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倆什麼關係

周宴森對鋼琴研究算不上深，但之前因為曾經跟蕭朝原在國外一塊上過學的原因，耳濡目染的懂一些，顧知彎彈給他的曲子，他只覺得曲子開始節奏輕緩柔和，後續緩慢變奏。

節奏逐漸的跳躍感與小提琴的合奏，一弱一強，一收一合，明明是緩和的音樂演奏，他心臟卻也有種很強的震動感。

震感的背後，是若即若離，和即將消散的美好。

他安靜望著顧知彎。

顧知彎在他的視線裡，專注認真，相隔的距離只不過幾步之遙，卻相隔千里，隨著曲子逐漸進入尾聲，他無端生出種夢想時分的錯覺。

周宴森眯了下眼眸。

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後來鋼琴曲徹底結束，顧知彎過來，滿眼星星地望著他，似乎在等他一句誇獎。

周宴森並沒有吝嗇，並且還低頭親吻了她的臉頰，“很好聽。”

顧知彎也抱著他的肩膀，主動親了親他的臉頰，“喜歡嗎？”

“還行。”

“那就是喜歡，我也喜歡你。”

周宴森垂眼盯著她。

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

國外的修學旅途很快進入尾聲。

顧知彎在這邊學習了兩個月，腦子裡裝滿了知識，對於鋼琴的練習次數也不停增多，如果是之前她剛穿過來那會兒，還是個小菜雞，經過這麼久的訓練和學習，她已經完成了對自已的蛻變，和飛躍性的進步。

雖然比不上那些從出生起就有極高天賦的人，她勤能補拙，也算是對很多鋼琴曲有了自已的理解，能輕鬆演奏，把握節奏。

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這段時間她經常會在學校裡遇見的蕭朝原。

蕭朝原真的是來代課的，中間又有將近半個月沒有出現，她再見到他是一個起風的下午，男人獨自坐在鋼琴前彈奏，風 一吹，吹亂了教室內的窗簾，下一瞬男人帶笑的眼眸也望了過來。

顧知彎從未想過能和蕭朝原這種天之驕子有合奏的機會。

她也沒想和對方走的太近。

奈何他在中間那段時間內，因為一些不可抗拒的原因，成為負責教她的代課老師。

蕭朝原總是很有耐心地指導她，每次也能準確找到她的問題所在，時間一長，就算顧知彎不想和他說話交流，也不得不因為學業上的一些事情去找他。

和蕭朝原合奏也是因為課堂上有同學無法理解四手聯彈的節奏和配合，蕭朝原點了她，顧知彎還在琢磨自已的東西，蕭朝原直接坐在她身邊時，她除了詫異還是詫異。

蕭朝原微笑：“不會嗎？”

“……會吧。”會是會，和他一塊，她不會。

“來個簡單的吧。”

然後他翻到了某頁的高難度練習曲。

顧知彎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這對他來說……算是簡單的？

顧知彎深吸一口氣：“彈錯了別怪我。”

“不會， 我會帶著你。”

“鋼琴怎麼帶？”

“跟著我的節奏。”

顧知彎開始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後面琴鍵上一個接一個音符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流淌在教室內時，她情不自禁就被他帶動著一塊進入了演奏樂曲的世界中。

樂曲中間的跳躍感，由蕭朝原一手掌控，他主導著所有節奏，後半部分，顧知彎的旋律逐漸成為主旋律，她看到後面的樂符，一邊演奏，心中一邊感覺到驚訝。

直到結束時。

顧知彎才意識到他選的練習曲，看似只是一首普通的曲子，但她之前在一本書上見過這首編曲的作家。

他當時在學習鋼琴樂理的時候，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男孩，暗戀上鄰居家的女孩後，兩人相愛了，可彼此身份階級相差過大，再被女孩家裡人百般阻撓下，他們分開了。

曲子的最後，起承轉折，高潮又跌落，是他們分開又再次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最後發現對方已經和別人結婚的失落與絕望，再往後，是男孩深藏在一個個音符中，最後對女孩的祝福與未來的期望。

轉眼，下課了。

顧知彎從思緒中回過神，揹包離開。

身後的蕭朝原叫住她。

“怎麼了？”

