啊,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王鑫見老江沉著臉,生怕他繃不住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趕忙把話頭接過去。

“阿姨,是不是我還沒去上海時,你就帶人去看過那套房子?”

小月的語氣很平靜,她只是想確認韓東景的話,半點兒都沒想到和錢有關的事。

可這話在王鑫聽來,就是在質問她,責難她,是回過神兒,興師問罪來了。

確實,當年老江讓她等小月去上學了,再把這套房子往中介掛。

可她哪裡等得及,高考一結束,就把房源推給了中介,好幾波想來看房的,都讓她先拖住了。但一直拖著也不是事兒,中介還老催她,說一時一個價,錢落袋為安。

終於,在小月要走的前兩天,她按捺不住,讓老江編了個藉口把女兒叫到新房去,她趁機領幾夥人把房看了。

“哎呀,都10年前的事兒了,哪還記得清楚。”

王鑫把嘴咧到耳後根,用刻意的笑掩蓋心虛,小月一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在說謊,心裡已清楚了八九分。

“那阿姨,你有沒有動過我的東西?”

“沒有沒有!那我可沒有!帶人看完房我就走了,都是穿著鞋套的,地都沒弄髒,更沒碰過你的東西!”

王鑫著急辯解,一下說漏了嘴。

“你有沒有看見過一個課本,或者是便籤紙之類的,掛在門上。”

“沒有,絕對沒有,什麼都沒見過。哪裡有東西!再說你的書啊本啊,我要了也沒用。我沒做過的事,你可不能亂往我身上編排啊。”

王鑫急的臉紅脖子粗,唾沫星子噴了老江一臉,老江有一種被揭穿的羞愧感,低下頭不敢看女兒。

“阿姨,我就是問問,爸,你們都別多想,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你們多保重身體,我先走了。”

小月表情依然平靜,起身走向門口,沒有回頭多看一眼,輕輕帶上了門。

老江和王鑫不敢相信江浸月就這麼走了,既沒有發火,更沒有要錢,癱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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