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宣佈江衛國做和尚承神後,江香蘭也蠻高興,當即拿了兩包煙給江衛國和江橋生,要不爭來爭去甚至動手打架子讓她擔驚受怕。

用抓鬮的辦法解決了誰做和尚承神的難題,可以說是既公平又合理,也算不上得罪人,一端水勉勉強強端平了。重要的是為以後和尚承神的安排消除了障礙,並有眾多人見證,以後哪個耍賴,起碼道義上站不住腳了。

江衛國能想到喊江橋生來扶腳,是經過掂量的。爭和尚承神做,必然是靠實力哇話,說簡單點,看哪個拳頭硬打得過人贏!論個人本事,江冬林應該最強,他最年輕個子又最高,江衛全比江衛國骨架子又要大些,打起來的話,江衛國多半會落下風。論家族勢力,又數江衛全最強,他有五兄弟,而且都在屋裡,隨時可以上場幫忙,江冬林雖有三兄弟,但另兩個在外頭打工,遠水解不了近渴,實力最單薄的江衛國唯一的優勢是他父親是老和尚,子承父業天經地義,灣裡人從情感上偏向江衛國多些。

而所謂公正的總管,也一直很難主持公道,往往最後會偏向強勢的一方。葛冇辦法,哪甲蠢人會去得罪強勢一方呢?若自個實力有限,多半也會跟著受氣!江衛國喊江橋生過來,是因為江橋生是他自家屋裡的兄弟,以江橋生在灣裡的威信和個人性格,也絕不會看著江衛國受欺的。江橋生果然冇讓他失望,在做鉤的時候動了手腳,讓江衛國如願做了和尚承神。

老大難問題一解決,下面的分工就容易多了。廚師自然是十二組組長江衛任,他三兄弟都是廚師,江家灣的紅白喜事十之七八是搶他三兄弟掌廚。江開年對江香蘭說:“香蘭,你三姊妹席面有好寬,準備好多席桌,都要給任師哇甲大概數,任師好開選單買菜。買多了怕浪費,買少了又冇得呷。”

“要得,等夜裡我姊妹算一下,我再告上衛任哥!”

“喊金剛的事就不要我打招呼了,還是老規矩,一甲組出四個人,開金坑的一甲組再出一個人,共五個人,辛苦幾位組長要安排好。江衛平你是本組的,幫忙走事煮飯的都先從你組裡喊人,人不夠的話再從其他組喊。”

江開年三下兩下就把緊要事安排下去了,他又打起了江橋生的主意:“橋生你來得正好,到時你跟崇文主任也來坐帳房,他三姊妹各有各的人情往來,肯定要各寫各的情,加上老孃的公情,共有四甲人情薄子,我跟江主任坐張桌子寫兩甲薄子,橋生就跟崇文也坐張桌子寫兩甲薄子。”

江崇文和江橋生邊剝瓜子邊點頭爽快地答應:“要得!江老師,你老嘎只管安排,我們服從就是!”

屋內瞬間又恢復了之前的和諧,呷煙剝瓜子打空廣。

我問江橋生:“橋生哥,你不是哇要買貨車嗎?還冇買呀!”

“過兩天買,也要選甲好日子!反正就葛幾天,地基下腳之前會買。”在做大事之前,選個好日子時辰,是白鷺湖人通常的做法。江橋生也不例外,哪個都想一帆風順。

正說著,江開雲帶著鄧師傅幾個回來了。江開年問江開雲:“雲鬍子,葬在哪裡?”

“走了三四甲地,還是對門坳上!”江開雲把砍樹樁的砍刀邊撿起邊四江開年的話。

“對門坳上是老祖山,肯定好咧。”江開年笑著說。

“地還可以,巳山亥向。右水到左,水出辛戌方,富貴乆遠。”已放下皮包坐下喝茶的鄧師傅說,他既是哇給屋裡的人聽,更是哇給江香蘭母女聽,她兩個冇跟去看地。

江開年接過話來:“好就好!地好還不是保佑三個女三個郎屋裡興旺發達!鄧老先生,你老嘎趕緊查甲日子,哪天安葬,我們好安排事!”

“我馬上查!在來的路上我心裡輪了一下,我親家走的時辰不太好,犯了落枕空亡。需要刺破,否則對後人不利!”

鄧老先生此言一出,尤其“空亡”兩甲字,讓大夥心裡打鼓,時得江香蘭忙說:“加加老人嘎,要查甲好日子,犯空亡礙不礙事呀?”

“姐姐你放心,幫別個我還要做好,何況自個甲親家?我有辦法化解的,只是你們要聽我的安排。犯空亡不要嚎喪,進火不要打銃不要哭,下葬時我會安排開金坑的師傅埋東西進去。放心!冇好大的事!不過我要查甲好日子,主要是時辰!”

