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死人了!晚上竟然夢遺了!物件好像是岔腦殼堂客,又好像不是,具體記不清了,反正那女人很漂亮!

第二天一大早,我告訴父母說:“良日去廣東。”耒州話,良日是明天的意思,差日是昨天的意思。而堅日是今日的意思,白鷺湖人說堅日與今日發音差不多,不仔細分辨分不出。

母親說:“鳴鳴,今年就這兩個月了,現在出去,過年又回來,除去來回的車費賺不到好多的錢。要不兩年再去,行不?”

我說:“今年去看看!找得好事到,明年就直接去。找不到好事,明年就不出去了,聽玌觀滿的話,買兩套模板在屋裡裝模算了。”

父母見我說得在理,便也贊同:“那就去吧!”。父親說:“要走也過兩天再走,等你媽媽後天過完生日再走!”

父親不說,我真不記得了後天是母親生日。陪母親過生日也是應該的,反正去廣東也不是嗎個蠻緊急的事。

母親說:“鳴鳴,你今日冇事的話就去姐姐屋裡,把強強接來。”

強強是姐姐的兒子,今年三歲多,外婆捨不得外甥(本來舅舅才叫外甥,外婆叫外孫,但白鷺湖人不論外婆還是舅舅,統統稱外甥),想趁過生日接來呷餐好的。

姐姐與姐夫結婚後一直在上海打工,強強丟在家裡讓爺爺奶奶帶。強強同很多很多農村孩子一樣,成了留守兒童。父母在閒時也會接過來住段時間。我剛回來時強強還在這帶,過三天就送回去了,母親說要弄油菜田,沒精力看著。

姐姐嫁在六七里外的官塘黃家,交通還算好,一條馬路通到她屋門口。去接強強前,母親用袋子撿了七八斤桔子放到摩托後備箱裡,說給強強加加冷冷。(白鷺湖人土語把爺爺奶奶喊作加加冷冷)

去姐姐家要經過三星塘、伍家山下、劉家背、新屋江家、老屋江家、倪家垌裡及大河渡,便到了姐夫灣裡官塘黃家。

我騎著摩托走到伍家山下時,見前面不遠有一個老人嘎在馬路右手邊等車,旁邊放著兩隻纖維袋子,好像也是裝的桔子。

老人家見我走得慢,大聲地邀車:“好乃子,去不去大河渡,去的話帶我過去!等好久了冇看到車!”

我想都冇想就停下,這個老人嘎我打小就認得,她是伍家山下的。原來跟老公經常來我江家灣裡收破爛。不過我不曉得老人嘎的名字。

老人嘎見我停下蠻高興,說邀了兩三甲摩托車冇哪個肯停。

老人嘎的話很多,告訴我她要到小河口親戚屋裡去。大河渡與小河口對面,去小河口要從大河渡過河。

這兩個名字挺奇怪,明明是同一條耒河,隔河而望,衡南人那邊的叫“小河”,而白鷺湖人偏要喊作“大河”!從起名字這件事看,衡南人與耒州人的性格很好地展露了出來,衡南人低調務實,耒州人張揚霸氣。

老人嘎又問我是哪裡的。我說是江家灣裡的。又問我娘伢是哪個?我把父親的名字一說,老人嘎一聽,連連說認得!江衛楓還不認得,老熟人了。並準確無誤地說出了我家的位置與樣式。老人嘎是真懂!

很快就到了大河渡街口,老人嘎要下車,我說也不差這點時間,送你老人家到渡口。到渡口還有兩百米的距離,老人嘎挑幾十斤東西也難走,而摩托是一腳油門的事。

老人嘎很感激,連連說:“你是甲好乃子!做好事會發大財!”說得我都不好意思起來。

到姐姐家,強強看到我飛快地跑過來,口裡叫著“舅舅!”這小傢伙不認生,只相處了三天就認我了。我一把抱起小傢伙,並跟走出屋的強強奶奶打招呼,也跟強強一樣叫:“冷冷你老嘎好!”。

強強奶奶邀我去屋裡坐,我一手抱強強,一手開啟後備箱,拿出媽媽準備的幾斤桔子。我跟老人家說明了來意。

一聽我是來接強強的,強強奶奶蠻高興。這麼小的孩子,帶起來很辛苦,巴不得有個人接手了。

老人家逗著強強:“強強,外婆捨不得你甲外甥,喊舅舅來接你!要聽外公外婆還有舅舅的話啊!”

