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收穫

姐夫甲屋第二層剛好在清明節頭天完成了。要不清明節肯定要放假的，在外面的都要趕回來掃祖，何況在屋裡的呢？到時就得拖上兩天了。也多虧師傅們加了把勁！

回到屋裡的時候，天還挺早，才四點多一些。一進屋，就看到一甲穿著藍色帶白色花點外衣的老人嘎坐在沙發上跟母親打廣。前面茶几上放了一小杯藥浸的谷酒，還有一些咽酒的零食。

我一眼看出那老人嘎是去年我去接強強半路帶的那個老人嘎！便過去笑著打了聲招呼：“你老嘎難得來耍咧！”

招呼是打了，心裡卻在疑惑，老人嘎來屋裡有嗎個事呢？

老人嘎倒是不見外，一見我進來，便不吝誇獎：“以後會經常來耍！你葛甲崽真是甲好乃子！”後半句明顯是對母親哇的。

老人嘎原來是為我說媒的！

自那回帶老人嘎到大河渡後，老人嘎便一直念念不忘，總感覺多欠我似的！打聽後曉得我還冇對好親，便下決心要幫我哇甲妹子！！

老人嘎是個熱心人，她自己哇一輩子說成了十三對姻嫁！而且每一對都很和諧，日子過得不錯！對說媒老人嘎有自個獨到的經驗，他一定要兩個人看起來合拍，不只是相貌上，還有家庭條件上。只要葛樣的組合，才能白頭到老！

老人嘎便是苦於一直冇碰到合適的妹子。老人嘎本來已有三四年冇說媒了，也打算休手不說媒了。畢竟六十多歲的人了，精力跟不上。說媒有時候也挺費口舌的，精力不行的話呷不消。

可碰到我之後，又決定再做一次媒人，一定要幫我哇甲妹子！

俗話說，媒人兩頭打鬨兩頭瞞。那是針對職業媒人而言的，目的只想把雙方的錢拿到手，至於兩個幸不幸福便不關他事了。而葛甲老人嘎完全冇葛甲想法，她做媒不圖回報，按白鷺湖的習俗，就是結婚時謝媒的禮信也不過三五幾百塊，何必那樣糊弄人呢。她做媒，就是做好事積陽功陰德。

我那日帶老人嘎，也完全是看老人嘎用手招我，順便做下好事，根本冇想到老人家會一直記在心裡，甚至還要幫我做媒，這就叫不圖回報，反而往往有大回報。

老人嘎為我介紹的葛甲妹子是她娘屋高塘劉家的，還是她娘屋隔壁不遠的，叫劉巧巧，今年二十三歲，比我小兩歲。劉巧巧在廣州一家醫院當護士，過年時冇回家，這趁清明節休了幾天假，來看父母。

母親思想還是老黃曆，以為現在當護士的還和十幾年前的護士一樣是國家正式工，感覺高攀不起。

其實也就是甲打工的，不過因為在衛校學了兩年，在醫院打工而已，談不上有多了不起！江家灣裡不是也有當護士的嗎？嫁的老公也是農村的。葛樣一解釋，母親就明白了，也不覺得好難攀了。

今日初八是白鷺湖逢圩，老人嘎在街上碰到了劉巧巧跟她娘伢。老人嘎不太認得劉巧巧，嫁出來幾十年了，年輕人見個一兩面哪裡認得？但認得劉巧巧她娘伢啊！

劉巧巧甲伢比老人嘎小個六七歲，知根知底，曉得娘伢本份，不是烏理下道的人家。平常跟老人嘎娘屋兩家關係還蠻好，生日喜慶也有來往。

老人嘎一看到劉巧巧長得蠻標緻，還蠻有禮信，便喜歡上了。開始琢磨給我拉線，老人嘎認為我跟劉巧巧是天生一對！

老人嘎把劉巧巧的娘拉到一邊一問，妹子也還冇找乃子！便提出給劉巧巧做甲乃子。

劉巧巧的娘也心直口快，她兩二老也擔心妹子以後找外地乃子。現在屋裡也有人在哇，也想趁葛幾天把事哇好，省得擔心。只是乃子要對路，兩個滿意就行了，做娘伢的冇嗎個要求。

於是老人嘎打了包票，哇乃子長得好，人有情有義，跟妹子一樣有禮信。反正乃子配得妹子上，妹子也配得乃子上。兩個見了，肯定會喜歡的。

當下把劉巧巧娘伢說得眉開眼笑，答應讓妹子當下面。劉巧巧在醫院也有兩年了，跟各種人打過交道，見過世面，也大大方方地答應願意見一下。

劉巧巧二十三歲了，在農村也不算小了，當然也不算蠻大。劉巧巧甲娘告訴老人嘎，巧巧是甲孝順妹子，她曉得做娘伢的意思，只要近地方有中意的乃子，她不會選擇外地乃子的。所以在醫院也有乃子追她，都是外地的，她一直冇同意呢。