鄧師傅一說完,就翻開了他的專業書籍,有《玉匣記》和一本2009年的萬年曆,還有本鄧師傅自個寫的裝訂的資料,這本翻翻那本看看,很是作古認真。

對於看地查日子大夥自然不懂,任鄧師傅自個在翻弄。江衛任開始找江香蘭三姊妹打席桌的廣了,好按席桌多少開選單買菜。

二十分鐘後,鄧師傅終於宣佈了下葬的日子時辰:陰曆八月二十八巳時。

而今日才只十月十一,陰曆八月二十三,離下葬還有五日。因為只鬧一夜和尚一夜禮生,那麼就是二十六和尚,三十七禮生,屍體還得在屋裡放兩天才進火到大廳屋。

日子確定了,和尚禮生包括開金坑的所有事都好安排了,跑外堂的江冬林二十五下午可以掛喇叭扎孝堂了。開金坑的從良日開始,一直挖到二十七完成,二十八早上作最後修整。所有金剛在二十七晚上都得到位。剩下的就是買菜,安排人洗菜撈飯了,這些人員都由十組組長江衛平安排。

看天快黑了,家族們都一個個回去了。今天才第一天,一切都來不及準備,主家不存在辦飯,連江香蘭三姊妹夜夥也是自個隨便弄兩三個菜解決。

在一個個起身離開的時候,江開年打了招呼,叫大家都來坐夜。

白鷺湖人把守靈叫坐夜,而坐夜主要方式就是打牌打麻將。

江開年說,江開之生前也是甲顧大義的人,不管跟人有好大的矛盾,死了他都去坐夜的,現在江開之走了,咱也不能讓他冷清,得陪他幾夜。

大夥都一一答應而去。

回到屋,母親正在弄飯。父親正看湖南衛視的新聞聯播,新聞聯播後的天氣預報是父親每夜必看的節目。父親又不出去做事,田裡的禾也殺,不曉得父親葛樣關心天氣做嗎個?習慣成自然吧。

我把最後一根藍芙煙給了父親,父親一看,眼皮一挑:“開之屋裡發的?”

我點點頭:“喊灣裡十把個人商量事,一個人發了包。”

於是我把商量安排的事包括我被推選為總管的事簡單地跟父親說了遍。顯然我當總管的事讓父親很受用,他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喜悅:“鳴鳴!我們屋裡在灣裡終於又掌握話語權了!你比我們有用!你大叭叭伢在世的時候,在灣裡哇話算有音,大叭叭伢一走,我們屋裡在灣裡好幾年靠邊站了!”

也難怪父親葛樣在乎,父親四兄弟,我們堂兄弟又七八個,正是年青力壯的時候,在江家灣各小家族裡也是數得著的,如果哇話還冇音,確實哇不過去!會讓人撇嘴巴的。

母親跟父親的態度不同,母親並不覺得當甲總管是有面子的事。母親說:“我們呷本分守本分,只要冇人欺負就行了,當然我們屋裡畢竟葛麼多人,相信也冇哪個敢來欺負。哇話要甲嗎個音不音?你有音也要靠做事呷飯,冇音也要靠做事呷飯!是不是?”

還是母親想得通透,現在這個社會,都靠自個本事呷飯,爭強好勝有損無益,還耽誤工得罪人!

回屋打完夜夥洗完澡,一看時間還不到八點,便想著早點過去耍。對於嗜牌如命的父親,難得有葛樣一甲光明正大打牌的機會,還走在我前頭了。

當我兩父親到江開之屋裡時,才發現確實來早了點,因為江香蘭一大家子人也剛打完夜夥,正在撿場,收拾碗筷。

江香蘭忙招呼我和父親坐,並趕緊去接開水,江香蓮老公鄧老師已把煙遞到手上了。

鄧老師三連襟畢竟是江家灣十多年的姑爺了,之前是有見過的,只是從冇哇過話,所以對他們的情況不太瞭解,只知道他們都不是白鷺湖人。這次江開之過世,因為我村主任的身份,邀請過來商量事,才有了短暫接觸。並從眾人你一言我語的交談中,瞭解了一此情況。最小的香梅老公姓曹,一身灰色休閒西裝,很精明的一個人,被人稱為曹鄉長,現在南州鄉當副鄉長。

江雨濤不是在南州鄉司法所嗎?他們應該會認得!但是我冇提,覺得冇必要。

不一會,江開年也來了,他徑直走到躺在地上門板上的江開之屍體前,從桌上拿起一支香點燃後插著,並鞠了一躬。然後對大家說:“要注意桌子上的長命香莫熄了!快燃完了就點根新的!”

江開年看到了我父親也在,衝我父親說:“衛楓,你甲牌仙,我今夜裡陪你過下癮!”

父親嘿嘿回應:“你甲江老師,嗎打得你贏囉!”

江開年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江香蘭:“香蘭,買菸來了嗎?等下坐夜打牌的要呷煙,過夜的要發整包煙!買精白沙就可以了!”

