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珠三角地區,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1979年時,第一撥白鷺湖人去外面“抓現金”,便是去的廣州人和鎮。之後親帶親友帶友在珠三角深耕,白鷺湖人的足跡已遍佈珠三角城市所有的區縣,乃至每一個鄉鎮。有很多白鷺湖人包括江家灣人,在廣東買房紮根,成為新廣東人。

當然,這對於六萬白鷺湖人來說,仍是個很小的比例,更多的是折騰得遍體鱗傷,甚至精疲力盡,再無奈地迴歸故鄉。

父親曾是懷揣改變貧窮夢想前往廣州人和鎮撈沙的白鷺湖人之一,當然這還是他做乃子的時候。但父親沒有在那片熱土撈出一片天地,何止是父親,幾乎沒聽說有靠撈沙挑沙賺到大錢的白鷺湖人。

歷朝歷代從來都是這樣,靠出賣苦力是不可能發家的,一個人的血汗終究是有限的,把血流完汗流乾,也只能混個溫飽,發家致富永遠是鏡中花水中月,海市蜃樓罷了!白鷺湖人在外面發財的不是開店做生意的,就是開廠當老闆的,沒聽誰靠打死工賣苦力發財的。又想起那天江衛坤對我說的,這社會要動腦子賺活路錢!

今天我又沿著父輩走過的路南下廣東了。

對廣東我一直充滿著夢想,這個創造無數發財夢的神奇地方,會給我什麼樣的機會呢?會不會接納我這個慕名已久的外鄉人呢?都說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我的準備便是五年的軍旅生涯與想一展抱負的激情,以及懷中那張退伍軍人證和一張軍牌駕照。

從地圖上看,耒州到廣州不到五百公里,無數耒州人到過的廣州,我卻還是第一次去。為了欣賞南粵風光,我特意選擇了白天的火車。

唯一與父親當年南下廣東不同的是,我只提了個包,裡面除了幾件衣服啥都沒有,劉一山早說過,什麼都不用帶,他會安排好的。而父親當年是一個大塑膠袋裝被子,另外一個包裝著衣服鞋等所有生活用品,活脫脫像逃荒,而我倒像旅遊。

莽莽山嶺鬱鬱蔥蔥,丹霞山景鬼斧神工,河流溪道相互交錯,成片田野金黃搖曳。在耒州上車,得穿兩件衣服,而到廣東氣溫就高了,得脫一件衣服了。真的是南粵景色從無冬,四時風光總如夏啊!

一出廣州火車站,那站樓上矗立的幾個大紅字“統一祖國 振興中華”讓我激動了好一陣子,廣州真是個愛國的城市!要我說廣州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非火車站莫屬!任何一箇中國人看到這八個字,愛國心責任心油然而生,東南那個海島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才能了卻咱中國人心頭的那個最大心結!

我的目的地不是那個父親曾經踏足過的人和鎮,而是石井鎮(石井鎮早在2002年就由鎮改為街道了,但耒州人一直叫石井鎮)。聽這名字,鎮名肯定與“井”有關。石井與人和的距離是20多公里,就與我白鷺湖鎮跟劉一山家鄉雙橋鎮一般遠,如果開車的話,不用半個鍾就到了。

劉一山電話中叫我從廣州火車站坐街車直接到石井汽車總站下,他會在那接我。到石井汽車總站剛剛17點,路上花了個把小時。

果然,在汽車站大門前,我正東望西望地找尋劉一山,只聽到熟悉的耒州話叫道:“江鶴鳴!這裡!”

循聲望去,只見劉一山高舉著手打招呼並向我快步走來。劉一山一身打扮讓我眼前一亮,這小子一向對儀表重視,只見下身穿著一條白色褲子,上身是件花色長袖襯衫,那顏色與花樣非常地醒目,有點痞子味道。

走到近前的劉一山,左邊臉頰上那條粉紅色的傷疤清晰地呈現在我的面前!傷疤大約七八厘米長。記得在部隊時,劉一山臉部好好的。這傷疤是他離開部隊後才有的。

看來,這兩年劉一山是個有故事的人!

還沒等我琢磨,劉一山已張開了雙手,我慌忙放下手中的包,迎上去,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這是自部隊分開後我倆第一次見面。

“鳴哥!好久不見!”我比劉一山大月份,他一直以哥稱我。

“阿山,好久不見!”兩年未見,我也很高興。

放開劉一山,發現他身後站著兩個穿著牛仔褲黑點花色襯衫的年青男人,劉一山把我介紹給他們:“快來見過鳴哥!”看來,劉一山是他們的頭。

“鳴哥好!”兩人同時向我問好。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哇的都是耒州話,原來都是老鄉。

他們一個叫阿倫,一個叫阿松,都是劉一山鄰近兩個灣的,阿倫是劉一山的同學,阿松是另一個同學的弟弟,他們都跟我老弟鶴飛一樣投奔劉一山,當了聯防隊員。兩人與劉一山都差不多的個子,一米七左右,不過阿倫稍胖點。阿松伸手提起我放在地上的包,然後在阿倫的帶領下,四個人向一輛銀灰色三菱越野車走去。看上去這輛三菱車半舊不新,但還很搶眼。

我有些吃驚,兩年不見,劉一山居然開上了車。看這架式,不簡單啊。

我問劉一山:“阿山,我老弟呢?”

