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相較於邀請一起用餐時溫和的態度，此刻的顧九擎可以用冰冷來形容。
一時沒能從他態度轉換裡回過神來的何歡怔怔的看著他，眼神茫然：“顧先生，是我做錯了什麼？我一向說話做事不經過大腦，但是我沒有惡意的，如果有什麼惹你不高興的地方，我給你道歉。”
在她只跟顧九擎致歉，只在意顧九擎如何看待她的這一刻，何歡如何熱情來跟徐姿套近乎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
何歡：“其實我目前一直在做……關於商業男士的系列攝影，顧先生完美貼合，如果方便的話，這是我的聯絡方式。”
何歡用口紅在紙巾上寫下自己的號碼後，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徐姿瞥了眼那張紙巾，又朝著顧九擎看去。
此時吹來一陣風，將紙巾吹飛。
徐姿：“顧總不追去找？”
顧九擎反問：“有必要？”
徐姿輕哼一聲，“剛才聊得火熱，現在開始裝正經男人了。”
顧九擎眼神戲謔：“我現在跟異性說兩句話都不行？”
徐姿：“你是為了什麼，你自己清楚。”
“是。”他忽然沒有任何徵兆的肯定了她的猜測，在徐姿的沉默裡，顧九擎眸色深深的問她，“我對你以前的事情很感興趣。”
徐姿愣了下，呼吸慢了半拍，她握緊的手指，指甲扣疼了掌心，痛感讓她恢復冷靜，壓下那不該存在的情緒湧動。
“沒必要，我也不想提起。”她補充，“任何形式的提及。”
可顧九擎卻像是未曾聽出她的拒絕，“她說，你小時候……也跟……野狗搶食。”
徐姿沒想到，自己還在思索應該怎麼順理成章的將這件事情在他面前提出來，他就已經自己開口。
“顧總，對於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跟動物搶奪食物，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只有你這般生來富貴的人，才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以至於……對一個人偏愛多年。”
顧九擎目光遐思。
“顧止止當年住的孤兒院，在你們小鎮附近。”
徐姿佯裝不知：“……是麼，好巧。只不過，我沒有她幸運，如果當年是我遇到顧總，也許人生早已經有了一番新的際遇不是嗎？”
顧九擎：“你小時候的照片，有嗎？”
徐姿笑：“飯都吃不起的時候，哪裡來的照片？”
顧九擎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沉默許久。
他不禁也在順著徐姿的話在想，如果，如果當年他在小鎮上遇到的人不是顧止止而是徐姿……
他是否會一早對她的印象就好到了極點？
起碼應該是不會捨得對她過多苛責。
當晚，顧九擎靠坐在床頭，看著何歡照的那一家三口的照片，輕輕拍著已經睡著的女兒。
洗完澡的徐姿從浴室出來，她身上溼氣氤氳，裹著浴巾，拿著毛巾緩緩擦拭還在滴水的溼發，整個人水淋淋的，透著香香軟軟的味道。
顧九擎的視線從那張照片移到她身上。
徐姿見他目光怔然，以為自己此刻有什麼不妥，低下頭檢視，一無所獲。
“怎麼那麼看我？”她低聲問。
濃濃夜色裡，她的聲音帶著被熱氣蒸燻過的醉人味道，顧九擎抬起手，示意她過來。
徐姿眸光微閃，走到他面前時，不等他有所反應，已經主動跌入他的懷中。
“晨晨睡著了，你可不可以幫我吹頭髮？”她半趴在他的身上問道。
她溼淋淋的髮絲垂散下來，落在他的襯衫上，只是瞬間就沾溼了他的衣服。
也好像那麼瞬息，就染溼了他的心，也許一開始只是那麼星點，尚未察覺的時候，就在心間蕩成了汪洋。
顧九擎：“好。”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吹風機，指尖穿過她濃墨一般的髮絲，呼呼的聲音伴隨著飄揚的髮絲，不期然就構成了一幅絕佳的水墨畫。
徐姿手指觸碰到顧九擎放置到一旁的照片，指尖不自覺的捏緊，她問：“九擎，你會把覺得有價值珍貴的東西放在哪裡呢？”
顧九擎：“多數人的答案都該是……保險箱。”
徐姿抬起頭，仰面朝上：“那你是多數人之一嗎？”
顧九擎，“嗯。”
他也不是個能免俗之人。
徐姿笑了。
從海邊回來，徐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悄悄在顧九擎的書房安裝了一個……監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