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陳府的書房裡,陳懷本來在好端端地喝著茶,聽到心腹傳來的訊息,驚得從椅子上一彈而起,茶水打溼了衣袍也渾不在意。
楊婉要出家?!
怎麼可能?!
“千真萬確,小人一直派人在楊府門前蹲著,連后街上的牆角小門也沒放過。”心腹言之鑿鑿地說,
“屬下瞧著夜晚街上沒有一個人了都,有一女子卻偷偷從角門裡鑽了出來。
看著一身千金小姐打扮,背上還揹著個包裹,瞧著是要出遠門的模樣,身後卻連個丫鬟也沒跟著。”那人邊說邊瞧著陳懷的臉色。
“繼續說。”陳懷閉了閉眼,勉強恢復了些許淡定,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擺弄著弄溼的衣袍,頭也不抬地說。
“屬下原本想等那女子走遠再把她悄悄抓來細細盤問的,誰知那女子剛走兩步,身後忽然湧出一大幫婆子來,七手八腳地硬把那女子摁住,
嘴裡還唸叨著:‘小姐啊,你可聽話把,別讓老爺再生氣了。’這類的話。”
楊鯤只有一個女兒,才剛兩歲,自然不可能是她,只能是楊婉了。
“那女子被拖進去後,身上的包裹散落在地,竟掉出一件尼姑服來。
屬下渾身一驚,生怕是自已離得太遠瞧錯了緣故。
可來不及瞧,留在最後的婆子一把將包袱藏到胸前,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才小心翼翼地關上了角門。
屬下這才來稟報大人,想著寧殺錯而不放過。”那人說完,哈著腰,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陳懷的指令。
陳懷一下又一下地用手扣著桌面,腦中閃過無數思緒。
“去吧。”片刻後,他正襟危坐,對著手下吩咐著。
那人領了吩咐,揣著包裹急匆匆地下去了,臨走前偷偷瞄了一眼陳懷,只見他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
“誰!”
屋裡明明只剩陳懷一人,他卻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出來!”陳懷神情一凜,警惕地出聲。
“阿懷,是我。”來人從屏風後面款款出來,手裡端著一盤糕點。
“柔兒。”
見到來人,陳懷的臉龐頓時都柔和了八分,忙起身接過盤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扶著來人坐到椅子上。
正是陳懷夫人戴敏柔也。
“下人怎麼這麼不稱職,連端盤子這種小事也讓你做。”陳懷眉心微皺,語氣裡充斥著對下人的不滿和對眼前人的關心,
“你身邊伺候的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來。”
話落,他又仔仔細細、翻來覆去地瞧了戴敏柔好幾眼,生怕出現半分不妥。
“沒事的。”戴敏柔順著陳懷的手落到椅子上,理了理衣衫,小心翼翼地用手護住了肚子,
“是我叫他們先下去的,又看見你和一人急匆匆地進來,怕打擾你們,這才躲到了後面。”
“阿懷,是有什麼煩心事嗎?”她溫柔地問,神情專注,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眼裡流淌著流光溢彩的星河,裡面小小地只裝得下陳懷一人。
“用不用我同父親說說,或許能幫得上什麼忙。”
“你呀,安心養胎就行了。”陳懷一隻手攬著戴敏柔的肩,一隻手握著她的手,細長的柳葉眼裡有著一剪秋水,深情款款地注視著懷裡人,
餘光卻不經意地瞟到牆上的一幅山水景色圖,又不自然地挪開了眼。
戴敏柔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逸臉龐,不由得羞紅了一張小臉,當初她就是被這副模樣迷了心腸,這才巴巴地央求著爹給他說媒。
也是緣分,那陳懷當時竟也未娶親,她當即歡歡喜喜地嫁了過來,不出三月,又有了身孕。
“嗯,我都聽你的。”戴敏柔乖巧地說,笑容越發溫和,渾身上下洋溢著幸福的氣息,滿心滿眼無條件地信任著她的夫君。
皇宮裡,皇帝朱景添正看著了陳懷加急傳來的信,李枝和站在一旁輕研筆墨。
也罷,看完後。
朱景添舒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桌邊安靜研墨的李枝和,一把將她撈至身側。
李枝和小小地驚呼了一聲,乖順地依偎到他身邊。
“夫人,咳咳,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朱景添聲音帶著些許愧疚,又因為長年累月的辛勞,嘴微微張著喘著氣,邊喘氣還邊連連咳嗽了好幾下。
“不委屈的,只要跟著你,怎樣都行。”李枝和敏銳地捕捉到了眼前人眼中閃過的幾絲自責、甚至愧疚,
她立刻表態,用手輕輕拍著朱景添的背,向這全天下權勢最大的男子訴說著自已的一腔無怨無悔的愛意。
“老毛病了,也真是的。”朱景添反握住這個滿心滿意全是自已的女人的手,眼裡流淌出煞人的溫情。
不出一刻過後,有兩道聖旨發出,昭告天下.
