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輝,以尖頂為中心向外漾起一波波的漣漪,羅馬柱側邊包裹著小花,悄悄然落在底側,江城的展會齊集了不少從四面八方慕名而來的學者、商人以及湊熱鬧的。
許枝意不緊不慢踱步在展會的廊道,五天五場的展會是不同的主題,她一場也沒有錯過,紀老的畫作本還處於瓶頸期,這一趟著實有不少收穫,讓她的靈感重新源源不斷迸發。
陸嶼洲近日似乎頗忙,離開了北城後許多事都接踵而來,偏偏這人還想著陪她,在她好說歹說之下他才終於恢復了些從前愛工作如命的模樣。
想到這,許枝意精緻的眉眼微微一緊。
憑陸嶼洲現在這樣戀愛腦的模樣,她有點擔心陸氏的未來了。
不過……
她心下一鬆。
要是陸氏實在不行了,陸嶼洲入贅她們許家好了,許家也養得起。
“這幅畫描述了作者在旅途中的所見所感,頗具光感和古典的韻味。”她出神之際,一道男聲從身後傳來。
許枝意收回定格在畫集上的視線,順著聲抬眸望去,對上一張邪肆的臉,他懶倦靠在一旁的檀木椅上,嘴角微微上揚,漫不經心,眸裡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光澤怎麼也掩蓋不住,就這麼直直打量著她。
他的身後不遠處約莫有三四個公子哥模樣的觀察著這裡的動靜,眼裡是明晃晃興味。
許枝意明瞭。
她顯然是成了別人眼中有意思的玩意兒了。
她眉心折起,退了一步,還未有舉動就見面前的男子吊兒郎當直起身子,湊近她兩分,指尖晃了晃手機,“小姐姐幫個忙?”二維碼映入眼簾。
陌生的氣息令人極為排斥,許枝意粉而薄透的眼皮耷拉下來,嗓音沉淡:“抱歉,我已婚。”
聞言,男人的臉色肉眼可見一怔,似有些沒反應過來,許枝意不欲理會便抬步離開。
他身後的幾位公子哥瞧這情況連忙簇擁到男人跟前,左一句右一句。
“怎麼樣啊齊哥?她怎麼走了啊?”
“齊哥不會沒得手吧?”
另外一人反駁:“齊哥怎麼可能失手,我們齊哥招招手就有一群人撲過來。”
此言一出,立刻推翻了其他人的言論,紛紛諂媚附和,“是啊,也不看我們齊哥是誰,我就說齊哥出馬指定能成,這個當真絕色啊,我們齊哥一出馬就拿下了。”
被喚作齊哥的男人名為齊庭澤。
他似不在意般將手機息屏,隨意插入口袋中,聳了聳肩,“沒成功。”絲毫沒在意一句話讓身邊的幾人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他眼裡閃著興味的光,沒理會周圍幾人,追上了那道纖柔的背影。
再次被人擋在身前,地面落下一道陰影,耳邊是男人勢在必得的聲線:“沒關係,我們就是交個朋友,你老公也不會介意的。”誰知道老公是不是真的,他來了兩日都沒瞧見她身邊有別人。
不會介意?
陸嶼洲知道得氣死。
剩下的耐心都消失殆盡,她不滿的目光落在他笑得玩世不恭的臉上,語調沒了溫度:“我介意,所以請這位先生不要再擋道。”
被三番兩次拒絕,畢竟是公子哥的性子,齊庭澤臉上很快沉了下來,任憑她離開。
被這番一鬧,許枝意沒了看展的興致,轉身就要離開,沒走幾步便又被叫住,她強壓著心中的不滿,垂在兩側的手腕轉了轉,準備暗戳戳給齊庭澤使絆子,不料一轉頭就撞見了紀丞。
紀丞似乎已經叫了她兩聲,但她都沒有聽見。
展館很大,此刻這一展廳人較少,紀丞緩緩朝她靠近,是一如既往的溫潤眉目,翩翩君子的模樣,“阿意也在這。”
自說開後,她和紀丞的交流都很和諧,有幾次去紀家兩人的相處也較愉快,方才的煩躁一掃而空,她唇角勾起笑,“紀丞哥是來看畫展的。”語氣肯定。
紀丞在‘墨韻’那條街開的畫館每日有不少人前去觀光,熱鬧得很,她沒事也會去湊湊熱鬧。
紀丞頷首,“嗯。”
他從前不理解父親為何要廣收畫集、大辦畫展,他是不愛看的,但如今他似乎懂了。
他把要送給許枝意的那幅畫重新擺放回了適合的位置,每天畫館裡人來人往,不少人停留駐足觀賞品鑑,談論畫中神韻,他的心裡似乎被填滿了一樣,正巧他來江城見位長輩,聽聞這有展會便順道來瞧瞧,沒成想會在這遇到許枝意。
“需要幫忙嗎?”
他不動聲色掃了眼不遠處投來的探究目光,不遠處男人的面容上帶著隱隱慍怒和錯愕,他是遠遠瞧見齊庭澤糾纏著許枝意,出聲叫她,但她似乎沒聽到。
齊庭澤來得挺莫名其妙。
大抵是不需要再解決了,從面相上看是個心高氣傲的性子,她說的直接,該是做不出一而再再而三糾纏人的舉動。
許枝意搖搖頭,嘴角彎彎,“沒什麼事了。”
陸嶼洲給她發了訊息,半個小時後過來,但此刻她已然沒了興致,就近找了家咖啡館等等。
紀丞是一個貼心極了的人,進退有度坐在她對面,防止齊庭澤或是第二個‘齊庭澤’再出現。
但這一幕落入有心之人眼裡就變了個意味了。
高惇能成為陸晟的心腹不無道理,和陸晟一貫沆瀣一氣。
此刻,咖啡館二樓的的暗處,手機螢幕嘟嘟兩聲,顯示結束通話,男人得了指示,朝著不遠處的服務員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