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洛滿心歡喜,興奮地都失眠了,為了打發夜晚那漫長的時間,檢查了一晚上的設計方案稿。早上聽到對門冉晴出門的聲音,喬洛立刻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站在窗前等著冉晴出現,然後望著冉晴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不見,一看時間,八點了,這才戀戀不捨地躺進臥室補覺。

冉晴被借調到了楓達內控審計的專案組,離家很遠,只能早早地起床趕地鐵上班。

“早~”劉戀經理早早地來了,和陸續到來的專案人員一個個打著招呼,冉晴和其他的人都不認識,大家互相寒暄著,問著之前做過的專案,人到齊之後,劉戀經理打電話給審計聯絡人。

不一會兒,審計聯絡人笑盈盈地就下來了,“哎呦,都是美女啊,來這麼多人,感受到了莫大的重視呢。”

經理笑著說:“那是,誰讓咱公司是世界500強呢,那可是我們的重點VIP客戶呢!”

兩人相互交談著,審計聯絡人給專案組人員一人一個出入證,把她們一行人迎到了審計專用會議室。

這是個為時一個月的開荒新專案,都是從其他專案臨時抽調的人,對於冉晴來說,這個專案結束後,冉晴就要回到自己的主專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內冉晴需要做好分配給自己的流程相關底稿,包括執行訪談、穿行測試和控制測試等審計程式,並且要不留尾巴地乾淨完成。而這一個月會是什麼工作狀態將取決於客戶的配合程度和經理的工作風格。

到會議室後,審計聯絡人開始正式介紹:“你們好,我叫朱迪,這次審計相關溝通都由我來負責,之前發的資料需求已經轉發給了各部門負責人並要求在相應的時間裡提供,現在已經有了第一批資料了,檔案比較大,等會你們可以拿個隨身碟來拷一下,各部門對接人的電話和郵箱我也已經發到你們群郵箱了,和他們都打過招呼了,你們有相關的問題可以直接問他們,稍後IT的人員會過來幫大家設定網路和印表機,如果有其他的問題都可以用電話或者郵件來和我說。”

劉戀經理對著朱迪豎了個大拇指:“好的,太謝謝你了,這速度槓槓的。”

“應該的,那你們先忙哈,我還有一些賬務要處理。”朱迪說完便走了。

“這聯絡人不錯啊,工作程式很熟悉啊。”大家議論著。

劉戀經理笑著說:“人家以前也是咱公司做審計的,是不是看起來挺專業的,這次審計的日子應該會很好過。”大家一致點了點頭,冉晴想起之前自己專案的審計聯絡人也是做審計出身的,但就是不配合,還各種為難審計師,好像要把曾經做審計師受過的氣都撒在審計師身上一樣。不免覺得林子大了,確實物種有點兒太豐富了。

大家紛紛把電腦掏出來,電腦支架架起來,滑鼠墊鋪上,開始準備工作。

劉戀經理發話道:“這次審計,大部分人都是新人,我先說下我的要求,就是高效率高質量地在正常工作時間內完成分配的工作,我不提倡無效率的加班。如果分配的工作量過大,規定時間內完成有困難,也可以及時和我說,我可以及時調整。工作中發現任何的問題都要及時溝通,尤其是邏輯不通有疑點覺得不合理的地方,不要怕問問題,很可能你以為的傻問題能發現一個缺陷,帶來一個管理層建議。另外就是如果一個事情自己卡住了,弄了一小時還沒有頭緒,千萬不要一個人在那裡苦苦琢磨浪費時間,及時來問我,這就是我存在的價值哈,大家要好好利用起來,時間寶貴,我們都不要浪費,開開心心上班來,放放鬆松回家去。”

“好!”大家異口同聲地歡快地答道,看來這應該算是一個福利專案了,客戶不錯,經理也不錯,應該不會太辛苦的。

冉晴眼裡滿是羨慕,原來別人家的經理是這樣的。每句話都說到了自己心坎裡,每句話都完美解決了自己會遇到的問題。這才是職業的專業的高效的審計經理啊。真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和李世豔相比,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聰明漂亮遊刃有餘,團隊管理專業又透明,一個是很一般的普信女,時不時搞小動作穿小鞋來耍著自己經理的派頭和官威。

