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向陽村現狀
像江崇文葛樣的村幹部，我算是摸清了他們的生存套路。
江崇文既不是支書主任，也不是會計，更冇得明明白白的職責，完全是可有可無在村委會中跑腿混日子的存在。因為冇得實權，撈不到好多油水，再個哇話冇音，群眾聽不聽全看自己心情和事情是否對自己有利。
除了村支書村主任交待的工作外，剩下的時間便在各個牌館賭場混。在牌館混是需要錢的，他們的收入來源，除了那有限的幹部工資外，便就靠自己的本事了。
天無絕人之路，一根露水一根草。上天自然會給他們生存的機會，打牌賭錢多多少少可以弄點，不致於讓人餓死。
當村幹部的，一般都有自己的事業，村幹部的名號讓事業做得更順風順水，這也是他們最主要的收入。而像江崇文葛樣冇得自己事業的村幹部，簡直是奇葩的存在。
江崇文也有他生存的方式，他會從支書手中弄一兩甲專案來做，比如修塘壩什麼的，自個承包，除去師傅的工錢，必要的關係疏通外，剩下的便是賺的利潤，談不上很多，也是夠過兩個月滋潤日子了。
另外他們還有個斂財的絕招，就是愛辦酒，無論父母還是自個堂客崽女的大生日必辦，起屋買車考大學參軍必辦，而且臉皮特厚，稍稍認識的人、能扯上關係的，都會被邀請，每一場酒收個三五萬甚至十萬八萬是正常的，除去辦酒開支，賺個一萬兩萬或更多是不成問題的。便足以抵得上在外打一年半年工了！
所以在村裡混得再差的村幹部也比普通群眾日子過得好些！有能力的村幹部，更不消哇，那絕對是農村富裕階層了！
比如上次在陳宏勝家認識的那個混混出身的長興村幹部謝三寶，我便呷過他一次酒，辦酒的理由是過三十一！在白鷺湖一般人過三十一是不會辦酒的，但對葛些有點面子的村幹部來講，都是難得的斂財理由。謝三寶跟江崇文在村裡的地位差不多，但謝三寶有自個的事業，還冇當村幹部之前便在大河渡砂場有股份。另外上兩年因為謝桃生的關係，承包了白鷺湖到大河渡八公里馬路的硬化工程，也賺到了一筆好錢。在白鷺湖人眼中，謝三寶也算是有些能力的村幹部了。
江崇文現在也在弄工程做，便是江家灣前面垌裡的渠道硬化工程！白鷺湖垌裡那條水渠是向陽村最大的水渠，從向陽村一組開始沿垌而下，全長兩公里多，以下是長興村範圍了。水渠有兩米來深，一米多寬，是向陽村灌溉排洪的最大水渠。
現在還不是硬化水渠的時候，正式動工要到冬旱天，冬修水利嘛！但現在卻是爭取專案的關鍵時候。
江崇文也算時來運轉，向陽村幾個幹部，陳路已下臺，周華去雲南三個多月了還冇回來，婦女主任對葛樣的專案不感興趣，梁秋生人在城裡，也冇精力承包，所以幾乎毫無懸念地工程落入了江崇文手中。但江崇文也不是空手套白狼，他還是花了一筆錢疏通關係，耒州市水利局及白鷺湖水利所那些人你不打點是不行的。
幫江崇文疏通葛層關係的人如果岔腦殼不哇，我想不到會是謝桃生！
當然梁秋生也有點作用，但與水利局的人拉上關係，還是靠謝桃生！
江崇文與謝桃生有什麼利益梱綁在一起呢？岔腦殼不哇，我還是冇想出。
原來江崇文甲堂客與謝三寶甲堂客是老表的！沾親帶故能幫得上忙自然會幫，謝三寶唯謝桃生馬首是瞻，謝桃生能不給點面子嗎？
謝桃生與水利局的關係那是相當牢固的，謝桃生做了不少水利局的工程，謝桃生與水利局幾任局長關係都硬得很。不但如此，謝桃生瞅準機會，趁白鷺湖水利所那甲老所長一退休，便花三十萬把他甲崽弄到白鷺湖水利所當了個所長！究竟是不是所長我也存疑，但白鷺湖水利所是他崽負責倒是不用懷疑的！
因為江崇文帶我去過一次新起的白鷺湖水利所三層大樓，是謝桃生那甲乾巴猴子崽用鑰匙開啟了“所長辦公室”的門，然後招呼我們進去坐的。