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氏枝和,溫婉淑德,嫻雅端莊,著,冊封為後,為天下之母儀。內馭後宮、興宗室;外輔朕躬、明法度。今朕親授金冊鳳印,為六宮之主。欽此。
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楊家楊婉端嫻慧至、秉性柔嘉,,於宮盡事,克盡謹慎,敬上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今冊為正一品貴妃,封號婉,授金冊金印,為眾妃之首。欽此。
皇宮裡一處僻靜的庭院裡:
李枝和正抱著彼時年僅三歲的朱秉衡喜極而泣道:“衡兒,娘贏了。”
她緊緊地摟著,想要把懷裡的孩子揉進骨血裡一般。
“以後你會成為名正言順的嫡太子的,你爹已經答應我了,等再過最多兩年就立你為太子,到時候就誰要搶也搶不走。”
“娘,我會的努力用功讀書的,你別哭了。”
儘管被抱的有些不舒服,朱秉衡還是努力揚起小臉,伸出手擦了擦還在哭泣的李枝和臉上殘餘的淚花,懂事地說。
“好好好。”李枝和聽著,越發欣慰了,幸福的淚水也像止不住的洪水噴湧流出。
我的衡兒,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有了他,自已的一生也算值了,她想。
楊府:
“我都說了我不嫁!”聽到封她為妃的旨意下來了,楊婉當即就氣急敗壞道,一把把飯桌上的盤子掃下了桌。
“由不得你啊,婉兒。”
看著氣的跳腳的楊婉,楊鯤並沒有感到什麼太大的驚訝,他悠悠地吹了吹手裡的熱茶,不容置疑地說。
“啪!”楊婉又衝上前去,奪過楊鯤手裡的茶杯,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旁邊站著的心腹楊樓想要上前清理,楊鯤又擺擺手,示意他不用。
“婉兒,我知道你並不是什麼為了所謂的兒女情長拋棄家人的人。
若說上次,是事情未成定局,你姑且還想博上一博。可這旨意已經下來了,你便不會再逃脫。”
楊鯤看著隨著他的話變得越來越萎靡的楊婉,溫和地笑了笑,“我瞭解你,婉兒。安心待嫁吧,他不會是你的良配。”
楊婉無力地跌坐在地,緊緊捂住臉,無助的哭聲從鬱鬱蔥蔥的指間洩出。
唉,這傻丫頭,真以為憑他那個三腳貓功夫能走出楊府的大門?
楊鯤嘆了一口氣,不過是叫外面的探子瞧上一瞧,好去向他們的主人稟報了就是。
後來,再後來,楊婉還是入宮了,誠如她哥哥說的那樣。
再後來的再後來,楊婉膝下還是無一兒半女。
正逢一年後,選秀大開。
文家文穎秀——楊夫人之妹膝下之女得入選。一入宮,便得皇上青睞。
不出一年,又迅速誕下皇子,賜名朱秉謙,晉升為嬪,封號麗。
可千辛萬苦得來的孩子卻被養至到了婉貴妃名下。
這其中淵源,容後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