“阿飛還在上班!下班後會過來!”劉一山說。

在車上。前頭開車的阿倫問劉一山:“山哥,去哪?好口福還是湘王府?”

“為鳴哥接風洗塵,去好口福呷海鮮!”劉一山說。

“對了!我得告訴阿飛,叫他下班直接去好口福!”劉一山掏出手機,給江鶴飛打電話。

說來慚愧,我還從沒呷過海鮮。但也曉得海鮮很貴,我不想讓劉一山請我呷餐飯花很多錢,便說:“阿山,隨便找甲排檔呷就行了!”

阿山明白我的意思,說:“鳴哥,來廣州不呷海鮮哪怎麼行呢?這家好口福酒樓海鮮做得還不錯,價錢也公道。”

還行進中,阿倫忽然說:“山哥,後面有輛桑塔納好象在跟蹤我們!”

劉一山一聽,往後看了一眼,吩咐阿倫:“靠邊停一下!”

阿倫把車靠邊,但沒熄火。而後邊那輛桑坦納也跟著停在一邊,保持三十來米的距離。

劉一山說:“我們被跟蹤了!”

“怎麼辦?”阿倫問。

“先不管,繼續走!”

聽得出,劉一山有些緊張。我更覺得不對勁,這哪跟哪,剛到廣州就整這麼一出!搞得好象電視裡演諜戰片似的,出了什麼事呢?

“阿山,嗎個事?”

“冇事!鳴哥!多半是賭場的人怕我們聯防隊去抓賭,才派人跟蹤我們!算是服了他們,我們穿便裝都認出了!”劉一山輕描淡寫起來。

“不是認得我們人,是認得這輛三菱!”阿松說。

哦。虛驚一場。

天已經開始黑了。街上行人車輛多了起來,忙碌一天的人們開始忙著回家、購物、吃飯,到處都顯得異常熱鬧,充滿著白鷺湖鎮沒有的活力與暄囂。

這家好口福海鮮酒樓位於石井河邊,清風徐徐,甚是愜意。環境十分乾淨整潔,停車場很大很方便。酒樓是復古風格的裝飾,簡單中透著厚重,質樸而不失韻味。酒樓共分三層,一樓是大堂,二三樓有很多包廂,服務員都是顏值很高的年輕女孩子,統一紅上衣黑下裝打扮,微笑著跟顧客們打招呼,或回答著客人提出的問題。

被一位長著大眼睛的漂亮服務員領進一間包廂。大家坐定,劉一山叫我點菜。我哪曉得點海鮮,認都不認得,更不曉得嗎個味道,怎麼點?忙推辭讓劉一山點。劉一山把菜譜推給阿倫說:“我也是甲亂外經,阿倫點!喜歡呷嗎個點嗎個!”

“好咧!那我就不客氣了,今日要好好撮一頓!”阿倫高興地開始點起來。

王一山又掏出手機問江鶴飛過來了沒?聽飛飛在電話裡說,在路上了。

阿倫偏著頭問劉一山,帶著狡黠的笑說:“山哥,捨得嗎?點了個鮑魚?”

劉一山白了阿倫一眼:“有嗎個捨不得?為鳴哥接風,往好呷的點!莫幫我省錢!”說完大笑起來。

阿倫用筆在選單上勾了一下,然後拿著選單念著:“山哥,點這幾甲菜,看要得不?一甲清蒸石斑魚,一甲蒜蓉粉絲蒸扇貝,一甲白灼八爪魚,一甲醬爆魷魚,一甲清蒸大龍蝦,一甲香辣螃蟹,一甲清蒸鮑魚,還有甲青菜!”

“可以可以!再加甲湯!”王一山說。

“那就再點甲冬瓜海螺湯!”

阿倫把筆及選單遞給服務員。

未上菜之前,服務員先上了兩盤花生米、一盤醃蘿蔔、一盤酸甜口老(蕌頭),這些小吃,樣子很是誘人,一嘗,味通也不錯,偏甜,不及屋裡同樣的罈子菜味道正。

劉一山把服務員叫過來:“有小糊塗仙酒嗎?拿兩瓶過來!”

