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哈”撲克牌遊戲能被湘人發明,體現了湘人骨子裡團結協作,一致對外的品質,與字牌麻將各自為戰的戰術完全不同。因其難以推算且防不勝防的特點,趣味性極高,逐步流行到全國各地。玩“三打哈”必須用兩副撲克牌,去掉3和4。2、7、鬼(大小王)是正主,底牌8張。遊戲由四人參與,其中一人為莊家,其餘三人為一方。三人一方的相互合作抓分(5、10、K),共同打垮莊家。打法有點類似於“雙升級”。

白鷺湖人把“三打哈”不叫“三打一”,而是簡單明瞭極粗暴地叫“三呷蠢”或“三呷豬”,體現了白鷺湖人的幽默。因為要打好“三呷豬”需要高智商強記憶,方能算無遺策,往往一招失算,會轉勝為敗。

白鷺湖人最喜歡打三呷豬且水平最高的要數鎮村幹部、銀行醫院及學校老師們,他們一有空閒就玩三呷豬,顯示他們高於普通農民的水平和智商。每次開戰,旁邊觀戰的人比上陣的人還叫得起,臉紅脖子粗地吼著。

白鷺湖人打三呷豬又有個別出心裁的規矩,每出完一輪牌,都得把牌覆起,讓你無牌查起,這樣非記憶力強的人才才能玩得得心應手,記性差的只有胡打亂撞碰運氣了。江玌觀便是打“三呷豬”的高手,每次只要他參加娛樂活動,必定是打撲克。因為麻將字牌他不沾,其他人不得不遷就他,不得不打他的長項。

那天與江玌觀、岔腦殼、雄古佬打“三呷蠢”的不是父親,而是我。母親一定要父親陪她去田裡撒油菜籽種,父親縱有萬般不情願也沒辦法。因為江玌觀一知道我也會玩,便硬要把我拉去,說父親是臭章子,不想贏他的錢,要會會我這個新章子。

我會玩“三呷豬”是在部隊學的,當時連隊有不少湖南人,空閒時就玩這個,不知不覺就學會了。自認水平還馬馬虎虎。

“岔胳殼”江橋生的商店是小學前面門對著馬路開的兩間平頂屋,加起來有百把平方,一間是臥室廚房,一間作商店,商店裡又隔了個小間放了張麻將桌。打字牌打撲克把麻將桌蓋子一蓋就Ok了。

我們一到,江橋生的堂客伍華麗就熱情地招呼我們坐,並端來了已泡好的茶水。

早就傳聞“岔腦殼”堂客伍華麗是個漂亮女人,從江家灣頭上到江家灣尾上,從東數到西,從老數到少,還沒有伍華麗這般耐看的婦女。伍華麗嫁到江家灣五六年了,我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論長相,三十出頭的伍華麗絕對是江家灣數得著的美婦,身材高挑,體態豐腴,瓜子臉丹鳳眼,笑容燦爛,確實迷人,加上那件米黃色風衣的襯托,更添嫵媚。我甚是好奇,這樣天生麗質的女人怎麼會看上一米七都不到且長相粗獷的江橋生呢?但論性格,她又真的是江橋生的絕配,說話做事風風火火,魄力十足,大氣得很。

中途江橋生解手時,伍華麗替上,抓到手好牌的她把分咬著往下喊,氣得同樣好牌的江玌觀拍桌子,而又不得不甘拜下風讓她當莊,揚言要打垮她。結果江玌觀的牌壓著伍華麗的打,被打了個大倒光!以為伍華麗會耍賴,不想伍華麗拿錢豪爽地很!把解手回來站在背後的江橋生看得心驚肉跳!

更絕的是,伍華麗還有一手好廚藝,幾個家常菜在她手裡變得色香味俱全,一聞那香味,口水在喉管裡打溜。尤其是那碗絲瓜煮魚,那個湯又鮮又辣,卻又辣得入味,辣得恰到好處,真的像母親在我小時形容食物好呷時說的“鼻頭檻子都要舔掉”,還真是這麼個味道。

伍華麗還很會說話:“今日是鶴鳴老弟看得起第一次來我屋裡耍,這餐飯就不抽臺費了,當我橋生請客了!”

說得我面紅耳赤,連說讚美話:“大嫂莫客氣,飯錢還是要出的,這麼好的飯菜,我好多年冇呷到了!”

