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天氣有些陰沉,倒也清風徐徐,很是涼爽。冉晴開著車,一路上聽著歌,她感覺自已像個自由的靈魂在馳騁著,一會兒紅燈,一會兒綠燈,也像著每個必經的渡口一樣,時間一到就過去了,既存在過又不曾存在過。

兩人下車,冉晴看著一個個山像個墓一樣,突發奇想覺得最早的墓是不是仿照山的模樣建的,這樣彷彿就可以永垂不朽,可以像山一樣高闊長眠。

喬洛牽著她的手向上攀登著,最終氣喘吁吁在一個大石頭前停了下來。躍入眼簾的是五個大字:“王小波之墓。”

“這裡竟然是他的墓?!”冉晴很是驚詫,不得不說,王小波是自已很喜歡的作家,他開啟了自已思維的另一個世界。

再往周邊望去,自已已經置身在山頂,目之所及都是土色的山和綠色的樹,視野好得不得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坐了下來,連個東西也沒墊,然後靜靜的望著那個大石頭,再望著遠處的山,然後索性兩個人就直接躺了下來,像曾經的王二躺在草堆裡那樣,像兩個石頭躺在懸崖一樣。

“我看到一個無智的世界,但是智慧在混沌中存在,我看到一個無性的世界,但是性愛在混沌中存在,我看到一個無趣的世界,但是有趣在混沌中存在。”

“以後我要真誠地做一切事情,我要像笛卡爾一樣思辨,像堂吉柯德一樣攻擊風車。無論寫詩還是做愛,都要以極大的真誠完成。”

兩個人相視一笑,望著那灰灰的天,幾隻鳥時不時地從頭頂飛過,世界彷彿只剩下了這片天空和這幾隻鳥,寬廣、平靜、祥和、有趣。

休息的夠了,兩個人就隨便走了走,路過一棵樹下,發現樹邊有個墓碑,碑前放著一些肯德基和可樂,鮮豔的假花插滿了整個墓碑,一看墓碑上的年齡,19歲,墓誌銘寫著:求復活卷軸一張。冉晴看到不免笑了一下,但是突然意識到笑容在此刻的背景下對墓主人有些唐突,便趕緊憋住了笑,搜遍了全身,也沒有能拿出來送給墓主人的。

喬洛隨身帶著紙和筆,遞給了冉晴,冉晴會心一笑,盤腿坐了下來,認真地寫起來。

只見她寫著名字:“復活卷軸。”

然後繼續介紹著:“此復活卷軸乃上古女媧娘娘所留,怕自已捏的泥人有缺陷或者風吹雨打缺胳膊少腿的,為彌補此遺憾,留下復活卷軸一個,可代代相傳,永不磨滅,身體雖銷,靈魂永存,復活卷軸將帶著新的靈魂尋找完整又長壽的軀體,藉此一生,嚐遍世間美食,賞遍世間美景,經歷萬千繁華,體驗七情六慾,最終採菊終南山,享福桃花源。”

喬洛看著奮筆疾書的冉晴,心裡滿眼的欣慰。

冉晴寫完之後,把紙折成了一個小青蛙,然後放在墓前,找來一個小石頭壓著,以免被風吹走。

兩人慢慢地下山,低頭看著路,閒聊著。

“其實,死亡這個話題,我一點兒都不陌生,也沒啥可避嫌的。換個角度說,我們每個人都是慷慨赴死的勇士,每天每天都在離死亡更近一步。”冉晴說道。

“嗯,中國人對死亡有了太多的避諱,就像性一樣,但其實這些都是像吃飯喝水一樣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我爸的那事兒確實把我嚇得夠嗆,之前我爸爸被診斷癌症的時候,我就嚇得要命,但是在他們面前就裝得堅強,這次的事兒,總算有驚無險。有時候覺得自已挺矛盾的,本身真要說死亡這個話題,覺得自已挺平靜的,但是真正遇到親人的死亡卻是難接受的。”

“大家都一樣,不少人都有過不去的坎的時候,都會有自殺的想法,就好像在世間活著比死還難受一樣,但是真病得要死的時候,又怕的要命。”

“你也想過自殺嗎?”

