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特意喊來江崇文一塊陪著江玌觀在村會議室弄低保戶公示榜,邊弄邊款拐。忽然,江玌觀接到個電話,是他老舅打來的!江玌觀都五十來歲了,他老舅自然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江玌觀哪敢怠慢,趕緊接電話並問好。老舅聲音很急的樣子:“等下去你屋裡,你在屋嗎?”江玌觀說:“舅舅,你老嘎有嗎個事嗎?我在向陽小學村委會!”老舅說:“那就好!我馬上去找你!吳良葛甲鬼種太欺負人了!幾年做事的錢冇拿,還要打人!”還冇等江玌觀說話,老舅把電話掛了。

“吳良?經常聽他的號,還冇見過人!”我一聽吳良的名字,順口說了句!

“吳良!真是冇良心的人!太壞了!”江玌觀說。

“吳良確實不是甲好東西,太貪了,人又不走運,聽躍進的人講,葛兩年吳良做嗎個倒嗎個,欠一身帳,到處賴賬!”江崇文附和江玌觀說。

“不是哇吳良是白鷺湖農技站的頭頭嗎?嗎不行了?是不是哪甲吳良?”我對吳良有了興趣。

“是那甲吳良!還當過躍進的支書!不過早垮了!”江玌觀說。

“你們曉得吳良的歷史,講一下!”

“要得咧!反正冇事,我講吓吳良的歷史!”江崇文頓時來了興趣。於是在江崇文跟江玌觀的相互補充中,吳良的形象浮現在了眼前。

耒江是耒州人民的母親河,也是白鷺湖人民的母親河,耒江滔滔北去,硬生生地圍著白鷺湖繞了個大彎,如果量起來,從進入白鷺湖的楊柳渡起,到出白鷺湖的花園口止,起碼有二十多里水路。在歐陽海水庫沒建成之前,沿河設有八個水泵基站,從耒江抽水灌溉白鷺湖所有的田地,種稻子種棉花種油菜種芝麻,讓白鷺湖人民安居樂業,有呷有穿,所以說耒江是白鷺湖人的母親河毫不誇張。分田到戶後,八個基站沒執行幾年,便先後廢棄了,連鐵質水管都拆掉賣了,十幾米的機房也破的破塌的塌,只剩下殘牆寞寞地佇立在耒江邊,任由風雨欺凌,只有經過的人們偶爾發出一聲嘆息。

向陽村也是白鷺湖沿河的六個行政村之一,而且臨水裡程並不短,算起來也有四五里路,只是山嶺部分佔了絕大多數,真正的坦地平原只有不到一里地的樣子,這平地全部叫一個叫賀家垌的自然村管轄,也是向陽村離白鷺湖街最偏遠的一個村。當村主任幾個月,只到過賀家垌兩回,都是當初為選舉的事去的,而且還是黑燈瞎火的晚上。

賀家垌這沿河一百多畝田土,都是肥沃溼潤的沙土,種水稻不及江家灣這邊的大眼泥(書名叫粘土)產量高,但很適合種瓜果小菜。只是賀家垌離白鷺湖圩上有十多里路,太遠了,又沒有方便車,只有逢圩時才有一部改裝的人貨混裝的小四輪往街上送人,要不種幾畝小菜,天天去圩上去賣也有點收入。實際上有勞動能力的青壯年都外出了,當的當老闆,打工的打工,屋裡淨是些老弱病殘,有心無力,致使那一百多畝田土也一年年漸漸荒蕪了。

而國家對拋荒也抓得緊,這麼多的好田土白白荒掉怎麼會肯呢?而且沿河風光帶關係到鎮領導的前途啊!鎮裡為這事把剛上任年吧時間的梁秋生叫去,必須想方設法復墾。梁秋生又能有嗎個好辦法呢?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有人找到了梁秋生,要求承包那荒廢的田土,改種大棚蔬菜。這真是正磕睡送來了枕頭!一下就把梁秋生及鎮裡領導的心頭病治好了!