灣裡人打牌一般是打到飯點自動散場,但有些人住得遠,癮又大,飯後接著打不方便,牌館老闆便中午要辦飯,每個人抽十塊或二十塊錢當飯錢,這已是不成文的規矩,也是合情合理的事,要不哪個老闆受得了?

伍華麗又給大家倒酒,每個人本已呷了兩把酒,說還要打牌不敢多呷了。伍華麗搶著碗不放:“玌觀滿,楊老闆,還有鳴鳴老弟,就是要你們多呷一杯,醉熏熏了我橋生差章子才有機會扳本!”說完自個哈哈笑起來,白裡透紅的臉上已是紅暈滿天。不過說歸說,也只象徵性地給每人杯裡倒了點。

這樣會來事的女人少見,我算是服了,而且是一個大大的“服”字!

大家老是說江玌觀打撲克的水平高,其實依我看還是江橋生的水平更勝一籌,打到最後收工,江玌觀只贏了八十塊錢,我今天手氣不好,抓的牌老是好不好醜不醜,不敢搶莊,溫溫和和輸了兩百塊多塊錢。而宋露莊癮大,牌稍好點就搶莊,越輸越搶,越搶越輸,結果真應了他的姓,硬生生“宋”了五百多塊錢。

江橋生吃飯前還是輸節,飯後不慌不忙,穩打穩紮,關鍵手氣也來了,抓住機會連“飛”了幾盤,成了大贏家。真中了他堂客的話,何止是扳本,足足贏了七百多塊錢。散場的時候,還樂呵呵地給我們每個發了包黃芙煙,說歡迎下次再來。

我是坐江玌觀摩托來的,回去時仍坐他的。天下起雨了也不怕,因為他摩托上裝了把遮陽傘。

路上,江玌觀又感嘆“岔胳殼”的手氣好,一個輸節還贏這麼多。又罵自己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沒有穩住,最高峰贏了三四百,結果只贏了八十元錢,划不來。我說可以了,我們輸的都冇意見,你還贏了個工錢還有意見?

江玌觀又罵“雄古佬”是甲壞腦筋,明明打不得的牌還要作死地搶莊,真是錢脹袋子。真不愧姓宋,難怪打十回要送八回錢!

我心裡想,你這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雄古佬”有你的扣節,有你的收扎,你還會每每喊他來打嗎?

世上打牌賭寶的人就是這麼冇眼色,贏了你的錢還數你是甲蠢子,你說氣不氣人?所以聰明人寧肯請你呷一頓,也不肯打牌輸給你。可有幾個能做到呢?

江玌觀又嘖嘖稱讚起“岔腦殼”堂客來,從相貌到廚藝,再到為人,說千把人的江家灣都蓋一,再難找出第二個!“岔腦殼這一輩子抵得了!”玌觀滿羨慕得口水都要溜到地下了。

我心裡雖也認可,但要說全灣第一可能形容了,江家灣老老少少幾百個婦女,你又沒個個打交道,怎麼曉得呢?江玌觀莫不是看上了伍華麗?這看上也是白看上,你條五十來歲的老牛還想呷嫩草,可能嗎?當然這話,我只能放在心裡,是斷然不能說的。

江玌觀居然說到我腦殼上了:“鳴鳴,你以後找堂客就要找‘岔腦殼’夠樣的堂客,有夠樣的堂客不怕你不發家!”

我說:“這個東西也看緣份,要遵想哪個不想討個好的?”

江玌觀沒作聲,忽然說:“‘岔腦殼’夠甲傢伙想當村幹部,前年把黨入了,送沒送錢不曉得,但發煙發紀念品也用了好幾千。”

說岔腦殼想當村幹部,我一點都不意外,甚至覺得不想當村幹部才是意外。岔腦殼兩公婆一不作田土,二不去外面打工,就靠甲商店賺錢養家,還有兩個讀書的崽女。反正守在屋裡,能混個村幹部,多多少少增加項收入,起碼對商店及牌館生意也有些好處。

我說:“依岔腦殼兩口子的為人處事,如果參加選舉的話,應該能選上!”

江玌觀笑了下,說:“不一定!鳴鳴你剛從部隊來,不清楚農村的事。這選舉的事誰算得準?你平時人品再好,有正氣,做事公平,人家當面奉承你,但選舉時未必真投你的票!他會投對他有益惠的人,哪個能幫我弄個低保,哪個會幫我弄個補貼,就投哪個!有幾個人是有原則的?都是為自個利益打算盤的,愛貪多佔便宜的東西!”