“我的代課生活要到此結束了，今天其實是我代課的最後一節課，很高興你剛才沒有拒絕我的合奏請求。”他緩緩走過來，臉上帶著一貫溫柔的笑意，他和顧知彎之間保持這適當的距離，彷彿只是一次朋友之間的告別：“這段時間和你相處的很愉快。”

“我也應該謝謝你，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不用客氣。”

顧知彎說：“我也要走了。”

蕭朝原點頭：“回京市去吧，退婚的事情我已經和家裡的長輩說了，用不了多久就會退婚的，放心。”

“謝謝你。”顧知彎第一次感覺到這大反派其實大多時候只是針對周宴森，她在他身上並沒有感覺到惡意，但深交也不太可能，就這樣，禮貌客氣地告別，挺好的。

“那一路順風。”

“你也是。”她猶豫了幾秒，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周宴森一直都記得你之前演奏過的那首鋼琴曲，我想你們之間無論有什麼矛盾，他能記得，說明還有挽回的機會。”

蕭朝原離開的腳步一頓。

身影微微愣了片刻。

偏頭，勾了下唇角：“嗯，我試試看。”

顧知彎回神。

連她自已都不知道自已剛才在說什麼。

幹嘛要在周宴森和蕭朝原之間橫插一腳？

白惹麻煩。

但周宴森和蕭朝原之間說白了，都是父母輩之間的恩怨，這樣一直壓在他們身上，一直鬥下去，最後就算周宴森贏了也要付出代價，而蕭朝原的下場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她無力改變，又見不得世事無常，真是自不量力又可笑。

顧知彎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提醒一句，僅此而已。

大概明天后天，她就和跟著周宴森一塊回京市。

這兩天她準備休息。

兩個月她不是社畜，又跟社畜差不多了。

白天修兩門功課，晚上回去了還要在周宴森面前扮演好自已的角色，有時候時間一長，和周宴森相處的點點滴滴中，連她自已都分不清楚夢境還是現實。

顧知彎從小就是孤兒，她缺愛，但她不是犯賤。

不會因為誰對她好，她就會對死心塌地，極其上頭。

她覺得自已和周宴森之間也是一樣的。

只是攻略了這麼久，周宴森一句她想要聽的話都沒說過，顧知彎不免有些失望，失望的同時，又在想辦法什麼時候給他狠狠來一記狠的。

可她太忙了，腦子也空蕩蕩，不知道該用什麼手段。

該試過的都已經試過，她都使出渾身解數了……

回了家，顧知彎癱瘓在床上，一動不動。

忽地手機震動。

來電沒備註過。

她猶豫幾秒，接通後問：“紀明？”

“昂，你怎麼知道？”

“猜得。”

“放屁，你就是沒給我備註，我之前的號碼全被你拉黑了，我這是新號碼你一看就知道是我。”

顧知彎被他逗樂了，“哥~你好聰明。”

“別他媽叫我哥！我不是你哥！”那邊的人直接炸毛，衝著手機就吼，“別讓我聽到這個稱呼！”

“行行行，叫你是你佔便宜你還不樂意了？”

紀明忍了又忍：“你爸讓我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準時去接你。”

“快了，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具體還要等會兒看周宴森那邊怎麼安排。”

“你等他幹什麼？你和他住一塊的？”

“……我……”

“顧知彎！你和他在一塊？”

“別那麼激動。”顧知彎說：“這是我自已的事情，和你沒關係，紀明我們之間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不要總是這樣，我和他是男女朋友，為什麼不能住一起？”

“你可以。”他質問：“如果沒有我們之間這層關係，你也不會考慮我嗎？”

“……不會。”

“行。”

他要掛電話，顧知彎卻問：“能幫我個忙嗎？”

“說。”

————

回京市，顧知彎提前了一天。

沒有和周宴森一塊坐飛機回去。

剛落地，出了通道，就看見紀明等在外面。

看見她拖著行李箱出來，紀明過來接走她手裡的行李箱問：“我就這樣把你帶走？你想故意讓周宴森找你？”

“對。”

“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裡？”

“我想確認一件事情。”

“他愛不愛你？”