對了！白鷺湖水利所就在谷塘邊傅仍賢老闆新屋的斜對面。
江崇文跑個水渠硬化工程的專案，目的是為撈錢，但同時也改善了村裡水利條件，改變了村裡面貌。總之，是讓群眾滿意自己受益的雙贏局面。
江崇文跑葛甲專案也不容易，還得等幾個月才能動工，幾個月哇長不長哇短也不短，中間搞不好就有個變數。所以維持關係是件傷腦的事！所謂的關係維持就是要有來往，吃吃喝喝是少不了的，這一切都得花錢！
一甲村有冇有變化和發展，完全看村裡幹部的活動能力，村裡跑下來的專案多，村裡變化就大，否則日日年年一個樣！
對於村幹部的貪腐，群眾是很寬容的，一個專案你幹部哪怕貪汙一半錢，也還有一半錢用於村裡建設！而一個村幹部，你再廉潔公正，卻不跑不動，自己得不到益惠，村裡也冇得發展機會，所以一甲自私但有能力的村幹部比之清廉而能力差的村幹部更受群眾歡迎些。
葛甲道理是我自己悟出來的。也是葛幾個月在屋裡的經歷給我的感慨。擱之前，我是不同意甚至反感葛種說法的，但現在卻不得不承認現實是葛樣的。
上面下來的所有專案，都是國家資金，不用老百姓掏一分錢。村幹部即使貪汙也是貪國家的錢，冇貪老百姓口袋裡的錢，老百姓有意見但也不至於心痛惡絕。
何況葛樣專案不是平均分配或上面指定給每個村裡的，而是村幹部利用關係跑下來！村幹部不爭取，還不曉得專案給哪個村呢？總之不會給不跑不爭的村！會哭的孩子有奶呷，會跑幹部才有專案。
所以村幹部要呷點錢還不是讓呷點錢？他總不可能全吞了！全吞了也驗收不上！他呷三分之一，那麼還有三分之二用於建設，呷一半也還有一半用於建設，總比冇專案下來要強吧！其實，任何專案，不可能百分之百把錢用在專案上，即使村幹部不貪不呷，上面的主管單位主管人員也要多少分杯羹！想一毛不撥，專案資金會永遠撥不下來！
何況個人有貪心，連國家也有貪心，哪怕是政府下來的農村建設專案，也要徵各種稅。在財政所申請專案基金時，先要你把相關稅費繳了，再撥專案基金！
江崇文跟我哇鄉村建設專案國家還要收稅，我以為他是故意亂哇的，好為以後從專案上多呷點錢打埋伏。
結果問岔腦殼、江玌觀都哇是真的，我才不得不相信。江玌觀並舉了個例子，說他那口塘加固硬化，也是弄的國家指標，結果在驗完收後，也是先交了幾千塊錢稅後，才拿到專案基金。
由此可見，當村幹部的都不可能是老實人，老實人也當不好村幹部！首先群眾就不會滿意你，天天佔個茅坑不屙屎！當然，真正的老實人也不會想著去當村幹部，老老實實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比嗎個都強！我不想你的，你也莫想我的！大多數群眾都是老實人，不老實的比如江崇文早蹦躂上去了。
在去廣州的前三天，我在白鷺湖街上呷了餐酒，搶我呷酒的人是那個被傅一生稱為“街長”的梁鯤！
我與梁鯤的關係，就是因為傅一生跟梁鯤呷了那餐飯，之後又在陳宏勝屋裡見過面打過招呼，完全是點頭之交，也不妨礙梁鯤搶我呷酒！
梁鯤搶人呷酒的理由竟然是因為他買了一輛車！這也要搶客？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結果也坐了四五十桌！梁鯤他那輛車幾乎是眾籌了！
我也買了車，可從冇有辦酒的想法，即使有人主張我葛樣做，也不可能去做！簡單是笑話啊！
但被我讓為是笑話的事，人家卻當成正兒八經的正當事在做！葛就是人與人的區別，也是老實人與不老實人的區別，更是後富與先富的區別！
在梁鯤的酒席上，又見到了傅一生。傅一生一見到我，那親熱勁冇法形容。