冉晴不禁開始幻想,劉戀如果是自己的主專案經理那該多好,完全是自己心中的榜樣,自己以後是不是也能成為那般明媚優秀的模樣。

中午審計聯絡人朱迪帶著大家去吃食堂,沒想到朱迪和經理兩個人工作起來特別專業,私下八卦起來也是不相上下,朱迪透漏說公司人力現在正在挖一個人。估計這個人來的話,股價能嗖的漲上去,問經理要不要先買點兒股票。

經理忙揮手道:“我們是專業服務人員,有獨立性要求的,不能持有客戶的有價證券,有內幕交易的嫌疑。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什麼人這麼牛,有這麼大影響力?”兩人從專業到八卦簡直無縫連線,又公私分明。

“據說是個美國建築師事務所的合夥人,最年輕的金塊獎獲得者。”

“哇,這麼牛!長啥樣,有照片嗎?有女朋友嗎?”果然對於優質男性這種稀有動物,大家的疑問都是一樣的。

“沒有,據說人挺低調的,之前一直在美國,近期回國了,有好幾家公司爭著搶著要他。”

“哎呦,這個世界上牛人真的太多了。”經理意味深長地說。

“是呀,我身邊不就坐著一個嗎?”朱迪指著經理,機智地回答。

“哎呦,真巧,我身邊也坐著一個。”兩個人相互恭維著開著玩笑。

冉晴和其他同事一起聽著兩人聊天,偶爾和其他同事隨意聊幾句。

到了下午,喬洛正睡著,突然被柳浩然的電話給驚醒了,眯著眼睛躺在床上,口齒不清地接著電話:“腫麼了?”

“我對不起你!”柳浩然在電話里語氣很是抱歉還加了點哭腔。

喬洛聽到如此簡短而又嚴肅的話,覺得是不是發生了啥,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小心地問:“怎麼了?”

“還記得高中時候的章天翔嗎?就是那個一起打籃球的個子和你差不多的那個。聽說你回國了,說好久沒見想你了,我就把你地址告訴他了。”

喬洛虛驚一場,舒了一口氣,覺得柳浩然是不是在惡作劇呢,不耐煩地問:“然後呢?”

“然後他搶你去了。”

“搶我?”喬洛很是詫異。

“也不知道誰傳的訊息,說你回國了,就陸續有不同的人從我這兒打聽你的訊息,想挖你來著,我怕給你添堵,就都給你擋了。但章天翔畢竟之前一起玩過,而且他初中我就認識,想著可以一起聚一聚來著,他就問你現在住哪兒,我也是沒想那麼多直接就說了,沒曾想他在一家上市的建築公司工作,也想挖你,現在估計已經在去你家的路上了。”

果然過了不久敲門聲來臨,喬洛招呼章天翔在客廳坐,章天翔看到塌了的沙發,打趣道:“建築師趣味就是很高階啊,這塌了的沙發看著還挺別緻的。用現在時興的話就是,很有那種復古的氛圍感。”

兩人並無深交,而且都這麼久沒見了,寒暄起來有些尷尬,喬洛直入主題地問道:“你找我什麼事兒?”

“都是之前一起玩的哥們,我也就不繞圈子了。”章天翔掏出一份檔案,繼續道:“我們公司最近在準備投標一個大專案,急需像你這樣的大神加入啊,你看看感不感興趣一起合作?”邊說邊把檔案遞給喬洛。

喬洛看都沒看,便推回過去,婉言拒絕道:“真的不好意思,我自己美國的專案還有很多事兒,馬上就要回去了,確實沒有時間。”

章天翔不肯輕易放棄,繼續勸導:“老同學不給個面子嗎?這可是你進軍內地建築界的好機會啊,怎麼著我們楓達集團也是個世界500強,雙贏不挺好的嗎?!”這時章天翔的手機響了,貌似是領導的電話,看到之後立馬嚴肅又恭敬。

“不好意思哈,我接個電話。”他趕緊走到一邊,語氣很是尊敬地說著“嗯。好。好的。對。嗯。我明白了。”邊說邊不停地點頭哈腰。

過了一會兒,他掛掉電話後著急地對喬洛說:“這是我名片,還有專案檔案我也先給你放在這兒了,你先好好看看,我們可以提供業內頂級的待遇,你如果有想法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哈,現在公司有點兒急事,我得先回去了,完事兒請你喝酒哈。”說完把檔案放在桌上,就著急忙慌地走了,喬洛翻都沒翻,繼續回屋裡睡覺。