顧知彎笑：“你怎麼知道？”

紀明直接切了一聲：“幼稚，荒唐。”

“你答應嗎？”

紀明：“能不答應嗎？”

“但這樣你會得罪他。”

他樂了，“你覺得我會怕？”

早就看周宴森不爽了。

他能讓他不痛快，他會很爽。

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紀明開車：“走，帶你兜風去。”

“說好，就今天一天，我不聯絡他，但明天你得送我回去。”周宴森那邊估計知道她下飛機了，等會兒就要給她打電話，不接的後果，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

但顧知彎今天不想搭理他。

就想試試，要是真的一天都不理他，他到底會有什麼反應，平靜麼？還是隨便她？那這樣看來，她的任務也是徹底失敗了，她可以放棄的吧，反正已經完成了一個。

這樣確實幼稚。

但她不想再等了。

比起用各種受傷綁架出事來判斷，或許這種出去兜兜風的簡單方式，更適合她。

她太累了，不想折騰。

至於為什麼選紀明？

一是這件事情她不想把甜瓜牽扯進來，二是紀明絕對有辦法讓她短暫失聯一天，逃離周宴森在京市的眼線，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

顧知彎開啟車窗，吹著迎面的風：“紀明，有件事情我想問你。”

“什麼？”

“之前你是不是和許婕早就認識？”

“認識，怎麼了？”

“你倆什麼關係？”

紀明哼笑：“沒什麼關係，當時我不是在外面流浪嗎？正好遇到她被人欺負，救了她而已，後面她有自已的想法，也不怎麼和我說，偶爾叫我過去幫她打架解決一些麻煩，除此之外，沒什麼關係。”

“你知道她之前冒用我身份的事情嗎？”

“後來才知道的。”

“這樣……”

紀明抽空看了她一眼，“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確定一下他身上的劇情。

純情小狗看來和許婕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那就不存在後面所謂的黑化了。

她心裡最後一塊大石頭放下，“你往前開吧，我記得京市周圍有個農家樂，不如我們去那邊待會兒。”

“不怕我把你賣了？”

“我是黎家人，你要是真敢，那就真半點也對不起黎家這麼多年對你的養育之恩，還有爺爺奶奶對你的栽培。”她怎麼會對紀明什麼也不瞭解就上他的車。

光是黎家這點，就能拿捏他。

就算他想做點什麼，也要看看黎家。

紀明咬牙：“算你厲害。”

顧知彎嘴角挑起一個得意的弧度：“拿捏，弟弟。”

“我是你哥！”

“你電話裡可不是這樣說的。”

車剛開出京市，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顧知彎直接關機，不再看手機。

周宴森這個人，冷血冷情慣了，有時候非得逼一把。

顧知彎下定決心，也不想讓自已的任務再這樣拖下去，索性不再去管，閉著眼睛在車上休息。

車大概開了五六個小時。

停下後，顧知彎好一會兒才轉醒，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

她睜開眼睛，身上蓋著紀明的外套。

紀明正在農家樂裡和幾個人聊天，說說笑笑的，她下車過去，對方滿眼驚喜地看著她：“紀明，這是你女朋友嗎？好漂亮啊！”

紀明手裡不知道從哪片地裡挖了一把髒兮兮的花生來，正用水衝著，回頭看了眼，“她啊，是啊，我女朋友。”

顧知彎直接給了他一腳，“好好說話。”

紀明嘖了聲，站起來把洗乾淨的花生塞給她：“這邊停電了，要到晚上十點多才來電，沒東西吃，你先墊墊肚子。”

周圍七八個人，看著像是大學生，正巧還是紀明之前打工認識的朋友，估計也是來這邊露營散心的，身後還有搭建的帳篷，見狀紛紛起鬨道：“真是紀明哥女朋友？！哇！嫂子過來坐！我們這兒還有零食！還有泡麵，不嫌棄的話過來吃！”

顧知彎連忙道：“我不是。”

紀明也道：“她不是。”

但大家已經不相信了，拉著顧知彎過去坐在帳篷裡，“紀明哥可從來沒帶過女生在身邊，而且我認出你了，你就是上次坐在他機車後面的那個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