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執念
“噠，噠，噠。”
寂靜的房間只有莫子巷和607的腳步聲。
螢幕的光芒映照在兩人的臉上。
再次拐過一個彎，入眼的是一間巨大的新房間。
除了螢幕，中間擺放的是一個巨型的容器。
容器都盛滿了半透明的液體，裡面懸浮著殘缺的人類器官。
缺失一半的頭顱，只有骨架環繞的心臟，鏈條一般浮在液體中的脊椎......
僅有的軀體由細緻的電子線路和仿生組織重新連線。
透過半透明的液體，可以看到它拼湊出的身體輪廓和臉龐，勉強看出這是個女生。
607趴在容器外，透過玻璃，手指輕輕描繪著裡面頭顱的形狀。
口中喃喃：“時冉......”
想象過無數次再見的畫面，唯獨沒有想過這種場景。
607怔怔的看著微弱的藍色光芒在殘缺的仿生軀體表面遊動，完全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成了現在的樣子。
“時冉，我知道是你在。有什麼都說出來吧。”莫子巷對著虛空說道。
許久的沉默後，容器中升起來細小的泡泡。和它匹配的監控屏上，顯示出一個女生的臉龐。
“......謝謝你送她過來。”
螢幕上的女生神態自然，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都能傳達出來。
和莫子巷道謝後，她滿眼複雜的看向了607，輕輕的喚了一聲：“七七......”
“為什麼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明明是你背叛了我，為什麼現在卻這個樣子？”607臉上一片悲傷，可是這次卻沒有眼淚流下來。
原來極致的悲傷反而流不出眼淚。
“我沒有背叛你，我......”
時冉頓了一頓，接著說道：“當初羅邑多次來到餐廳，成為了常客......”
“他很熱情的總是向我提出一些餐廳的改進意見。我試著做了調整後，果然得到了很好的反饋效果。當時的我很感謝他，小島餐廳的發展突飛猛進，你所研製的料理也廣受好評！”
“餐廳的名聲越來越大，需要調整和安排的事也越來越多，人際關係也越發複雜。開始的我能靠著書本知識解決，但到後面完全需要實戰經驗判斷......”
“再後來，因為我們餐廳的名聲大噪，財富暴增。周邊的同行越發不滿，他們聯合一起杜撰了個莫須有的理由，向上面提議要炸燬小島，徹底讓餐廳消失。”
“那時候我到處拜託人，但是沒有人願意幫我。流言四起，餐廳的生意也開始慘淡，你卻以為是自己的菜品出了問題，所以吸引不到人了。”
“就在我毫無頭緒的時候，羅邑找到我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的餐廳沒有靠山！”
“假如我願意把自己名下的部分讓給他，他掛名在餐廳。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迎刃而解了......”
“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607有些震驚，這些事她完全都不知道。
“因為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壓力，和你說了並不能解決這些事，只是多一個人痛苦而已。”
“那時候的我，完全高估了自己，以為自己做了犧牲，就一定可以圓滿的解決。上面下發的人員撤離通知，讓我亂了方寸......”
“然後，我就同意了羅邑的建議。他知道我不想讓你擔心這些事，建議將你帶到後廚去，等事情解決了，再放你出來。”
“等我知道的時候，一切已經成了另一個樣子。”
莫子巷搖了搖頭：“你從一開始就被騙了。”
“是啊，從一開始......”螢幕上的時冉露出一絲苦笑，“原來從他來到餐廳開始就是一個騙局，什麼周邊的不滿，聯合的抵制，全部都是他策劃的。”
“而這一切最好笑的，造成這事的起因是他相信了那個傳說故事。羅邑以為得到了餐廳就能得到永生，他相信這個小島的底部有保護神，守著可以讓人長生的秘訣。”
“直到現在，他依然堅信只要七七簽署了合約，他就可以再次重生，得到永生。”
時冉的眼睛裡透出一絲殺意。
“我怎麼可能讓他得逞！”
莫子巷略一沉思：“你也和遊戲做了交易？”
“是啊，我也做了交易。當時我發現羅邑想將七七殺死，這樣餐廳就能輕而易舉的到他手裡了。”
“我好恨，卻不知道要怎麼挽回自己的錯誤。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大腦中，它問我要不要重新主宰命運，要不要報仇。”
“得到這一切，我需要捨棄掉做人的權利。我的所有將不再屬於我，我將陷入無窮的孤寂中......但是相對的，我可以永遠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時冉的目光溫柔的落在607的臉上。
莫子巷低下頭磨蹭著自己的兩個指尖，簡單的動作卻透露出了巨大的悲傷。
“所以你成了這裡的智腦？那羅邑又是怎麼回事？”
“我在遊戲的幫助下將他殺死，然後軀體轉化成了這裡的供應源，大腦變成了這裡的主腦，每條血管連線著這裡的電路。”
“這些液體中懸浮著微小的導電顆粒，它們形成了一個複雜的電路網路。我的思想透過它們可以實現訊號和能量的傳輸。”
“而羅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將自己的一部分藏在了電子鏈路中，並且搶奪著我的權利。”
“我要負責運轉的系統過於龐大，所以最後只能將他鎖在一片區域中，防止他搗亂。”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能量越來越不穩定，而他也總是能找到空隙發起攻擊......”
607怔怔的看著螢幕，輕輕地伸手撫了上去：“所以地下房間的一切都是你佈置的麼？給我在不見天日的地方，造出了一間烏托邦房間？”
“對不起，七七......我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保護你。”
“羅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建造出機器人小隊。他的能量越來越強。在沒想出如何解決掉他之前，我只能阻止你出現......”
“可是......”莫子巷看看兩人，“死而復生，你們不覺得他也做了交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