柳浩然和喬洛通完電話,安然地走到鏡子前,看著一身西裝革履如此正式的自己,怎麼看卻怎麼彆扭。

“咚咚咚。”有人敲門,柳浩然說了聲“進來。”

門一開,身著職業裝的幾個人依次走了進來。

“柳總,怎麼樣,辦公室的佈置還滿意嗎?”走在前排的人力總監譚總笑著問道。

柳浩然環顧一週,說道:“嗯嗯,不愧是新銳家居公司,品味不錯,尤其是這個鏡子,太對我胃口了。”

“這款是設計師在Zieta充氣金屬鏡子Rondo的基礎上改良的,透過新增蝶形底座的360度旋轉,非常有未來感的設計。”

“不錯,不錯,用心了!”柳浩然誇獎道。

“你喜歡就好,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給您安排的助理小田,這位是行政總監王侃,這位是財務總監周圓圓,這位是設計部總監謝欽。”

柳浩然仔細觀察著他們的穿著和神情,一一和他們握手。

小田畫著清新甜美的妝容,穿著剪裁得體的白色連衣裙,還有淡淡的木質香香水味,不膩也不招人,柳浩然誇道:“小田,確實長得很甜呀,譚總很瞭解我呀。”

譚總低眉順眼地笑而不語。

“王總,一看就是經驗人士,頭髮都有點兒發白了,要多注意身體啊。”

王侃忙說道:“別別,柳總,叫我小王就好,老王也行。”

“周總,我們的財神爺呀,管好我們的錢袋子就靠你了。”周圓圓帶著黑框眼睛穿得很是樸素,人看著三十幾歲,衣服看著五十幾歲一般。她扶了扶眼鏡,趕忙慌忙地答道:“叫我小周就好,肯定的,肯定的,應該的,應該的。”

“謝總。”柳浩然看著他一身名牌加身,扎著小辮蓄著鬍子,表情自信,“果然,搞設計的搞藝術的都很潮,聽說了你很多精彩的創意,人才啊。”說著,柳浩然還拍了拍謝欽的肩膀。謝欽的腰更挺了,眼神更得意了。

柳浩然雙手合十,朝著大家說道:“我還是個新手,之後還得仰仗大家多多支援。”

譚總笑著說:“柳總不必客氣,我已經把人事任命都寫好發你郵件了,你看行的話,就可以發給全公司的人,然後我們陪你一起先去和各部門打招呼怎麼樣?”

“好呀,好呀,太貼心啦。”說著,柳浩然便在一堆人的簇擁下開始了自己的掃樓之旅。辦公室的人潮像海浪一樣,一波剛坐下,一波又站起,滾滾潮水方向都朝著柳浩然,直到柳浩然發了給辦公室全員的大紅包,至此達到高潮,然後又逐漸迴歸了平靜。

由於是去楓達專案的第一天,楓達的財務主管照例定了晚上的包間,說給審計師們接風洗塵。財務主管是個愛喝酒的大老爺們,邊吃邊勸著酒,其他陪酒員工也都跟著主管起鬨,說著各種藉口敬酒。劉經理還真是頭一次遇到這麼不懂事的主管,明明自己這邊都是女孩子,對方也絲毫沒有想放過的樣子,得虧的是沒有很過分,看大家喝的差不多了就沒有繼續。

劉經理自己酒量還行,承擔了不少的火力,但是冉晴就不行了,一兩杯下肚頭就懵了。散場後,冉晴已經是爛醉如泥,僅剩一點點遊絲一般意識的狀態。

劉經理和冉晴順路,便打車送冉晴回家,沒曾想冉晴住的地方沒有電梯,劉經理累個半死,好不容易才把她拖到了5層。

到了5層,劉經理左看右看疑惑了,有兩家對門,都沒有門牌號,無法分辨哪家是冉晴家,這時低頭看到一家門前掉落的門牌是501,“哦,冉晴說是502,那應該是對面這個。”說著便從冉晴包裡掏出鑰匙。

這時球球汪汪了兩聲,喬洛聽到外面的聲響,看貓眼外是冉晴,經理插上鑰匙怎麼轉都轉不動,正納悶呢,又嘗試轉了一下,這時喬洛正好從裡面開了門,關切地問:“她怎麼了?”