做護士的妹子在農村也是比較有水平的妹子，眼光自然也高些。老人嘎起先還有點擔心妹子嫌棄我冇穩定的工作。後來聽我母親哇我在屋裡幫別人裝模，當個小老闆。

老人嘎就蠻高興了：“裝模好！裝模賺錢！還是甲老闆，以後會當大老闆！配那妹子配得上！”

老人嘎又說：“你號鳴鳴，她叫巧巧，鳴鳴巧巧，巧巧鳴鳴！多順口啊！名字都是天生一對！”

老人嘎的幽默，把我跟母親都逗笑了。

老人嘎也是性急的人，見我冇嗎個意見，便要趕去娘屋，找劉巧巧娘伢哇好當面的事。

雖然離老人嘎孃家不遠，只四五里地，但還有個把小時天就黑了，我也不好送老人嘎過去，畢竟雙方還冇當面。而父親還在外面，也等不及。

我便打了灣裡在白鷺湖圩上摩托出租的寶哥的電話，叫他送老人嘎過去。然後在那等著，再送老人嘎回屋，最後來告訴我們當面的事！

寶哥五分鐘就趕到了！我招待幾句，然後拿給寶哥三十塊錢，寶哥便帶老人嘎離開了。

母親很高興，我終於又可以相親了。葛個時候妹子都外出了，很少有在屋裡的，即使有，也冇緣份認得。本來以為再次相親要到年底了，不想還有個熱心的老人嘎跑來幫我做媒。

其實我心裡有點恐懼相親了，今年正月的那兩次相親給自己留下了陰影。母親鼓勵我幫我打氣，哪有相一次親就成功的道理？事不過三，葛回一定會成功！

也是，反過來想，正因為陪伴我一生的女人還冇到來，所以上兩次失敗了，為的就是等第三個，或許葛第三個才是我的人生伴侶！

我忽然問母親，葛甲做媒的老人嘎雖然相熟，卻不曉得老人甲號？嗎稱呼才合適？

母親笑了：“老人嘎叫，叫嗎個？一下子忘了，滾熟的號！”

母親再一拍腦殼：“老人嘎叫劉蘭英！比你伢要大幾歲，你就喊叭叭，叭叭娘都可以。”在耒州話中，父親的哥哥姐姐統一叫叭叭。

天黑的時候，寶哥把劉蘭英又帶回來了。本來劉蘭英不用親自來回信的，但老人嘎負責，怕寶哥傳達不到位。所以再親自跑一趟。

劉蘭英笑眯眯地跟我們說了情況，她已跟劉巧巧的娘伢哇好了，良日清明節不當面，後日當面。當面的地就放在劉蘭英老弟新婦屋裡。

劉蘭英不愧是老媒婆，對相親的禮數非常瞭解，去的時候提嗎個禮物，提幾樣，過定的紅包又包多大，以及嗎稱呼女方及家人，交待地一清二楚。

母親見劉蘭英一團熱心，夾註要留她打夜夥再走。劉蘭英不肯，哇先寄葛裡，以後有的是機會呷！要回去弄飯得孫子孫女呷！

我把劉蘭英送回屋，她也不留我坐了，拍著我的手說：“鳴鳴，做叭叭的一定要幫你做同葛甲媒！好甲妹子呢，你良日看到了就曉得叭叭冇哄你！我還冇做過甲乃子妹子葛樣般配的媒呢！”

“鳴鳴，你跟你甲娘良日把東西買好，後日早上八九點的時候你過來喊我，我帶你去高塘劉家！”

第二天是三月初九清明節，全家人在二伯父的帶領下，去各甲坳上給加加冷冷掃墓。

大伯父甲大崽我的大堂哥江鶴雲今年買了輛小車，是我們家裡人第二個買小車的，看來混得不錯。第一個買車的也是大伯家的鶴亭，他是駕校教練，冇車不行。

父親四兄弟生了七個兒子，都是大伯父取的號。大伯家兩個崽叫鶴雲、鶴亭，二伯家兩個崽叫鶴年、鶴舟，三伯父一個崽叫鶴信，鶴鳴鶴飛是我與弟弟。其中鶴雲鶴亭鶴年都已成家，我是屋裡的老三，接著是鶴舟鶴飛，鶴信最小，今年才二十歲。女的也有五個，分別是大伯家的鶴梅，二伯家的鶴音，三伯家的鶴眉、鶴靈，及我姐姐鶴蘭。五個姐姐都已嫁人成家。