這個人就是吳良。吳良在白鷺湖鎮也是有名氣的人物,我很早就聽過他的名字,但一直未見其人,也不曉得高矮如何,長什麼模樣,但參軍之前對他是有耳聞的,經常聽灣裡人哇“農技站吳良”。

吳良是與梁秋生同一年上任躍進村村支部書記的,才三十四五的年紀,當時在白鷺湖鎮是最年青的村支書,算人才難得。吳良還有一個身份,同時是白鷺湖鎮農技站站長,高中一畢業的他就頂父親的職進了農技站,並三年後接了老站長也是他岳父的手,當了站長,又是站長又是支書,還那麼年輕,也是一時的風流人物。

不得不說,吳良是有魄力的,剛上任他就推出了自個醞釀很久的宏圖大業,準備利用躍進村那沿河的肥沃又回潮的沙土,打造白鷺湖鎮第一個大棚蔬菜基地。農技站長搞蔬菜,也算是專業對口。吳良決定成立一個合作社,可合作社是合作經營,必須再聯絡幾個人才能註冊成立。吳良把大棚蔬菜的前途說得天花亂墜,結果仍冇人加入,白鷺湖人既有創新意識,也有守舊心理,合夥的生意做不得,早已深入到白鷺湖人的骨子裡。何況合作社對白鷺湖人來講,還是新鮮事物,如何運作都是門外漢,利益如何保證心裡更冇譜。於是出現了奇怪的現象,個個都贊成,就是冇人加盟,妥妥的嘴巴支援,不見行動,不是耍人嗎?

困難再大,難不到吳良,吳良心生一計,把幾個村幹部喊攏來,開始吹牛:“你們不放心的話,擔心賺錢不到,可以在公司掛個名,不要你們一分錢投資,年底照樣可以分紅。條件是拿你們的身份證給我註冊公司!國家規定,一個人不能成立合作社,得幾個人合夥?”經不住吳良的再三許願和保證,幾個村幹部真的把身份證借給吳良了,讓他註冊了一個“耒州市騰達農業專業合作社”。表面上是合夥公司,實際上公司是吳良一個人的,其他人掛個名而已,不參與公司任何事情,至於年底有紅分不,他們壓根就沒敢真想。

成立公司了,下一步就是拿地了。拿地無非是租,好多錢畝成交,如裡是這樣,那就小看了吳良的頭腦。吳良把組長們及村民代表喊到村裡開會,要求村民把荒蕪的田土復墾,如果不復墾,村集體就收回!如果不願村集體收回,又復墾不了,可以免費租給他騰達合作社代耕,騰達合作社保證請有勞動能力的老人嘎來做事,每天做六個小時,每天四五十塊錢,賺個養老的生活費不成問題,以後工資年年可以上漲。又哄又嚇,那些復墾不了的人家乖乖地把田無償租給了吳良,一個會就輕而易舉地弄到了一百多畝田土,這就是吳良的手段!當然,這一百多畝地主要是吳良他灣裡的,少部分是鄰灣的。

在吳良的計劃中,一百多畝地少了點,他的目的是兩百畝以上,甚至更多,最終不低於五百畝。因為在耒州市,至少得有一百畝大棚蔬菜才有國家補助,每畝補助兩千塊,面積越多補助越多,吳良是有野心的人。吳良作為農技站站長,對農補這一塊自然比一般人更懂政策,也是最先懂政策的。吳良成立合作社種大棚蔬菜,他的目的便不是靠賣菜賺錢,只要不虧就行了,其最終目的是為了套國家補助,那筆錢才是他心機密密想要的。當然,沒人知道他的小九九,他也不會跟任何人講的。至於我為什麼曉得,是因為現在不是秘密了,但當初是秘密。我自然是江崇文告訴的,而江崇文又是梁秋生告訴的,梁秋生又是怎麼知道的呢?他是自己從農業局打聽到的!

吳良見田土還冇達到自己想要的數目,自然想到了鄰灣賀家垌裡那百把畝田土。可賀家垌不屬躍進村,屬我向陽村管轄,想弄過來不是件容易事。於是找上了梁秋生。

梁秋生本為賀家垌荒的田土發愁,吳良找上門來,正求之不得呢!如果痛痛快快答應,那就不是梁秋生了!吳良精明,梁秋生也不是善茬。梁秋生見吳良著急的樣子,心裡就開始琢磨了,此事絕對不簡單!於是便以開會再說為由打發了吳良,他得摸清楚背後的東東。

吳良一走,梁秋生就開始打聽大棚菜的事來,還真被他打聽了個明白。原來國家有補助,難怪吳良要種大棚!乖乖,百把畝,光補助就是二十萬!