回來的時候,強強奶奶拿出一支兩斤的面還有十甲雞蛋及一件牛奶,一定要我帶去。我不肯要。強強奶奶死活不肯,說就當是蘭蘭給的,娘生日,女兒不拿點東西像話嗎?

我姐姐叫江鶴蘭,老人嘎叫蘭蘭,表示婆媳關係好,親熱。

後天一大早,姐姐就給母親打來了電話,祝福母親的生日。之後,又與夢中剛喊醒的強強說了幾句話,惹得小傢伙不高興,哭著還要困告。

九點鐘左右,大伢騎著摩托帶大娘過來了。白鷺湖人把母親的姐姐叫大娘,母親的姐夫叫大伢。

母親是小生日,不是大生日,在家的姊妹過來呷頓便飯,意思意思。也不要拿禮金,拿兩斤面二十甲雞蛋或剁塊肉提著就算生日禮物了。

這是母親兄弟姊妹約定的,誰生日就去聚聚,不用拿錢,空手也行。不在家的不管,若是有心打個電話,不打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很隨便,很輕鬆,簡簡單單冇壓力。老姊妹平時難得走動,趁過生日走走也是好的。人走動就親,不走動就生疏,哪怕是兄弟姐妹間。

舅媽是踩著大娘的後腳進來的,手裡提著一塊肉,母親樂呵呵地接著了。舅媽給在外打工的舅舅打了個電話,叫他祝姐姐“生日快樂!”舅舅厚重的聲音傳出來了,他對母親說:“姐姐,祝你老嘎生日快樂!”母親的聲音有些顫抖:“謝謝老弟!老弟,你在外面,自個要保重身體啊!”

大娘也與舅舅說了幾句話,一開口就讓人動容。血脈相連的親情總讓彼此牽掛。

舅媽對我說,舅舅這些年一直在外頭,跟甲汕頭老闆做事。舅舅當過偵察兵,有身本事,被那汕頭老闆看中,專門守工地宿舍,兼打掃衛生,活輕鬆又自由。舅舅只有過年時才回趟家,有時還不回家,幫守工地,想多賺幾個錢。舅舅不經常回家的原因,是怕自己的工作被人頂了。

我有幾年冇見舅舅了,便接過電話問舅舅好!舅舅在電話裡說:“鳴鳴,你回來了!好!好!”舅舅不善言辭,但對我的關愛是能感覺到的。

母親生日我父親這邊的兄弟姐妹是不來的,不是不重視,而是家裡人太多,來的話就不是辦一桌飯的問題了。沒個三五桌坐不下,一個小生日搞得像辦酒一樣沒必要,還搞得那麼累,又不收禮金,何苦呢?所以說開就沒事,沒人生意見。

大娘和舅母都曉得我退伍回來了,但也是今日才見面,所以顯得很高興。大娘故意說我,回來這麼多天,也不去曉得去看大娘。舅母也來湊熱鬧,說我這個外甥把舅母忘了,小時候可是要賴在舅舅屋裡不肯回家。說歸說,笑歸笑,大娘舅母還是捨不得我,說以後要多留留心,看哪甲妹子能配得上這麼帥氣的外甥。

閒聊了會後,母親把條大草魚交給父親端到禾坪下的塘裡去處理。舅母也閒不住,幫著洗蒜姜芹菜等相料。大伢不呷酒,只喝茶,端著一大杯茶水坐在沙發上悠然地看電視。我負責看護強強。母親殺了甲土雞,燒盆開火燙雞毛,然後同大娘兩個坐在後院煺雞毛。

母親兩姐妹不知在聊些什麼,看神色,估計是聊與我有關的事。我有什麼事可聊的,無非是相親的事,在農村24歲也不小了,得趕緊找堂客了。

大娘把我叫了過去,邊捲起袖子褪雞毛邊對我說:“鳴鳴,你對找妹子有嗎個要求?告訴大娘!大娘冇事幫你物色物色!”

我摳摳頭髮,說:“大娘的眼光好,大娘看中的我都冇問題!”說得大娘哈哈大笑:“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曉得你喜歡嗎個樣的妹子?”

