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洲不知道此刻她的心裡正翻湧著,她洗漱完,空氣隱隱瀰漫著青竹香氣,淡淡的,很好聞。
他斂起眼,像是隨意開口詢問:“我幫你拿進去?”
“好……”
她訥訥答道,待回過神時,男人已登堂入室。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女孩子的臥房,陸嶼洲沒有多看,只將托盤放在桌上。
許枝意跟在他身後,稍稍挪動著視線,待瞥見沙發上那黑色抹胸後瞳孔緊縮了一瞬。
她沒把東西收好!
只是東西就擺在陸嶼洲身前的沙發上,只要略微抬頭就一覽無餘,她若是動作太大似乎顯得她太刻意了些。
陸嶼洲放下托盤,黑眸微掀,只定格了一瞬,便移開了視線,回過身。
許枝意房內的燈光是暖色調,打在女孩的身上很是凸顯柔和與知性之氣,髮絲隱隱透著光。
沒想到陸嶼洲突然轉身,許枝意急忙後退一步,緊接著一隻手臂被大手撈住。
男人寬大的手掌扶在她的腰際,她整個人被攬入他的懷中,她的手掌由於慣性撫在他的胸膛前。
……
很硬。
她是心猛然跳動著。
陸嶼洲垂眸看向她,她的唇瓣仍舊沒什麼血色,臉頰微微泛著紅暈,以為她是病了沒站穩,“去醫院看看?”
許枝意輕輕搖了搖頭。
她就是大姨媽剛來有些不適,對於她來說算不得什麼事。
可陸嶼洲還是不放心,她努了努嘴,小聲道:“親戚來了。”
陸嶼洲皺眉。
許枝意明顯不舒服,哪個親戚這麼不識相?
嗓音沉沉:“我讓他回去。”
許枝意:……
好啊,這樣的陸嶼洲頗有些古早言情裡撲面而來的王霸之氣。
陸嶼洲的另一隻手搭著她的手臂,溫熱的觸感一陣陣伴隨著肌膚席捲而來,席捲著熱浪。
她噗嗤笑出了聲,方才不受控制的心臟也迴歸正常的節拍,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和他解釋著‘親戚’二字的另外一層含義。
隨之,她第一次明晃晃在陸嶼洲的臉上看見了窘迫二字。
陸嶼洲確實是沒想到還有這層含義,難得的耳根子一燙,見許枝意並無大礙,落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出了房門。
這才許枝意眼中更詳細的描述該是落荒而逃,看著陸嶼洲離去的高大身影,視線慢慢轉到那碗湯汁上,嘴角的笑更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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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縈繞著寒,北城的街道一片素白。
陸氏集團會客廳內。
紀風一襲筆挺西服,不同於許枝意在水榭芳庭中看到眉目溫和,此時眼角多了一道凌厲。
他上下打量著面前這位年輕的陸氏掌權人。
劍眉英挺,黑眸銳利,有著與此年紀不般配的老成。
“陸總不必多說,我心裡已經有了最適合的合作人選。”話中拒絕的意味十足,說罷就要起身。
心裡有,不代表已經定了。
陸嶼洲並不著急,“紀老不如喝完這杯茶再決定。”
他緩慢將熱水注入茶壺之中,涓涓如流般,茶香滿溢。
饒是紀風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一時也料不準陸嶼洲是何用意。
茶香幽幽,格外沁人心脾。
他收起起身的動作,坐得穩穩當當。
他倒要看看陸嶼洲的茶壺裡賣的是什麼茶。
陸嶼洲坐在單人沙發上,倒茶的動作行雲流水,杯是上好的釉面古董茶盞,陸嶼洲一點也不心疼。
直至根根分明的指節將茶遞到他跟前,他才緩了神。
方才竟被這茶香勾引了去。
紀風暗自懊惱。
泡完了茶,陸嶼洲神色懶散靠在椅背上,窗外的光打在他身上,慵懶又隨性。
“聽聞紀老這些年來在尋一幅畫。”
紀風喝茶的動作驀地頓住,眼神犀利望向他。
這小子心眼可真不少,顯然是做足了功課。
陸嶼洲不以為然輕笑了笑。
”碰巧早些年被家父收得。”
紀風眼眸一眯,肯定道:“你是想用這幅畫來當陸氏分公司在畫展的入場券。”
陸嶼洲指尖點點沙發,對紀風投來的眼刀恍若不見,嗓音清冽又沉穩:“紀老誤會了。”
“陸氏的分公司如何全看自己,晚輩只想做個順水人情。”
這話就中聽許多,紀風來了興致,“嗯?”
“讓陸氏參與競爭行列,若陸氏勝出,那幅畫就當做陸氏與‘丞風’的合作禮,若是敗了,就當買紀老畫展的一張門票。”
紀風笑了:“你還真是折煞我了,一張門票值這個數?”他舉起八個手指頭。
“晚輩覺得值。”
紀風擺擺手,他們年輕人的想法自己已經跟不上嘍。
不過陸嶼洲說的這個條件,自己確實心動了,說到底都是白得了那幅畫。
他晃了晃手中的茶盞,裡頭的清茶芳香更加濃烈,紀風抿了口,回味無窮。
再望了眼對面的青年,似乎他一進入會議廳全然一副淡然的模樣,任他的話說得再犀利都不起一絲波瀾。
紀風莞爾。
“都說好山好水出好茶,許久不回北城,也得好好看看‘雲華’。”
ps:“好山好水出好茶”也指北城人才輩出,“雲華”是“好茶佳茶”的意思,指北城的人才,這裡就是紀風應下陸嶼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