梁秋生心裡有底了,使用吳良同樣的方法,冇花一分錢,連騙帶哄將那百把畝地弄到手了。梁秋生開始找吳良討價還價了,最後以兩百塊錢一畝的租金把地租給了吳良。老實講,兩百塊與當時的行價比,算多了,比如我江家灣的田發給別人作,一畝一般是兩百斤穀子,合個百多塊錢一畝,那是2000年之前,後來冇人種田了,可以不花一分田租到田。而吳良最後同意兩百塊租地,是看到補助的份上,無非少賺點而已。

外人一直以為是吳良直接承包的,實際吳良是從梁秋生手上承包的,他跟賀家垌灣裡人冇發生關係。正是因為這層不為人知的關係,為後來的糾紛埋下了伏筆。

這些事都發生在吳良當躍進村支書時,現在的吳良既不是村支書也不是農技站站長了!吳良垮臺是在吳良弄到地一年後,也就是2006年下半年的事。吳良是在躍進村老支書與白鷺湖農技站會計的合攻下垮臺的,兩人蒐集了大量證據,告到耒州市紀委,非要討個說法,不把吳良扳倒誓不罷休!

白鷺湖人至今在傳著吳良垮臺的事,詳情一般人還真講不清楚。江崇文居然從電腦中找出了當時吳良被扳倒的實名舉報信,具體是下面幾件事:1、1998年白鷺湖鎮農技站從白鷺湖信用社貸款1萬元, 作為站裡的經營流動資金,這筆款被吳良挪用,未償還信用社。2、1999年至2001年,吳良以農業局要求訂閱《湖南農業》雜誌為由,從各村中村組共收取雜誌款1萬四千餘元佔為已有。3、2002年,耒州市農業局補發白鷺湖農計站工作人員員生活費每人1800元,7人共計1萬2千6百元,這筆款也被吳良貪汙。4、2002年,為方便農民購買農資和農業技術諮詢,白鷺湖鎮批兩間門面地給農技站,但吳良將公家宅基地作為他私人地基,並在房屋建成後出售給私人,從中謀取暴利10萬餘元。5、2005年下半年,白鷺湖鎮修馬路,要下屬單位到各地集資捐款,躍進村募資6萬元,但實際開支只有3萬元,其餘3萬元募捐款被吳良佔為己有了。6、2005年,躍進村水庫發包款3萬元,村裡卻查不到收入,詢問承包者,承包者說交給了吳良,村幹部會議談這件事,吳良支支吾吾,避而不談,幹群反映強烈。7、2005年,躍進村部分農民糧補款2萬多元,被吳良以這些村民未捐公路款為由截留,實際上當時修公路資金已滿足,這筆糧補款又被吳良據為己有。8、2006年,躍進村區域內河道沙卵採集權公開招標被吳良否決,吳良將幾個村幹部邀往耒州一賓館中,說自己老婆要承包,並說拿5000元錢交給村裡辦公益事業,村幹部每人給5000元,作為協調費。事後,他把採集權轉讓給一姓黃的老闆,從中得轉讓費數萬元據為已有,而他上述的其它承諾成為泡影。9、2006年5月,吳良膽大包天,不經農技站職工討論,也不請示市農業局領導批示,私自將白鷺湖鎮農技站一棟3層辦公樓房出售給肥水鎮公民劉某,得款18萬餘元。10、破壞生態林,躍進大坳嶺座落在耒江旁邊,屬國家保護的生態松樹林,山林面積兩百多畝,國家每年都下撥護林費,吳良未經林管部門鑑定和審批,也未和村裡任何人商量研究,就私自將山林賣給一個木材商砍了,一個山青樹茂的山現在已變成了一個光山。

江崇文笑著說:“這吳良真是呷人不怕磕牙!膽子太大了!真正的十大罪狀!”

我看後也只有搖頭。

電腦上顯示:耒州市紀委於2006年10月立案,查明後對吳良作出開除黨籍、撤銷白鷺湖農技站站長及躍進村支部書記職務的處分。

我不由感慨:“吳良也算是罪有應得!不過貪汙葛多錢還毀林,都冇被追究刑事責任,處理還是輕些了!”

江崇文說:“要不好多人都哇吳良有兩下子?冇到水西江呷八子飯,還是有些關係!”耒州水西江有座監獄,耒州人都戲稱犯法的人坐監喊呷八子飯。

“有卵關係!有關係不會擼到底!江大勇搞的錢比吳良總多囉,冇一點事!”江玌觀反對江崇文的關係說。

江崇文白了眼江王觀:“你曉得甲擺子!我聽梁支書哇,吳良找到梁波甲伢找了林業局唐局長,送了一兩萬塊錢,辦了張採伐證!後來透過樑秋生找劉興華副市長哇了幾句話,要不是葛甲樣子,八子飯少不脫!”

正說著,聽到有人在樓下叫:“江玌觀!江玌觀!”

江玌觀一聽,說:“我舅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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