在部隊時,我們外出呷飯就愛喝小糊塗仙酒,這酒純正綿甜,酒後香味綿綿不絕。這味道劉一山忘不了,我也忘不了,一聽劉一山叫小糊塗仙酒,就曉得他的心思。

斟滿酒,碰一下,就著花生米醃蘿蔔還有口老,悶一口,一切情意盡酒中。

兩人又說起部隊的點點滴滴,回味總是那麼美好,那麼難忘。劉一山又說起了那次高連長組織的比試:“鳴哥,你真厲害,當時三個戰友一起上,都沒沾到一點便宜!”

阿倫和阿松聽了,嘴巴都張開了,眼神裡盡是疑惑,有這麼厲害嗎?

“還是連長厲害,一招就弄倒我了!我真不敢相信,連長這麼厲害!”我哈哈笑起來!

劉一山也附和起來:“連長肯定厲害!你冇聽指導員哇,連長拿過2005年全軍大比武的全師徒手搏擊冠軍!哪可不是開玩笑的!”

“是啊!我們有幸跟連長學幾手,也是緣份啊!”我是感嘆自己跟連長學了“黑龍十八手”,那是真正的格鬥技殺人技!

我跟高連長學“黑龍十八手”時,劉一山已退伍了。若是知道我學了“黑龍十八手”,這傢伙說不定會纏著我表演兩下。劉一山對打架格鬥也很感興趣,在連隊時,劉一山功夫雖不及我,一般的戰友真不是他的對手,那幾個比他高半個頭的東北戰友也是他的手下敗將,這傢伙出手快、狠、準,一不留神就會上當。我與劉一山耍得來,感情好,除了是老鄉這個原因之外,更重要地是愛好一致,都喜歡打架子。

正聊得高興,弟弟鶴飛進來了,還有一個兄弟。兩人都穿著藍色制服,初一看,還以為是正經警察,看到臂章,才知是聯防隊員。看來鶴飛他們是下班就趕過來了,也許是還在當班,開溜來的。當然,這都不是事,是他們的領導劉一山叫過來的。

鶴飛先過來朝我叫了聲“哥”,然後再跟劉一山、阿倫、阿松打招呼,再挨著我坐下。跟鶴飛一塊過來的那兄弟,也跟大家打了招呼,聽他口音,原是廣東人。我們幾個都說家鄉話,所以這兄弟聽不懂也說不上話,完全成了擺設,只有傻傻地看著。

好小子!讓我好好看看你!幾年不見,長這麼高了,比我還高那麼點了,這不又是一個大帥哥嘛!當兵第三年的時候,我回家探過一次親,可沒見到鶴飛,他已來廣東打工了。

鶴飛看上去有些成熟了,經過幾年的打磨,身上已沒了那股學生氣。只是他畢竟才21歲,仍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稚嫩和活潑。

雖說這些年國家大學擴招,給學生們提供了深造的機會,但事實是農村學生莫說讀高中,初中畢業甚至未畢業就走向社會的仍佔多數,像我們白鷺湖鎮就這麼個情況,江鶴飛是其中的一個。這個年紀這個文化在社會能有什麼好的發展呢?建築工地呷不了那個苦,白領又沒那個文憑,最後的歸宿就是進廠打螺絲,到飯店酒店賣場當服務員。而像鶴文這樣能當個聯防隊員,看著比一般打工人風光,其實工資並不高,更沒發展前途。不過,也算是幸運,工作起碼輕鬆些自由些。

服務員也開始上菜了,一盤一盤地端上來,真豐盛!以前從沒呷過海鮮宴,這下既飽眼福又飽口福了!感謝兄弟的盛情款待!

劉一山又叫了一件啤酒。看來,今夜是不醉不歸了!

推杯換盞,感謝祝福久仰的恭維話哇了又哇,都是年輕人,也沒什麼拘束,氣氛很是熱烈。大家戴著手套,大快朵頤,吃得喝得真是盡興!桌上的白酒瓶地上的啤酒瓶都空了。

結帳的時候,鶴飛倒是機靈,先過去了,阿倫阿松也醒事,要搶著去。都被被酒灌成豬肝色的劉一山叫住了,今天誰也別爭:“鳴哥是我叫過來的,理應我接頭洗塵!以後你們有的是機會請鳴哥的客!”

劉一山說時間還早,才八點多,嚷著要去唱歌,洗腳。我一聽,連連擺手,不去了!坐了一天車有點累,想早點休息!

“鳴哥,你是要幫我省錢?”

“不是!真累了!”

其實,我對唱歌一點都不感興趣,我是個天生的樂盲,沒有音樂細胞,在部隊時一塊唱倒能濫竽充數,獨唱就會顯原形,一句都唱不出。加上歌廳那氣氛,我也不喜歡,一進去就頭昏腦脹地。

最後,劉一山沒把我帶回他們的宿舍,而是安排在一家叫“好再來”的酒店。我說不用住酒店,劉一山說,先住一晚,明天再哇。

好吧,那就客隨主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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