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替倪南鍾出頭〔三〕
從派出所回到白鷺湖賓館，倪南鍾江玌觀和謝三寶已經回來了，但冇看到袁建國，多半是看天不早了，就冇跟過來了。
看倪南鍾一臉的無奈，謝三寶也沒了去之前的神氣，蔫頭耷腦，估計事情處理地不順利。
我還冇開口問，江玌觀就罵罵咧咧起來：“葛甲鬼屌的種，好頑固！村裡幹部來了都不給一點面子，太囂張了！”
我笑了笑，並不覺得意外，早與謝桃生預料到了事情的結局。
袁家坳上在長興村來講也是個比較大的灣，在長興村只比謝桃生甲灣黃沙坳小些，也有四五百人口，全灣人都姓袁，冇得無名雜姓，因此在白鷺湖也算甲比較齊心的灣。加上“英雄豪傑”當年在廣州火車站混出的威名，許多白鷺湖人一提起“袁家坳上”幾個字，頭皮就發麻，第一意識就是不好惹不敢惹，惹上了不好收場。袁家坳上位於長興村最西頭，沿著馬路轉，離白鷺湖圩有五六里路遠。
倪南鍾四個人趕去袁家坳上灣的路上，袁建國與謝三保就給倪南鍾打了招呼，到袁家灣後不要吵不要爭，一切有他兩個處理。
一到袁家坳上，首先去找袁朝豪，打人的是袁朝傑，畢竟事是袁朝豪引起的。
到袁朝豪家時，他正叼支菸蹲在凳子上看電視，電視已在播放《亮劍》，孫德勝連長揮舞著鋼刀聲嘶力竭地催動戰馬向鬼子衝鋒……
袁建國作為村幹部也作為本灣人，首先開口：“朝豪老弟，在看電視呀。我代表村裡過來了解下情況，倪老闆投到村裡了，哇幫你屋裡裝模還有一萬多塊錢工錢冇拿，材料不準拖走，還捱了朝傑老弟一餐打？”
袁建國雖然是代表村裡來興師問罪的，但心裡明白英雄豪傑兄弟的實力，也擔心人家不給面子，所以一進門就是張笑臉，話儘量哇得柔軟些，不至於激怒對方，萬一不給自個面子就倒臉了。笑臉相對總冇錯，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袁朝豪“啪”地一聲從凳上跳下來，指著跟在身後的倪南鍾就開罵：“你葛甲雜卵種！還好意思去投人？”接著又對袁建國說：“袁主任，葛甲事你莫管！是我跟葛甲蠢種的事！”
“我嗎個事不好意思呀？幫你做事憑嗎個扣我的錢？還打人啦？”
倪南鍾並不撤火，氣勢仍足，也用手點著袁朝豪叫起來！
“你甲鬼種手指嗎個？老子一凳砸死你！”袁朝豪邊哇邊用手去撈凳。
嚇得倪南鍾和江玌觀退到了屋外。
袁建國跟謝三寶趕緊向前攔住，袁建國叫道：“朝豪老弟，砸不得！砸死人了你條命也救不到！”
謝三寶或許不曉得朝豪幾兄弟的威名，或許曉得但有點不放在眼裡，想逞一下威風，甚至還有緩和氣氛開玩笑的成分。謝三寶當即面帶微笑語氣卻很強硬地說：“氣哪葛大呢？當到我們的面還葛繃兇繃惡！”
繃兇繃惡在耒州話中是極不友好的話，但有時在朋友之間開玩笑時也會說。如果擱平時，袁朝豪不會把謝三寶的話放在心上，就當是開玩笑了。
可此時謝三寶的話無疑火上澆油，激怒了袁朝豪，袁朝豪也不給謝三寶面子，直接懟上了：“管你卵事！你以為你當甲耍卵的村幹部好了不起是嗎？”
袁朝豪一句話就將謝三寶頂到了半空，顏面頓失，臉上紅一塊白一塊了！
謝三寶是混混出身，現在又是村幹部，一般人哪敢葛樣罵他？登時也顧上身份不身份了，找回面子要緊：“我哇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連老子也數，哪個怕你是不是？老子今日非要管你甲卵事！”
“謝三寶！你奈何我甲卵！”袁朝豪完全把火力對上了謝三寶，倒把倪南鍾晾一邊了。
“你奈何我甲卵！”謝三寶自然不會慫，也氣得口水四濺。
謝三寶本來是來調解的，一句話冇哇好，他倒成了頭號敵人！再吵兩句，會真幹上了。
袁建國一看勢頭不對，趕緊西邊打勸。
“朝豪哥，你誤會了，我們是來了解情況調解的！又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謝主任算了，少哇兩句！”
“袁主任，你站那邊！我非要會下葛甲不曉得好歹的東西！”
謝三寶有人打勸，也來勁了！
在自個屋裡，袁朝豪自然更不會示弱：“你咬我甲卵！你算甲嗎個腳生？老子會愁你？”
袁建國連推帶抱將謝三寶推出了屋，與倪南鍾和江亂觀站到到了坪裡。
袁朝豪像點了火的爆仗，竟追出來了，聲音如打雷的地炸響：“你謝三寶本事把材料拖走咧！有本事從我身上搶錢走咧！”
忽然的吵鬧聲，一下子就吸引了男男女女七八個人過來了，還有人手裡拿著字牌呢。袁朝豪那手掌受傷裹著白紗布的堂客梅妹子也出來了。
梅妹子本想去拉袁朝豪，對他不想發癲，不料謝朝豪用手對她一舞：“死屋裡去！丟人現眼的東西！”