“鳴鳴,你看現在這任村幹部,支書梁秋生,主任周華,還有會計陳路,你江家灣裡那甲江崇文,這幾個哪個不是呷人族?背後群眾哪個不數他幾個?可真要選舉,人家的票仍然最多!你還別不信,以後就會明白的。”

不得不佩服江玌觀的分析,農村人還真就是這樣,他們沒有是非觀,沒有原則立場,誰對我好我就選誰,管你是個什麼人!是貪是佔,反正是公家的,只要能照顧我的利益就行!要傷我的利益,你就是包青天重生,老子也不屌你!

“不過話哇回來,群眾對這任村幹部意見越來越大,主要是村裡各灣的馬路硬化沒有做,除了一條經過村裡的縣道硬化了,哪甲灣硬化了一米路,老是哇上面沒有指標,冇辦法。別個村怎麼有指標?還是村幹部無能!不做事!”

“上次開會回來,江家灣的幾個老支書江開保、江衛坤還有江青生,湊一起議論,哇江家灣一個夠麼大的灣在村裡沒一個主要幹部不像話,江家灣在村裡說不上話,村裡怎麼做得成事!下屆一定要從江家灣推個人上來!‘岔腦殼’應該是聽到了風聲。”

“我也覺得橋生可以,他會做人。”我實話實說。

“但江開保覺得不行,認為他不務正業,以打牌搞賭為生,上來了跟那幾個冇得兩樣。說真的,鳴鳴,我倒認為你行!你從部隊來,又是黨員,還立過三等功,思想正派!只是人脈還遠遠不夠,需要積攢!這也是我建議你辦模型的原因,先大小當個老闆,讓人高看一眼。當然,主要是為了賺錢!”

“玌觀滿,感謝你老看得起!千萬莫跟別個哇這個話,讓人以為我野心大,剛退伍回來就想當村幹部!”

“鳴鳴你放心,這個我曉得!”

難怪江玌觀把車開得這麼慢,原來是想跟我說這些。要不這點路,開得快幾分鐘就到了。

沒想到江玌觀對有我這麼大的期望!但農村這麼複雜,我不是趟這渾水的料!

躺在床上,腦殼裡老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一會想到岔胳殼堂客,要能討個那樣有長相又能幹的堂客就好了。

說起來讓人不敢相信,今年24歲了感情卻還是一片空白,從沒談過戀愛。讀書時倒有個心儀的同學,只是不敢表白,在部隊很少接觸到女孩子,更談不上交往誰了。今天看見伍橋生堂客,確實有好感,但不會也不敢往那方面想。只不過作個參照物,以後找堂客,能這般賞心悅目就好了。

一會又想到究竟是在家混還是去闖廣東呢。

退伍那天,連長和指導員一番言語說得大家熱淚汪汪,又豪情萬丈,什麼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什麼退伍不褪色換裝不換心,什麼社會是廣闊的天地,憑你們在部隊鍛鍊的本事一定會大有作為,當時聽了的確挺激動,信心十足。這才回來十多天,就像迷了路的人找不到目標,不知道怎麼往下走,哪條路都覺得挺難不好走。

老鄉兼戰友劉一山給我已打過幾甲電話,叫我去他那。他在廣州混得還可以,保證我過去,有他一口呷的,就有我一口呷的。

劉一山比我早兩年回來,他是2006年底退伍的。說起來還醜人,連隊本來是打算留下他的。這傢伙居然去嫖娼,被派出所抓了現場。通知部隊領的人,關了半個月禁閉,然後三年役一滿就退伍了。

其實那天我也去了,共四個戰友一塊去的,大家先打麻將,贏錢的請客按摩,一塊放鬆一下。按完摩後,我與另外兩個戰友直接回營房了,劉一山說有事辦,他一個人回去,哪知這小子去嫖娼了!運氣又背,闖上派出所檢查,出事了!好在,這小子還算講義氣,沒把我們給招出來!部隊是禁止進網咖、按摩室、酒吧等娛樂場地消費的,抓住了後果很嚴重!

兩年了,劉一山這傢伙是不是還臭性不改呢?說混得不錯,是不是發達了?對了,弟弟江鶴飛不是在他那當了個什麼協警嗎?也好,要不過去也當個協警算了,也算是專業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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