“江老弟，你哇給哥哥答覆，一直冇得答覆，老闆可一直在等著你囉！”
“江老弟，生意怎麼樣？還好嗎？我灣裡那兩個人有冇喊你裝模？”
“江老弟，進城一定要陪哥哥坐坐！哥哥想你啊！”
還能哇嗎個？我只能支支吾吾地應付。像傅一生葛樣的主，壞起來讓你呷不下飯，好起來又讓你冇得話哇。
當然，不止我被梁鯤搶客了，江崇文江橋生也來了，他倆跟梁鯤耍一起的機會和時間比我多得多。
呷完酒後，因為江崇文的提議，我們三個去江衛坤商店坐了會。其實冇其他事，就是要給江衛坤一個印象，我們尊重老支書！讓江衛坤覺得他在灣裡年青人中是有一定份量的！
江衛坤果然給高興，還給我三個每人拿了包黃芙。江衛坤哇我們難得起坐一下，灣裡的呷包煙應該的！
自然，葛是句客氣話，灣裡那麼多人來你屋，都有發煙嗎？同時也間接說明江衛坤心裡對我們重視。
話題自然扯到了梁鯤的辦酒！江衛坤毫不客氣地說：“街上人葛人都哇哪是搶客葛是搶錢！真葛臉皮三尺厚！生日喜慶是老傳統， 買甲車還辦酒，莫聽過！”
江衛坤說是街上人的議論，其實何嘗不是他的意見？不是老人嘎思想跟不上，而是太冇名堂了！我心裡也看不慣！
江崇文聽了嘿嘿一笑：“老支書！現在是甲葛樣的卵風氣，買車辦酒的酒，算起來我都呷了三四甲了！”
江橋生也附和：“我也呷了兩三甲葛樣的酒！”
江衛坤也不再議論買車辦酒了，淡淡地說了句：“社會風氣都是葛些人帶壞的！冇辦法，他又不違法，法律也管不了！”
江衛坤又誇獎我三個為灣裡馬路鋪墊層的事，鼓勵我們良年爭取把馬路硬化。
江崇文說：“是要打水泥了，江家灣馬路落後了！”
江橋生說：“打馬路冇得國家指標打不起！還得靠村裡爭取指標！搞到指標就好哇了，收配套基金還是冇問題的！葛回鋪墊層不是一下就捐上來五萬多塊錢嗎？”
“收配套基金也是用於鋪墊層安涵管，現在先鋪了墊層，按理不會再收配套資金了！”江衛坤說。
“收配套資金是市裡的政策，每公里收五萬配套資金是減輕財政負擔，目的是用有限的資金儘可能多打幾條馬路。”江崇文解釋道。
“難就難在江家灣在村裡冇得主要幹部，梁秋生周華嗎得幫江家灣弄指標呢？他要弄先會幫他灣裡弄！”江橋生終於說出了蓄謀已久的話。
江衛坤自然明白江橋生話的意思，他說：“你們要努力啊！我們葛些老傢伙會支援你們的！灣裡人肯定支援灣裡人囉！”
江衛坤不把話挑明，也是有他自己的顧慮的，畢竟他與梁秋生的關係還可以，如果傳出去就不好意思了。
但是人都顧本，江衛坤作為江家灣一份子，也希望江家灣發展好。他心裡還是希望江家灣有人能把村支書給奪過來！江家灣作為向陽村最大的一甲灣，支書卻讓細灣裡人幹，名聲上終是不好聽的。以整個白鷺湖看，村支書都是各個大灣裡的！
所以我估計，真正到選舉的時候，爭取江衛坤的支援並不難。前提是能讓他看到我們的決心和能力。
同樣的，爭取老支書江開保的支援也不難，江開保是比江衛坤更願看到江家灣人奪回村支書的人。他曾當我面說過葛樣的話的！
再分析看，目前除了梁秋生，向陽村已無有力競爭者，陳路已提前出局，而周華作死，也被陳宏勝拋棄，即使他還想競爭也難有翻盤的可能。梁秋生最大的依靠無疑是背後的劉興華。但如果謝慕雲能支援我，劉興華也不足為慮！關鍵的一環還是陳宏勝！
陳宏勝作為巧巧姨伢，已表態支援我！所以，只要我和姐夫卜元成把謝若非故居建好，讓謝慕雲滿意，再加上陳宏勝敲邊鼓，幾乎是十拿九穩的事！
當然，目前還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時間還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