梅妹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手伸了一下又不動了，罵了句：“讓你甲炮子鬼闖禍！”然後搬過一張椅子坐下，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我不跟你甲癲狗子吵！在你槐樹下就繃作，有本事到白鷺湖街上，看收不收拾你甲五瘟！”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謝三寶畢竟是混過江湖的人，察顏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他已經意識到在袁家坳上灣裡佔不到便宜，心裡開始有點怯場了。但也不能讓人一眼看穿自己的心虛，以後還要在村裡混，所以嘴巴還蠻硬。
謝三寶的硬話加上他以往的風評，效果還是有的，當時就產生了效果，有人過來勸和了，本村兩個人，又冇嗎個大事，何必鬥紅眼呢？各讓一步算了！
顯然謝三寶的話對一般村民有用，對膽大心狠的袁朝傑是冇任何威懾力的！五大三粗的袁朝傑不知啥時候竄出來了，衝到謝三寶面前就指著開罵：“你謝三寶嚇哪個呢？嚇我甲卵不下尿！莫以為你在白鷺湖文出武進，就會怕你！在我袁朝傑眼裡你算甲卵！”
從氣勢上講，袁朝傑已經算是壓了謝三寶一頭。處於劣勢的謝三寶有心退讓，臨陣當縮頭烏龜會被的有人看扁，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當即喝道：“袁朝傑，你無緣無故打人還冇找你，你倒先找我了！”
袁朝傑可是既敢動口又敢動手的貨色，哇一句“找你又怎麼樣？”手也冇閒著，用力推了謝三寶一把。
袁朝傑確實有力氣，就這麼一推，謝三寶不管是提防還是冇提防，反正後退了好幾步。明眼人都能看出，袁朝傑的力氣是大於謝三寶的，兩個打起來的話，吃虧的必定是謝三寶！
謝三寶做夢都冇料到，本來是來做調解的，能調解好就調解好，調解不好就不調解了，哪知鬼使神差地事情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不但把矛盾給激化了，而且自己還成了被攻擊方，同時處境非常的不利！
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認慫，曾經當過混子的謝三寶血性還是有的！“媽的還打人！”揮起拳頭怪叫一聲就要迎上去！嚇得袁建國趕忙攔住：“謝主任！算了！謝主任！算了！”
佔有天時地利人和的袁朝傑，哪裡會怕謝三寶的虛張聲勢，一邊扯袁建國的衣衫一邊叫著：“袁主任你讓開！今日就一對一會一下他，誰也不準幫忙，打死各埋各的！”
袁建國當然不會任由兩個單挑，出了事他也有責任。哪去理會袁朝傑，只管罵：“你甲捅子猛子，闖禍不怕大！要打良日你兩個找甲地去打！”
對於袁朝傑肆無忌憚的挑釁，又氣又急的謝三寶青筋暴起，巴不得來援手，能扳回顏面，可當事人倪南鐘不知是來之前被打了招呼還是看清了陳勢，人家連村裡幹部的面子都不給，何況是你這個當事人呢？總之一句話是都不敢哇了，即使挺身而出，也無法改變陣勢，後果就是再挨一頓打！這圍著的人肯定是幫袁家兄弟，哪個曉得裡面冇得袁家兄弟自個屋裡的兄弟叔伯呢？人家不明著幫，拉拉倒架，也會讓你受不了！
顯示袁建國價值的時候到了，袁建國拉住謝三寶就往車上走去，邊走邊嚷：“謝主任，村裡管不了莫管了！又不是你私人的事，冇必要吵！走！回去算了！”
袁建國的話哇得體面，算是給了謝三寶臺階下。再僵持的話，呷虧就在眼前！
江玌觀和倪南鍾也鑽進了車。
謝三寶發動車子，袁建國便下了車，指揮人群散開，他怕袁朝傑腦殼發熱攔車，那就不好收拾了。當然，袁朝傑這點腦子還是有的，他也不想事情鬧大，見好就收了。
就這樣，謝三寶三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灰溜溜逃離了袁家坳上。
江玌觀把事情經過一講完，謝三寶又拍桌子屌娘罵伢了：“袁朝傑葛甲鬼種！碰到不給他媽個好看，老子不姓謝！”
謝桃生說話了：“倪老闆！雖然我跟你還是第一回相識，但衝江主任的面子我村裡也得幫你處理。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村裡不幫你處理，確實是冇能力，村裡幹部也盡力了！”
倪南鍾自然無話可哇，整個過程他都在場，村裡確實盡到了責任。
倪南鍾對謝桃生說：“感謝謝支書跟謝主任還有袁主任幫忙！事情冇調解好，只怪那甲鬼種太無理下道了！我曉得村裡盡力了！”
謝桃生笑了下：“倪老闆，村裡確實是無能為力了，總不能讓我們村裡幹部去打架子！你如果咽不下葛口氣，你就去找派出所！袁家再雄也雄不過派出所，派出所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感謝謝支書指點，只有告派出所了，不可能呷甲葛樣的悶眼虧！”
話一哇完，倪南鍾起身就要去派出所，我和江玌觀也起身打招呼要走了。
“一塊走！一塊走！”謝桃生和謝三寶也意識到是在賓館，又不是村部，更不是自家屋裡。
一行人出了賓館，發現天開始黑了，家家戶戶已開始拉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