“哎呦媽呀,終於找著家了!趕緊接著,我快累死了,今天和客戶吃飯喝了點酒。”邊說著邊把冉晴推給了喬洛,喬洛看冉晴都要倒了,趕忙把冉晴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扶著。

這時劉經理的電話響了,司機等急了打電話來催,劉經理邊接電話邊把冉晴的包遞給喬洛,沒等喬洛說話呢,就趕緊拜拜揮手,著急下樓去了。

喬洛轉頭看向冉晴,她櫻桃一樣的紅紅的小嘴正好靠過來,近在咫尺,可以清楚地聽到她的鼻息。喬洛的心彷彿暫停了,莫名地打了一個嗝,嚥了咽口水,趕緊把自己的臉側過去,想著直接開冉晴家的門進她家裡有些唐突,而且喝醉了,萬一有事兒怎麼辦?想著想著,便先關上門,把包包放在地上,雙手抱起冉晴,輕柔地放到自己的床。

“然後呢,怎麼辦?”喬洛手足無措,她還穿著高跟鞋,還是先把鞋子脫下來吧,喬洛蹲在床尾,一隻手扶著腳, 一隻手慢慢地褪下鞋子,生怕弄疼了她,脫下後看到腳後跟磨出了一個泡,“一定受了不少罪吧?”喬洛心裡一陣憐惜,翻箱倒櫃地,終於找來了針和創可貼,把泡戳破了,擦乾淨裡面的水,然後給她貼上了創可貼。

“接下來怎麼辦呢?”這時注意到冉晴的襯衫挺緊的,怕她睡著不舒服,便伸手去解釦子想給她放鬆一下,手剛到冉晴胸前,球球汪了一聲,嚇得喬洛一哆嗦,喬洛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幹什麼呢!左手趕緊打了右手一下,乖乖地縮回去了。扭頭對著球球“噓”了一下,球球搖了搖尾巴就出去了。

想起了枕頭下有本書,怕她枕著不舒服,便輕輕地伸手去掏,這時冉晴翻了下身,手正好搭在了喬洛的手上,頓時感覺一股電流劃過全身,酥酥的,麻麻的,軟軟的,暖暖的。他趕緊給冉晴蓋上被子,長舒一口氣,然後關掉了臥室的燈,手輕輕地帶上了門,然而手卻在門把上不願離開,彷彿門把上沾著一種觸之可及的溫暖和美好。

此時的他和她只是隔了這一個門的距離,他久久不願離去,就那樣站著,時間開始綿延開來,燈光在亮,鐘錶在響,心臟在一起一伏地跳著。

突然聽到客廳的聲響,喬洛走過去發現球球正在咬著冉晴的包包。

“球球!住嘴!”喬洛小聲呵斥道。

喬洛趕緊過去,拍打球球的頭,球球這才放下包包,離得遠遠地蹲下,裝作無辜地搖著尾巴。只見包包悽慘地躺在地上,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包包的帶子已經被咬掉了幾塊。

喬洛趕緊把東西一個個撿起來放進包裡,這時發現有個楓達公司的出入證,想起了章天翔放在桌上的檔案,趕緊核對,竟然是同一個公司!

夜深了,喬洛繼續改著圖,設計圖卻只進了眼睛,完全進不到腦子裡。無奈,隨手拿本書轉換下腦子,看著書上的文字:

記得那一日,在某處山林

楓樹牽著楓樹

幾乎毫無間隙地染滿了整個山嶺

綠的、黃的、橙的、橘的、紅的

我彷彿走入一個夢境,完全被溫暖的紅色系所包圍

靜靜的楓樹已經夠美了

風來的時候,就像遠方寄來的許多信件

飄灑在空中,旋轉、飛舞、迴盪

輕輕地落在腳邊

他沉浸著,彷彿身處在楓葉林裡,楓葉隨風緩落,她伸手接著一片,兩片,三片……然後在自己的懷抱裡咯咯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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