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全身而退的機會
“萬歲聖明!”
一眾朝臣跪下行禮,多的卻是一句都不說了。
臧盡月蹙著眉頭去看這一群人的頭頂。
個個都彷彿鴕鳥一樣蜷著,生怕火燒到他們自已身上……
勾唇無聲笑了一下,帝王從龍位上緩緩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人就到了陛階最高頂。
“諸位權衡些什麼,朕無心去猜,只有一點提醒你們牢記就好。”
“鳳棲如今還未亡國、朕依舊在這龍椅上坐著,”高臺之上的人徐徐開口,一雙清冷的眸子淡淡俯視,用最平靜的聲線問出後面的話——
“食君俸祿憂君之事,即便不盼你們為朕籌謀,也該當摸摸自已身上的朝服,用良心感受一下可還對得起天下百姓?”
眾臣聽了身體微震,之後又紛紛開始汗顏……
“先帝開創鳳棲王朝,一生有功有過……朕身為臧氏一脈,父債子償也未嘗不可,而蒼生無辜、天理常在,你們做好了本分,就不怕被朕連累。”
陛階之上,身著玄色滾金龍袍的人正微笑著,纖長的手指從大紅寬邊廣袖裡探出來輕輕搭在白玉欄雕上、就讓其失了顏色,所言句句帶著其身,卻實在沒有一個字是為了他自已考量。
悄悄抬了頭的人又連忙俯首,更加覺得再望對方一眼就已經是褻瀆!
如何能不覺得慚愧?心底裡那些私慾都被對方看了個通透,可是連一句真正的苛責都沒有……想要守護的蒼生裡面,分明也包含了這樣貪生怕死的自已……
【叮!系統提示:非關鍵人物趙傳文感動值+100,目前好感度100%。】
【叮!系統提示:非關鍵人物關漢山感動值+100,目前好感度100%。】
……
一連串的提示音響完之後,戚染再次勾了唇角,眼神都顯得更加平易近人起來,“眾卿家為我鳳棲肱骨,相信此等天災面前也能拿出真本事來,下朝之後多多運籌,朕這裡便等著諸位的好訊息!”
“臣等遵旨!必不會令陛下失望!”
朝臣們都像是打了雞血,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地準備開幹,更像是拿自已一張老臉作了賭注一樣!
奶奶的!護不住天子再守不了百姓的話,自已就一脖子吊死在前門樓子上!
臧盡月下了早朝,回到寢殿裡就已經有人在那裡等著——
崔守抱著懷裡的拂塵,見了帝王就顯得更是唯唯諾諾,嘴唇哆嗦著好半天也沒有說出來什麼。
淡淡看了對方一眼,臧盡月就勾唇笑了起來,“怎麼了這是?又讓人刁難了?”
崔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連磕了七八個響頭,“老奴無能!不能護主子周全……萬歲爺您多少罵奴才幾句或者抽上幾鞭解解氣吧!”
“朕哪裡有氣?”
臧盡月親手扶了人起來,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就要到了告老的年歲,辛苦大半生也是為了後面的安穩,朕不會怪你。”
“可是……可是昨夜……”老太監老淚縱橫,恨不能再扇自已幾個巴掌,“聖上……您真真是受了委屈了!”
臧盡月看著他依舊是笑,“這點委屈都受不住的話,後面又該怎麼辦?如今我處境堪憂,更是不能拘著你們也隨我受難,得了全身而退的機會就都把握著吧。”
崔公公愣住,一雙眼睛緊緊盯住自已的主子,“聖上這樣講……是給我們都找了活路?!”
“能不能活,還需要你們自已爭取。”
臧盡月坐去龍案後端起茶盞潤了潤唇,“淮南暴雨已然成災,朕這裡又短缺能夠差遣的人手,皇城裡這幾百名內侍整頓了、如今倒還能勉強算作一支救災的隊伍。”
老太監聽完眸子一亮,又怕自已實在表現得太過明顯,略帶些羞愧一般急忙將頭垂下去,“奴才們自當願意為聖上效力,可是大將軍那裡……能容了我們麼?”
“鄔啟宸若要為他父親討公道,愛民如子的形象就得維持,”臧盡月放下玉盞,再次勾唇笑了笑,“再者,他針對的只是朕一人,與你們又有什麼干係?”
所以只要出了這皇城,就有活著的希望了!
崔公公更加激動,膝行著又靠近帝王幾步,“聖上大恩大德……奴才們沒齒難忘!今生無以為報、下輩子當牛做馬也是要還的!”
臧盡月看了對方一眼,唇角的笑容一點變化都沒有,“下輩子自然不必,眼前倒是有一件事需要勞煩公公多走幾趟。”
“靜妙庵一直都是皇家祈福之地,為了淮南百姓的安危、朕的妃嬪們也當出一份力。”
臧盡月說到這裡微微蹙眉,彷彿帶了些擔憂一般,“只是庵裡日子清苦,不知道哪些人能捱得住寂寞、心甘情願去為百姓祈福?”
只怕都要像自已一樣巴不得呢……
崔守心裡這樣想著,面上一點不敢表現出來,只是試探一樣開口問:“那麼……依著聖上的意思是?”
指尖輕輕敲點椅子扶手,帝王點撥了一句:“不如就瞧瞧各位妃子與其母家的表現吧,心意到了朕自然能體會清楚這份誠意,去到庵裡也不會丟了皇家顏面。”
這是要讓人拿銀子‘贖身’!
崔公公人精一個,自然明白得通通透透,忙就叩首之後爬起身來,“老奴這就去各宮裡走一趟!務必將聖意都傳達明白!”
“去吧。”
臧盡月淡淡回了一句,等人退下之後才又輕輕握了握手指。
如今不過就這麼一點權利,都用上了之後是否能與某人多周旋幾次?
目光落到某處之後,龍案之後的人再次勾唇,心底突然又有了另外一個盤算……
威統大將軍回了將軍府心情也還不是太好,枯等了幾個時辰沒有宮裡傳來的任何動靜,面色就更加難看了幾分!
“來人!回去傳話說本將軍得了急病!把皇城裡的御醫統統給我遣過來!”
一口氣喝下半罈子酒,男人冷著一雙眸子命令道。
隨侍的副將自然是主子親信,追隨了對方十幾載,多少還能揣摩出上官一些心意,於是領命之後又問道:“末將再將訊息也一同傳進勤政殿裡?”
案前的男人沒有吭聲,一副任對方看著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