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大家都早早下班了，拿到獎金，自然是想慶祝一下，吃點好的，買點東西犒勞自已。
只有江浸月，滿腦子想的只有工作，更努力地工作。
她都沒意識到，什麼時候辦公室只剩她一個人了。抬眼看錶時，已是晚上9點40。
肚子好餓，這個時間，辦公樓下的餐廳基本都要關門了，可能咖啡廳還有三明治在賣，她決定下樓碰碰運氣，實在不行，就去星巴克買個點心對付一口。
正要關燈，Joseph從走廊另一頭走來。
這個場景很熟悉，好像曾經發生過很多次，小月一時恍惚。
和韓東景戀愛後，她開始還在刻意迴避Joseph，沒過多久就發現，無論在公司還是回家後，都很難和他遇見。
Joseph總是比她更忙碌，不出差的時候，也不像往常，在辦公室加班到很晚。
她想和他彙報工作，基本都是透過郵件，好像這個部門老大在遠端辦公一樣。
人和人之間聯結的變化，真是容易。
偶遇時，每天都在偶遇，卻也可以突然間，說不見，就再難碰見一面。
“剛下班麼？辛苦了。”
Joseph的溫和一如既往，他的笑刻意訓練過一樣，嘴角上揚的弧度，眉毛和眼睛的配合，每次都那麼一致。
那眼神裡不再有什麼星光閃爍，只有反射出來的燈光，保持著穩定的明亮。
“嗯，總監是要回來工作麼？那我先不關燈了。”
小月把手從開關處拿開，見著Joseph一邊點頭，一邊快步向自已走來。
然後就是一個淡淡然的側身而過，只留下一陣清爽的男士香水味。
“對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小月本來抬腳要走，但想到今天收到的那筆獎金，還是想和Joseph表示一下感謝。如果有什麼工作是她能協助的，那正好可以自然而然地和他說聲謝謝。
“你不著急回家的話，把競品的23AW調研報告幫我打一份吧。明早要和總部做個彙報，有幾個資料要再確認下。”
“好的，馬上去。”
小月放下包，把電腦重新開啟，快速找到報告，列印裝訂好。
她知道Joseph看報告的習慣，把每個競品分析的首頁用不同顏色的便籤貼好，標註上名字、SKU數量和主題系列等基本資訊，方便他查閱。
都做好了，她才走進Joseph辦公室。
他正一手翻著資料，一手拿著塊三明治送到嘴裡。
麵包的香氣四溢，小月這才突然想起自已還沒吃晚飯，現在這個時間，只有到便利店才能買到東西吃了。
“加班餓了吧。我買了些吃的，在袋子裡，自已拿。”
Joseph抬頭，用目光示意她坐下一起吃。舉手投足間都那麼紳士，讓人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詞語來。
“那我不客氣了。”
小月開啟袋子，裡面有一塊三明治和兩個司康，都還是熱乎的。
她拿出三明治，塞到嘴裡，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口味真的特別，只吃了一口，就滿口留香，不禁讚歎了一句，“真好吃！”
“對面新開的一家店，店名就在袋子上，中午有空可以過去試試，他家午市套餐也很不錯。”
“是麼？我午飯一般都國貿裡面吃吃，有空到對面看看。”
“你呀，對工作太爭分奪秒了，連吃飯的時間都嫌浪費，有時候想說說你，又怕打消你工作積極性，還挺為難的。”
Joseph打趣道，笑得有些無奈，可這一點無奈，反倒讓小月放鬆下來。
如果單獨相處時還是覺得尷尬，只能說明心裡還有事沒有放下。
現在，他能自然地開開玩笑，她也能大方地坦然接受，他們的關係，終於不用再刻意迴避什麼了。
“對了，總監，今天收到的獎金，比我預期的高很多，謝謝你的認可。”
“不必謝我，要謝就謝老闆，謝公司制度，還有你自已的努力吧。”
Joseph把電腦關掉，裝進包裡，又把小月剛列印的報告裝入檔案袋，放到了公文包夾層。
“時候不早了，咱們先下班吧，要回家麼？順路的話邊走邊說。”
Joseph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月起身，回自已的工位上拿好包，在門口等他。
這麼晚，不回家還能回哪裡。小月覺得Joseph的問題蠻奇怪。
可轉念就想到，他約摸是想自已會有去男朋友家過夜的可能，才這樣問的。不知為何覺得臉有點熱，有點羞澀。
這個上司的心，真是太細了。
或許這也是做到高位不可或缺的品質之一吧。
正想著，Joseph已經關燈鎖門，站在她身前了。
“感覺好久沒和你一起下班了。”
Joseph走在前面一點的位置，小月緊緊跟著，但好像發覺到這樣說話不夠方便，他又放慢了腳步，等著小月走到身邊。
“是啊，總監平時太忙了，連週末都經常在出差。”
“沒辦法，業績壓力太大。SS算是完成了任務，但AW的情況還不好說。現在老闆的期望值太高了，但市場可能沒那麼樂觀，我還在想辦法找突破口。”
Joseph輕聲嘆氣，雖然設計師們工作很辛苦，但整個部門的壓力，其實都是他在扛著。無論是體力還是心力，都快達到極限。
新增高階產品線和開發特種面料系列的方案，都被老闆否決了。
不僅如此，老闆還要求他想辦法降低成本，之前一些進口的面料商都要減少或是終止合作，接下來的兩季，想達成業績指標難度很高。
除非市場上有什麼奇蹟發生，或者哪個設計師出了什麼爆款。
可這些都是不能指望的變數，Joseph要的，從來都是能量化，能切實抓在手裡的東西。理想和現實的衝突，讓他非常痛苦。
“我們也會更加努力，完成任務的。”
小月信心滿滿地說，她能感受到Joseph的消極，所以更想給他一些信心，哪怕她也心裡沒底，但至少能保證自已會盡力而為。
“有時候，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不過你已經很辛苦，也很優秀了，謝謝你。”
Joseph的笑容那樣溫暖，無論你正感受著怎樣的波瀾，都能在看見他笑的那一刻，恢復些許平靜。
“哦，對了，朋友送我兩張上海時裝週的票，這個週末，你想去的話，可以一起。不過機酒都要自費的。這不是公司的工作安排，純屬個人。”
“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一直很想去現場看看秀，學習一下。”
小月沒多想，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