“鶴”字不是我們江姓的輩分，不曉得大伯父為什麼要葛樣取名，也冇人問過。但灣裡人都哇我屋裡人的名字取得好，有意義也好聽，都誇大伯父有水平！

我加加冷冷過世得早，除了老大鶴雲見過，我們六個都冇見著。所以大伯父在屋裡是絕對的權威，因為三個老弟新婦都是他張羅娶進門的！如果冇得大伯父，屋裡冇今天葛樣興旺。

我們屋裡在灣裡的威望也是在大伯父手上達到頂峰！

上幾年大伯父離開後，屋裡人在灣裡的威望也跟著降落，憑二伯父三伯父及父親三個，重樹威望是不可能的了！因此，責任便落在了我們這一代肩上。鶴雲鶴亭雖然混得還可以，但與灣裡那些有錢人相比就差遠了。鶴年像二伯父，老實本份，只曉得踏踏實實做事。老實本份的人是不可能讓人蠻尊重的，但卻是最讓人省心的。

算起來，我作為剩下四兄弟的老大(我比二伯家的鶴州大兩個月)，是唯一可能重振家族威望的人！

在大伯父的墳前，我又想起來大年初一朝祖，灣裡人對屋裡人的那種敷衍態度。我暗喑發誓，一定要將家裡的威信重新帶回大伯父時代，甚至更高！

掃完墓後，我帶母親去白鷺湖圩上買劉蘭英交待要買的東西，其實也是些小接禮，量不多也不貴重，跟上兩次的禮物差不多，無非是個心意。

另外，給劉蘭英及她老弟新婦各買了一件牛奶和兩斤糖果。無論成與不成，空手肯定是不行的，葛是為人的起碼道理。

我去取了五千塊錢，母親買了個大紅包，包了4999塊錢作為相親紅包。

最後我又剃了頭髮，這些天忙於裝模，個人形象也冇怎麼講究了。要相親了，還得收飾收飾。

自然又剃了個平頭，平頭才能體現一個青年人的精神風貌！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良日當面了。我心中也充滿了期待！

早上我又細心地打扮了下，我一直對自個的顏值充滿自信，但葛樣的場合，也不能馬虎，誰都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對方。我選擇了經典的黑白配，穿了條黑色長褲，一件黑色夾克，內裡穿了件白色長袖T恤，這種搭配雖然簡約，但看起來卻帥氣大方，給人以沉穩的感覺。

九點鐘我準時到了劉蘭英的屋，老人嘎已經等著我了。劉蘭英穿了件老紅色罩衣，讓人看起來顯得很喜慶。

劉蘭英老弟新婦熱情地接待了我們，桌子上已擺好了幾樣糖果。坐了幾分鐘，劉蘭英就去喊劉巧巧了。我在等著的時候，劉蘭英老弟新婦悄悄告訴我，葛甲妹子真是甲好妹子！又漂亮又仁義，不像別的妹子那樣愛洋裡洋氣。但妹子眼光也高，上兩天看了甲乃子，屋裡條件蠻好，聽哇那乃子甲伢是哪甲村的支書。但妹子冇看上！

等了二十來分鐘，劉蘭英才把人帶過來，說明劉巧巧也在精心地準備著葛次相親。

劉巧巧是在她娘伢陪同下來的，對於未來的郎古子，他們要親自把關。兩二老看上去挺開心，卻好像並不輕鬆，比相親的我還緊張些，尤其是劉巧巧甲伢手都不曉得放那，一會插蔸一會又抽出，再摸一下鬍子，很是搞笑。看得出，確實是甲老實的老人嘎！

好在我有了兩次相親經歷，稍稍有些緊張外，並不拘謹，問好遞煙都表現得很自然。從劉巧巧娘伢臉上的笑容上可以猜到，兩二老對我的第一印象還是滿意的。

劉巧巧隨她娘，長著一副橢圓型的臉，頭髮是扎的馬尾，又粗又長，超過了肩膀，用一塊米白色綢帶繫著，很是靈動好看。劉巧巧打扮跟我一樣，選擇了簡約風格，穿上一件寬鬆的粉色上衣，搭配一條緊身牛仔褲，第一感覺便很舒服，也很好地襯托出了她瘦中偏胖的身材。尤其是她化了個淡裝，顯得清爽充滿活力。

眼前的劉巧巧比那個梁依婷一點不差，還更自然成熟些，葛正是我心目中喜歡的女人形象！劉蘭英果然冇哄我！老人嘎眼光不錯，曉得我喜歡嗎樣的妹子！看來前兩次相親失敗倒是好事，便是為了今日！而劉巧巧葛樣漂亮的妹子，也還名花無主，不正是等我摘嗎？

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