“想過呀!”喬洛斬釘截鐵地回答。

冉晴愣了一下,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

喬洛微笑了一下,摸摸她的頭,“曾經,在我爸爸剛走的時候,我就覺得世界對我來說已經沒意義了,人生對我來說也沒意義了,就想著要不算了,去陪爸爸媽媽得了,就瘋狂地作自已,抽菸酗酒熬大夜,怎麼傷身體怎麼來。”

“你還這麼叛逆呢?怎麼不直接點,上個吊或者吃個安眠藥呢?”

“心裡還是有些倔強的,就像是和老天打賭一樣,我都這樣了,看我會不會死,如果死了,那就算了,如果沒死,那我還勝利了,有點兒成就感。”

“你這好奇怪呀。”

“我也覺得自已挺奇怪,就覺得老天在和我作對,拿走了我所有的親人,所有的幸福,卻單單留了我一個,我如果輕而易舉的自殺,總覺得讓他贏的太便宜了,想讓他輸,可又怕自已死不成了,就變成了某種程度的自虐。不過倒是讓我在醉生夢死裡找到了一些接近死亡的狀態。就是一片虛無,什麼都沒有。後來想想,挺沒意思的,死是一件不需要著急去做的事情,它肯定會來臨,來臨之前,做些符合社會主流價值觀的,當個成功人士,名利雙收,這樣的話死了也算不枉此行。回去和我爸媽有點兒交代,不至於在地下讓他們抬不起頭,覺得自已的孩子是個失敗者。”

“哎呦喂,你想的還挺多,都在天堂了,還互相攀比呢。”

“那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突然覺得你有趣多了。”冉晴笑著。

“怎麼樣,我們算不算生死之交了。連死亡話題都如此聊的來。”喬洛調侃道。

“那生怎麼算呢?”

“你給我生個孩子,不就算了嗎?”

冉晴趕緊看看周圍,氣憤地打了下他,“你注意點場合,怎麼突然就撒歡兒玩脫了呢。”

“沒辦法,你把我的開關開啟了。”喬洛繼續沒羞沒臊。

冉晴忍不住又打了下他的背。他笑著往下快走了幾步,冉晴就追不上了。

周圍是墓園,安葬著蕭瑟的死亡,抬頭是不冷不熱的陽光,還有山野間倏然吹來的風,不潮不燥。

冉晴一步步下山走著,想著,死了就死了,活著就活著。死亡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個必經之路,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沒有人能活著離開這個世界。既然如此,那就在來之前無所畏懼,無怨無悔,洋洋灑灑的走一生。

一到晚上,太陽就沒電了,黑得亂七八糟,各家各戶的燈光一亮,小區就變得四四方方了。

冉晴遛完球球回來,剛換好家居服,喬洛牽著她的手,走到衛生間,然後神秘地笑著開啟了衛生間的門。只見白白的浴缸裡放著滿滿的水,水面上飄著滿滿的紅蘋果。那種紅,嬌豔欲滴,熟透了一樣。蘋果上方瀰漫著嫋嫋的霧氣,薄薄的,透明的,若有似無。

冉晴滿眼驚喜,彷彿看著一幅中世紀的油畫一般。緩緩看向喬洛,突然又害羞起來。喬洛雙手抱起冉晴,把她輕輕放到了浴缸裡,頓時浴缸裡的水波濤起伏,一個個紅蘋果碰撞著,散發著清新的果香。

喬洛也走進了浴缸,把她攬在了自已懷裡。順手拿起游到自已手邊的一個紅蘋果,遞給冉晴。

“你嚐嚐,都是洗乾淨才放進來的。”

水在他的手上彎彎曲曲的流淌,燈光照耀下,嫩嫩的透著亮。冉晴伸出手指緩緩接過蘋果,手指上的水順著手臂流到了肘間,然後匯聚成一條小屋簷砸到浴缸裡的蘋果上,濺起一個個小水花。

她輕輕咬了一口,隨著清脆的“咯吧”一聲,紅色的蘋果露出米色的瓤,多了一個完美弧線的坑。

喬洛也向前咬了一下,又是“咯吧”的一聲。嘴裡嚼著,看著冉晴掛滿水的脖子,嚥了下去。

他輕輕吮著冉晴的脖子,冉晴不由得緊張得張開嘴呼吸著。聽到那急促的喘息,喬洛繼續親向她的耳朵,然後慢慢褪掉了她的衣服。

紅蘋果一個個帶著調皮的“嘭嘭”聲,從浴缸裡滾了出來,有的滾得近,有的滾得遠,散落滿地,一個個都帶著晶瑩剔透的水滴。

球球在衛生間外面,聽著蘋果掉落的聲音,一會兒耳朵豎起來,一會兒放下,一會兒又豎起來,最後累了,餓了,在屋裡四處找吃的。

“你是什麼感覺呀?”喬洛問道。

“就感覺那個東東運轉自如,輕車熟路,像是本身從我身體裡掉落的零件一樣,然後重新找到了回家的路。彷彿生命被重新開啟,擁有了第二春一樣。你呢,什麼感覺?”