“對了!還忘哇了,你哇氣不氣死人了!”大娘又對母親說:“妹妹,真氣死我了!上兩日我跟他老弟新婦開玩笑,說要親上加親,把她甲女娥妹子做給鳴鳴,玩笑是玩笑,娥妹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人內外都不錯,如果有緣的話,還是般配的。妹妹,你猜他老弟新婦是甲嗎個腔?”

“嗎個腔?”母親好奇,手停止了動作,盯著大娘看。我也好奇。

“她哇要得!不過先要起一棟新屋!憑你姐姐那幾間舊屋,還想討我娥妹子做新婦?”大娘仍餘怒未休,“真氣死我了!看你娥妹子以後找甲嗎個好人家!”

母親並沒同大娘一樣憤怒,輕輕地說:“你老弟新婦人直,哇話不曉得彎拐,但哇得都是實話!”

家裡現在住的這三間屋是父母東借西挪在98年起的,先還是蓋了一層,2002年再加了一層,到現在十把年了,哇新不新哇舊也不舊,談不上裝修,只屋正面貼了白色磁磚,屋內粉刷了下,還沒刮膠。那時起屋設計也不流行套間,中間一個廳屋,隔斷三米後面設計成樓梯間,左右兩間從中間隔斷,不實用,解個手都要跑到後邊的茅廁裡。更要命的是,這樣的房子還是我與弟弟兩個人的,這樣子的條件,確實冇哪個妹子看得上!

十多年後的今天,白鷺湖的妹子找物件,房車是起碼的,屋還還要城裡的,農村的屋看不上眼,至少也得在鎮裡買屋,而且不帶欠款的。但2008年的時候,白鷺湖的妹子還沒這麼講究,起碼自個得有套屋吧,而我家連這個條件都達不到,難怪大娘的老弟新婦哇那樣難聽的話。

母親埋怨起父親了:“都是江衛楓這甲懶過化子冇用,連屋都起不起!”母親說的也是實情。用母親的話哇父親這個人從做乃子起,就懶懶活活,做事不倒力,總想呷活路,卻又冇本事。當年跟三星塘江開順學木匠,那麼多的徒弟,就他冇學出個門路,連同門師兄弟都看不起,有事從不喊他做。後來到廣東抓現金,他也呷不了苦,頭一個卷被褥回屋的。這麼多年,就起了這幾間爛屋,裝修都冇搞好。天天就曉得呷酒打牌,只顧自個快活,根本不想兩個崽的後事。

大娘沒想到自己多個嘴,把妹妹心裡的火勾出來了,趕緊閉嘴,勸母親算了,莫哇了。等下被父親聽到,會吵起來!哪個男人願被自己的女人夠樣說不是呢?尊嚴是男人最看重的東西!

母親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想過個生日好好地卻鬧個雞飛狗跳,也讓大娘難堪。不想再說多了,只對我說:“鳴鳴,憑你伢的本事,恐怕這輩子起不了新屋!你自己要下肯,要呷得苦,自己起屋自己討堂客!”

“鳴鳴!你要爭氣啊!”大娘又補了一句。

說真的,大娘和母親的話刺激到了我,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自己家的條件在整個江家灣連中等都排不上,許多孩子同我一般大的人家這兩年都起房子了,沒起的也在做著準備。可我們家根本沒響動事,準確地說是還沒這個打算,沒錢啊!起一套間屋,雖說地基不要錢,可沒有十萬以上也辦不到,除非起個毛胚不裝修,有個六七萬也可以!但不裝修怎麼住人?何況新屋是結婚用的!

我手上只有部隊打發的三四萬塊錢,屋裡有多少不知道,估計兩萬塊錢都會拿不出!若是狠著心再借幾萬,勉勉強強可以起一棟!可說起容易做起難,又找誰去借呢?再說,借錢起一棟屋只解決一個人,弟弟也二十一歲了,也到討堂客的時候了!難啊!

唉,說起來醜人,屋裡四個人都是賺錢的人,居然混成這樣!丟人太丟人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四個人一年賺四萬,有個四五年也能起兩套間屋了!

席間,我有點悶悶不樂,沒呷多少就放碗了!父母也五六十歲的人了,再拼也難拼出樣子了,不能再靠二老了,現在這個家該我來扛了!再不能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了,得趕緊想辦法賺錢!賺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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