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姿在車上看到了網上的新聞，她將車停在路邊，沉默的看著上面的內容，上面細緻的描繪了白鶴鳴的上位史，她不知道里面有幾分真幾分假。
但從一窮二白走到至尊高位，從來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徐姿走入利策中國區總部，進門伊始便能清晰感受到大廈內的低氣壓，所有職工行色匆忙，無人輕易開口，生怕在這個時候觸了上面的黴頭。
戴維看到徐姿來的時候，有些驚訝，“徐小姐，您是來……找白總的？”
徐姿點頭卻又搖頭，將一張照片遞給了戴維。
戴維狐疑的看著上面富有年代感的班級合體照，“這是……”
徐姿：“跟他說，我在這裡等他。”
在徐姿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戴維忍不住開口：“徐小姐，你……不親自給白總？白總這個時候，很需要有個人陪在身邊。”
徐姿腳步微頓，半晌低聲開口：“……你把照片給他，他會明白我什麼意思。”
戴維還想要說些什麼，徐姿卻已經抬步離開。
當戴維將照片交給白鶴鳴的時候，白鶴鳴看著照片許久，然後澀然輕笑一聲。
讓人難以簡單用言語來形容的笑。
徐姿在小鎮上等到暮色四合，這才見到了姍姍來遲的白鶴鳴。
“嬌妹。”他輕聲喊她。
徐姿回頭，對著他微笑，像是舊時模樣，“俞老師。”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小鎮並不寬敞的水泥路上，兩個陌生的面孔偶爾會引來居民的側目，但也僅此而已。
學校門口兩排的樹木已經在春日裡冒出了嫩芽，有些破舊的校園只剩下零星的學生穿著校服在閒逛，也不見什麼保安。
徐姿：“俞老師那年後，應該沒有再回來過吧？”
白鶴鳴：“嗯。”
徐姿指著旁邊的一棟新教學樓說：“那是新建的，其他舊的牆體也粉刷過，以前學校是沒有塑膠跑道的，現在也都有了，還有這些健身器材……”
她腳步站定，低聲說：“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白鶴鳴走到她面前，“嬌妹，什麼東西都會改變，人也會變，但是……我相信，有些感情不會變質。”
他握住徐姿的手，“就像你會把我放在心裡那麼多年。”
安靜的校園內，有個穿著校服的少年騎上車跟朋友揮手：“我回家了，明天見！”
徐姿緩緩抬起眼眸，“是啊，我真的把你放在心中很多很多年，現在是，以後也會是，我永遠永遠都無法忘記曾經照在我灰暗生活裡的那道光，你就是那道光。”
白鶴鳴握緊她的手，“我……”
徐姿打斷他的開口：“讓我說完吧。”
她說：“俞老師，讓我先說完吧。”
徐姿推開白鶴鳴的手，坐在操場外圍的石凳上，看著自己曾經奮力逃離的地方，聲音低低淺淺：“我一定會迷戀上俞子珩，這是命運。可我太長時間都沒懂，仰望一個人的時候不是愛情，而我……那麼長那麼長的時間裡誤以為那就是愛情。”
白鶴鳴身體猛然僵硬，眼眸顫抖的看著她，她說……
那不是愛情。
白鶴鳴聲音沙啞的問她：“不是愛……那是什麼？在以為我死亡的那麼多年，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接近顧九擎，報復他，等待我……不是愛情，還能是什麼？”
徐姿緩慢緩慢的看向他，她剛才其實已經說了，“迷戀……”
白鶴鳴身形踉蹌了一下，許久，許久都沒有開口。
春風吹過兩人的面頰，誰都感受不到溫度。
“你愛上顧九擎了？”
愛麼？
徐姿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
她有些可悲的告訴了白鶴鳴一個荒唐的事實，“俞老師，我其實不懂什麼是……愛上一個人。”
白鶴鳴抱住她，緊緊的抱住，“既然不懂，為什麼就確認對我不是愛？如果把我放在心上十年都不是愛，那愛是什麼？”
他的問題，徐姿暫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白鶴鳴：“因為那些新聞是不是？我沒有選擇嬌妹，我從來沒有選擇。我知道，你覺得我對顧九擎殘忍，覺得我心狠手辣，可你不知道，我所有的痛苦都來自顧家，來自顧家的繼承人，都是顧家人，身上流著一樣的血，只因為我是私生子，生來就要做他們的移動器官庫，我也是人，你告訴我，怎麼才能不恨？”
“我跟顧九擎同齡，比他不過大了一歲，卻自幼只能像是活在陰溝裡的老鼠，我做了顧幕山的移動心臟，還要再做他顧九擎的，這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