“我是俗人,你是菩薩,肉體是一本經書,我只顧撒野,你笑著渡化。”說著便親了下冉晴的額頭。

冉晴害羞地揉了下他的腮幫子,輕輕敲著他的小胸膛,問:“你說最初世界上是先有男人,還是先有女人呢?”

“或許只有一個人吧,然後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成了男人,另一部分成了女人。”

“嗯嗯,這個想法和我不謀而合。”

“啊,怎麼辦,你是我戒不掉的癮。”

“那就不用戒啊?”

“也是,你要一直在我身邊哦。”喬洛緊緊摟著她。

“嗯嗯,當然,你不要每天擔心些有的沒的,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初級快樂是肉體的快樂,中級快樂是精神的快樂,高階快樂是靈魂的快樂,三種快樂疊加在一起是人生最大的幸事。我只是沒想到我竟然會這麼幸福,有點夢幻得不真實。”

整整兩天,兩個人哪兒都沒去,門都沒出,在床邊,桌上,衛生間裡流連忘返,感受愛意在身體裡流淌。她愛摸他的喉結,他愛吻她的鼻尖,肆意的給她的脖子上留下小草莓;杯子碎了,他立刻跑過來親她,摸她的頭說沒事兒,然後讓她別動,他來清理碎片;螺螄粉很臭,但是陪著她一起吃。

王茜的婚禮快到了,室友群裡就熱鬧了起來,冉晴和高悅都表示會帶家屬一起參加,謝黎在群裡各種裝可憐說自已孤家寡人,調侃要不要僱個男朋友裝場面。眾人也一起慫恿,說大喜日子必須都成雙成對的來,女的當伴娘,男的當伴郎。

婚禮前一天,曾經的室友們在酒店裡久違地聚起來。

“茜茜,當時彩禮的事兒是啥情況啊,本來還挺擔心你的。”

“咋說呢,婆媳關係的矛盾提前上演了,反正我沒做讓步,都是我老公自已中間斡旋的。”

“嗯,那就行,不然還以為咱們好欺負呢。”

“不過剛開始就這樣,之後估計也挺麻煩的。”

“不麻煩呀,反正不住一起,各過各的,各自都不要對各自有太多期待,生活是屬於我和我老公的,其他的誰給我不痛快,我就給誰不痛快。“

高悅舉起大拇指:“確實應該這樣,有這心態挺好的。”

“那可不,我可是走過了好長的精神建設呀,要不是我老公想結婚,我才不結呢,就覺得結婚沒有任何好處,而且我還得喊陌生人叫爸爸媽媽,多彆扭呀。你別說我呀,你是不是也好事將近了。”

“別催別催,只有該結婚的感情,沒有該結婚的年齡,我要的不是一張證書,而是一種生活,等我想好了未來時間的生活方式,我就進行下一步行動了。”高悅眼神堅定地說。不同性格的人眼神好像會不一樣,服從於社會集體意識的人,會比較唯唯諾諾,眼神閃爍;而聽命於自我個人意識的人,會比較鬆弛張揚,眼神不躲不閃,直盯盯的自信。

“果然悅娘娘,可以啊。你那個小朋友對你咋樣?是不是言聽計從?”

“那可不止是言聽計從,那是寵愛有加好吧,去年過年的時候,高悅待著覺得無聊,人家周宇寧直接開三個手機遠端和高悅打麻將。”冉晴爆著八卦,她明確感受到自已的核心穩了,眼神很昂揚。

“天吶,這麼寵的嗎?”

