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他垂著腦袋,碎髮落在額間,臉上染上幾分委屈,似被拋棄的大狗狗。

許枝意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陸嶼洲怎麼可奶可狼的,但她覺得恰到好處呢。

紀丞的臉色僵硬,帶著明顯的詫異之色,一不留神指尖一鬆,酒杯猶如珠子散落稀稀拉拉碎了一地,恍若被砸入池塘的石子掀起陣陣漣漪。

許枝意離得近,身著長裙,但閃耀如星的高跟鞋之上還是露出一段羊脂白玉般的肌膚,玻璃渣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四濺而起,有些細小,有些片塊形狀,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陸嶼洲帶入懷裡。

男人寬厚的胸膛將她遮掩得密不透風,堅實的臂膀極具有安全感,她看不清現在的場景,抬眸便與他深邃晦暗的眸子交匯。

他似乎受了驚,眼裡的風浪還未平息。

宴會廳內的眾人正揚著笑交談著,角落裡的聲響並未引起一絲一毫的在意。

今晚懸著的心終究還是碎了。

紀丞垂眼瞧著地下的一片狼藉,眼裡波濤駭浪,不願再去看面前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

許枝意這麼明顯的拒絕他怎會看不出,許枝意看向陸嶼洲眼裡的情愫實在刺眼得很。

就好似一把利刃狠狠往他心上扎著,他的心就像脫手的酒杯,碎了一地,難以喘息。

他深吸了口氣,斂起眼裡的苦楚,抬頭依舊是風光霽月的紀公子。

陸嶼洲擋在她身前,她不會有事,紀丞壓下心底的酸澀,不著痕跡掠過陸嶼洲西裝褲下暗色的一道痕跡,聲線難捱幾分:“今日是紀某之過,改日一定登門致歉。”

“後場配有醫務室,我讓人帶陸總去。”

說罷,朝著不遠處的侍者招招手。

醫務室?

許枝意的心一陣失重,也顧不得方才的悸動,連忙將他掰過身,“哥哥受傷了?”視線慌忙從他腳踝到小腿的位置檢查著,最終落在他腿上的一道明顯深色的地方。

掉落的碎片尖利的一端正無聲躺在地上,上面是明顯的紅色痕跡。

陸嶼洲眉宇間散發著柔和之意,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撫道:“沒事。”

顧雲行也顧不得看戲了。

這破玻璃渣子差點把他妹妹傷著了,還好有陸哥在。

他惡狠狠給了碎片一腳,將它碾成渣子後邀功似的跑到陸嶼洲身邊,“哥,小弟給你報仇了。”

顏歡:……

好幼稚的破小孩。

侍者來得正好,許枝意躊躇了一會,目光定在陸嶼洲身上,正準備彎下身將人一把抱起。

這可是她的小嬌夫誒。

見她像是一下失了力道般向前彎著身子,顧雲行連忙拉住她的手臂將人扶正,眉頭擰巴得像是上了鎖,擔憂中含著震驚,語調拔高:“妹妹你暈血啊!”

之前怎麼不知道他妹妹還有這毛病?

許枝意:!!!

她表哥到底怎麼想的?

“不是表哥,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雲行塞到了顏歡那。

“歡姐照顧我妹妹,我帶陸哥去醫務室。”

顏歡:……

在顏歡懷裡的許枝意:……

兩人瞧著顧雲行帶走陸嶼洲的背影,相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裡只能讀到四個字:一言難盡。

**

陸嶼洲的傷口不深,只是破了層皮,一旁的顧雲行是想親手給他上藥,可卻被陸嶼洲制止了。

用陸哥的話來說,他覺得他們現在有點曖昧了,要保持距離。

這點他雖傷心但很快就自愈了。

他宣佈,陸哥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保護了他的寶貝妹妹。

顧雲行拎著個小椅子挪到他身邊,“陸哥,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親哥!”

陸嶼洲淡淡瞥了他一眼,沒理,將褲腳放下,正準備起身,就被他摁回了座椅上。

“陸哥你還是要休息會的。”

陸嶼洲真想開啟他這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他嗓音沉淡:“再過一會就要自愈了。”手指慢慢撫平顧雲行碰到的地方。

顧雲行不認同:“我頭一次見你出血,我算是看出來了,紀丞這小子喜歡我妹妹!”

陸嶼洲冷白的指骨頓住,鷹隼般的眼眸犀利的落在他身上,眼底陰冷暗沉,靜靜聽著他念叨。

“紀丞那眼珠子都快掛在小意身上了。”

雖然小意未來會和陸哥分開,還會找到自己的良人,但……

“他們倆我不同意,”

“紀丞看著就弱弱的,怎麼保護我妹妹!要是小意這麼快嫁出去,我捨不得,我會吃醋的!”要是這樣,他妹妹就真的被人搶走了。

此時的顧雲行的觀念裡許枝意和陸嶼洲只是個合作罷了。

“你?吃醋?”陸嶼洲音質偏寒,薄唇抿著。

顧雲行沉浸在氣憤中沒注意到磁場變化,“是啊,這就是哥哥對妹妹的佔有慾。”

他幡然想起方才的事,挪著小板凳又靠近了他一些,順手剝著桌面果籃裡的橘子,詫異道:“陸哥,沒想到你對小意的感情不亞於我啊。”

陸嶼洲沒有回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雲行雖未觸碰男女之事,但在圈子裡見過不少因婚生情的例子,他剝橘子的手指未停,順嘴一問:“陸哥不會喜歡上小意了吧?”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陸哥可是一直將小意當妹妹看的,他從小有多疼小意他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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