“哦,還冇買,等下去買!”

“等下橋生哥會來打牌,要不叫他帶兩三條煙過來!如果可以的話,我打他甲電話。”我想到了與江橋生約好打撲克。

“要得要得!江主任你幫我打下電話,還難得跑到白鷺湖買了!”

“江主任,要岔腦殼還帶箱來桶來,打牌過夜的要呷夜宵。廚師還冇進到,夜宵就呷泡麵算了。”

江開年又說:“香蘭,還冇正式採購,良日你三姊妹一個人交點錢放帳房,需要嗎個到時賬房好安排人採購,你三姊妹買的東西憑發票到賬房報賬。”

“江老師,要交好多錢一個人?”江香蓮問道。

“隨你三姊妹,一萬也可以,八千也行。據我的經驗,正席三十桌之內的話,估計葛場喜事大概四萬多塊錢可以搞定,席面寬的話可能要五六萬。先一個交一萬八千也夠用了,有些開支可以先賒,事辦完再結賬,到時賬房收的人情可以扯用。”

“行。一個交一萬吧,良日交給賬房。”江香蘭三姐妹同意了。

“還有,比如南雜菸酒東西到哪個那買,你三姊妹有指定嗎?如果冇得,就賬房決定,有的話,就遵你的!莫到時產生意見,哇長哇短!”考慮葛樣周到,江開年真是甲老賬房先生。

“我們懶得操心,一切由賬房作主!價錢幫我把緊點就行了!”

“那你三姊妹放心,價錢肯定公道,不存在高價。今夜裡最多良日要開好選單,二十五就要買菜了!反正有冰箱,也不怕壞!”

“衛慶哥哇了,要我三姊妹等下去他屋裡,好按席面開選單。”

來耍的人開始來了,首先來的是江橋生江崇文,接著是一些老人嘎,還有些婦女,都在嘆惜江開之走得太忽然了。

連江衛坤江開保兩甲老支書也來了。江香蘭三姊妹熱情地招待來的人,發煙篩開水忙個不停。

江開保弓下衰弱的身子,並揭開了蓋在江開之臉上的燒紙看了會。我不知道江開保看著比自個小十來歲的老部下,不知心裡有嗎個想法。年青時的江開之可是江開保的得力干將啊!

江開保年紀大了,精力有限,冇坐多久就離開了。走之前跟江開之堂客打了聲招呼。

江衛坤倒耍得乆些,他先是跟江香蘭說話,主要是問一些江開之去世的事:“上兩天趕圩,開之滿還到我超市坐過,冇想到才幾天我陰陽兩隔了!”

接著又跟江開年打廣,討論菸酒的事,江開年說需要嗎個,會拿清單去他超市。原來江衛坤來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做生意。也不奇怪,白喜事都靠灣裡人幫忙,灣裡人有的肯定優生灣裡人。

讓我驚訝的是,除了本組組長江衛平來了,其他三個組長一個冇來,還有江衛全江冬林江衛國也冇來,他們有的不打牌,再來坐已冇必要,有的目的達到了,再過來顯得累嗦了,有的根本就冇時間,比如江衛任。

我和江橋生江崇文準備打撲克,差一個人,江香梅老公曹鄉長主動提出加入。

除了我們之外,還升了三甲攤子。江開之只有兩間屋,根本擺不下,臨時拉燈從隔壁借了桌子凳,直接擺在街簷下打,反正八月底的天氣還不冷,馬馬虎虎過得去。

如果場地夠的話,應該還能多打兩桌,有好幾個人來耍,看沒地打站一會就回去了。灣裡人過世,家族們過來坐夜,是白鷺湖人千百年的傳統。

江香蘭三姊妹給每桌拿了包煙,抓了幾把瓜子花生放盤裡,然後三姊妹就去找江衛慶開選單了。

打到快十二點的時候,外面有一桌人覺得有點冷了就起身散場了。江開年坐醒時看情況不對,各個桌繞了一下,然後對我說:“江主任,我跟你兩個良日可能還有事,早點休息算了。讓其他湊兩桌打到天光。”

我點頭答應,最後一把莊曹鄉長本來要進錢的,也主動不要了。其實是他一個人輸,我跟江崇文江橋生三個都多少贏了一點。

江開年給其他的桌說:“各位家族,十二點鐘了,良日有事的就早點休息,有空的就留兩桌打到天光。香蘭,我跟江主任就先走了,等下過夜的家族每個發包煙再燒兩溫壺熱水,把那箱來桶也拿過來,讓打牌的餓了自個燙麵呷!”

江開年交待地井井有條,這都是多年積下的經驗,也是我這個總管必須要學的。

最後自動湊了兩桌打字牌的,父親也在其中。父親的牌癮大,上半夜贏了百把塊錢卻不肯起身,硬要輸幹蠃淨,到天光時還輸了百把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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