“哎呀,後來才知道另外兩個手機是他爸和他媽,當時我可是大殺四方呀,贏了好多輪呢。早知道我就悠著點兒了,太駁老人家的面子了。”

“弟弟乖,弟弟帥,弟弟還貼心陪打怪,多好啊。他爸媽都上陣了,你這離結婚不遠了吧。”

“別催別催,我肯定在冉晴後面,人家那日子天天蜜一樣。”

“別別,我有自已的節奏,還沒想好。”冉晴趕緊伸手製止,伸手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來以前自已都是那樣搖搖晃晃的擺手的,現在的是伸出手掌,意識改變了自已的習慣。

“結婚這種事兒是要好好想清楚的,我之前想的時候,就覺得有邏輯漏洞。你看,結婚是有婚姻法的,會規定夫妻的權利和義務,但是感情這事兒是從來沒有法律保護和規定的,我們基本上都是一廂情願的把感情等於結婚,所以把結婚想得特別神聖,特別的有意義,特別的有故事。但實際好像完全不是那回事。前提就錯了,感情不一定等於結婚,搭夥過日子的多了去了。”王茜訴說著自已曾經的疑問。

“現實來說,其實結婚的價值是為了社會的發展提供穩定的勞動力,提供穩定的社會結構,婚姻法從來沒有要求要因為愛情而結婚,只是大家自認為婚姻是愛情必要的結果而已。結婚本質上是社會安定的一種約束方式,已婚負債有娃的中產是整個社會貢獻最穩定的群體,這是赤裸裸的現實。”

“嗨,想那麼多幹啥,想戀愛就戀愛,想結婚就結婚,戀愛又不是不會分,結婚也不是不能離,沒有什麼長久的保證什麼的。就像一個電影裡說的一樣,不要預設和別人共度一生,就自然的相處,命運把你們帶到哪裡,就到哪裡。愛,自有天意吧,隨緣吧。”

“也是,每個人想要的生活方式都是不一樣的,也不是隻有結婚一個選項。”

“嗯,也是,我曾經有一段可迷茫了,不知道生活的意義是什麼,然後就在知乎、豆瓣和B站各種搜,想弄懂到底所謂的生活是什麼。有的說生活就是生下來,然後活著,有的說生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吃喝拉撒屎尿多,有人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五花八門的。然後最近不是AI特別火嗎?我就嘗試了下問chatgpt,你猜人家的回答是什麼?”

“是什麼,怎麼說的?”

“它說生活是每個人的經歷、感受和活動的總和,生活是一個複雜多樣的概念,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

“哇噢,現在人工智慧都已經這麼智慧了嗎?確實是截至目前聽到的最好的答案。”

“正好前幾天剛讀到一句話,感覺異曲同工,就是參差百態才是幸福本源。接受本來大家都是豐富多樣的,生活也是多姿多樣的,幸福也是各有各的樣子,沒有標準答案。人生不是做題,我們也不是做題家,要是生活家才行。”

“嗯嗯!”王茜使勁點著頭表達著自已的同感,“之前看過一個電影,是關於一條魚的故事,一條小魚游到一條老魚旁邊說要找稱之為海洋的東西。老魚說你現在就是在海洋裡,小魚很詫異說我現在是在水裡呀, 哪是海洋,我想要的是海洋。那個所謂的海洋就像是我們的生活一樣,我們總以為生活在別處,其實我們就處在生活裡。”

“嗯,我們幾個性格都不一樣,生活方式也不一樣,但是都活在自已認為的喜歡的生活裡,這就夠了呀。”

“嗯嗯,為我們各自的生活幹杯!”

“乾杯~”“乾杯~”“乾杯~”四個人又依次舉起了杯子,有的是飲料瓶,有的是保溫杯,有的是一次性杯子,有的是陶瓷杯,這就是大家各自的人生。

“我最近在重塑自已的生活方式,正好採訪一下,對你來說,你覺得自已生活方式中最健康的一個是什麼?”冉晴問道,最近正好在考慮嘗試新的健康的生活方式,想一探究竟。

高悅想了想,說:“我的話,應該就是吃蘋果吧,每天早上我都會吃個蘋果。俗話說,每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嘛。”

“我呢,覺得喝茶挺健康的。我每天都會泡茶喝,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公司,讓我覺得我是在生活,而且喝茶讓我可以緩下來,很安心,覺得歲月靜好。”王茜喝著保溫杯裡泡著的茶,說道。

“這麼想想,我飲食睡覺啥的都不太規律,要說健康的話,那就是打劇本殺,每次打完劇本殺我都可開心了,感覺像是個精神按摩一樣。”

“哈哈哈,果然是黎啊~”眾人大笑起來。

“不過,黎,你現在啥情況呀,說要僱一個男朋友來,真的假的?”

“明天就知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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