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軍,一路辛苦。”

虞安福在建康南市的一處白羽羽燧迎候從襄陽返回京城的何遠。

大軍東征,蕭衍加派了刺探京城情報的人手。同時,為了讓心腹鄭紹叔安心,也傳訊關注鄭植的訊息,若有緩急,京城的草堂人員可相機援應。

熟悉京城的何遠主動請纓,除了執行任務,還想查探一下故人訊息。蕭融是蕭衍的五弟,何遠透過雍州情報網已經知道他和自已家人都被關押在尚方囚室。

何遠藉著公務,想來京城親自查探一下高江產的訊息。

“都是自已人,虞帥不必客氣。”

一到京城,已在蕭衍舉薦下,被西臺政權任命為寧朔將軍的何遠沒打算休息,提出要去一個地方,請虞安福幫忙安排一下。

自蕭寶卷即位以來,誅除“六貴”,剷除徐世檦,陳顯達叛亂,崔慧景叛亂,京城屢遭兵災,國無寧日。

好在建康沒有遭遇毀滅性破壞。人要生活,生意要做,只要戰火稍停,沿淮市肆就會恢復生氣,京城就能迅速恢復繁榮。

不過,戰火還是在京城四處留下痕跡,許多毀於戰火的荒屋、廢宅來不及重建,成了尋常人不敢靠近的地方,或有亡命之徒藏匿,或是藏汙納垢,成了黑市交易之所。

皇帝蕭寶卷和他的親信自已就是秩序的破壞者,就不要談重建、維護京城治安。建康城只能說是沒有發生大規模叛亂,夜間宴樂的權貴都要重兵護衛。

淮水南岸,相傳曾有鳳凰駐足的鳳凰山上,紀念鳳凰落足這種祥瑞而建的鳳凰臺早已廢棄,只剩下殘破的臺基,鳳凰山上後來新建的建築也在戰火中毀壞,人跡罕至。就連山下不遠處,越城的駐軍都不願往這裡來巡哨。

一座因祥瑞而知名的京城勝地,成了黑惡聚集之所。

不過,在這昏君當朝,奸佞橫行的亂世,黑白顛倒,還真說不清誰是黑,誰是惡。

何遠是俠客,也是讀書人,舊日也曾遍遊京城名勝,包括眼前的鳳凰山。早已不復當初的勝景,夜晚不是隱藏了秀麗風光,而是遮蔽了蕭索、殘破。

這座位於建康外城,歸秣陵縣管轄的名山,其實只是一座地勢較高的土丘,並沒有多高。當夜幕降臨,鳳凰山上或三兩結伴,或三五成群,有許多人帶著大包小包,形成了一處繁盛的黑市。燈火倏忽亮起,倏忽熄滅,驗看貨物的照明燈火就像鬼火,忽明忽暗。

戰亂不休,諸業困頓,物價飛漲,許多人只能變賣家中值錢物品,來換取一家老小活命的食物,這還算是條件好的人家。比起官家的巧取豪奪,黑市的交易價格反倒更公道。

這樣的黑市,在京城城西、城南有大大小小十餘處。

城北的潮溝岸邊,城東的青溪岸邊都是達官貴人的居所,既沒有困頓百姓的居所,又有重兵巡防,自不會有。

京城建康縣、秣陵縣的地方官吏對黑市睜隻眼閉隻眼,只因若把黑市查禁了,等於是把貧苦百姓最後的一條活路也給斷了。

活不下去,就會生民變!

況且,一些收入不高的下層吏員和不在吏部名冊上,沒有朝廷俸祿可以領的底層廝役,時不時也會在黑市做些交易。

有兩名白羽羽卒隨行,何遠一行三人用帶帽披風把整個人包裹起來,在黑市中行走,倒是並不引人注目。在這裡交易的人,幾乎都是穿著類似的裝束,刻意隱藏著自已的身份。

來到鳳凰臺舊址不遠處一座廢屋,甚至屋外周遭都沒有人靠近。

這座廢屋是凶宅,原主人一家被殺,兇手始終沒有抓獲。傳言紛紛,都說是死狀悽慘,心肝被掏空,甚至有流言說是惡鬼殺人,取食心肝。

何遠自然不信,高江產也不信,這裡是他們當初約定的秘密會面場所。

讓兩名羽卒守在外面戒備,何遠獨自進入廢屋。

從格局看,這是一座三進的院落,原主人應該不是大富之家,但也家境殷實。

門窗、屋頂早已不復存在,只有殘垣斷壁。不過,當初選定這裡,是因為何遠與高江產結伴探險時,發現後面居然還有地室可以藏身。

何遠手按佩劍,小心前行,直奔地室入口。

剛過原本應是中堂的地方,驚變突生!

聽見腦後起風聲,何遠迅即拔劍,反手格擋,同時低呼;“小高,是我!”

身後襲來的一刀並沒有一擊奪命的架勢,而是帶著一絲試探的意味,沒有回頭,何遠發聲試探。

“義方?你怎麼會在這?”

聽見高江產驚喜的聲音,何遠鬆了口氣。

轉過身來,卻見高江產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瘦削。

“你病了?”何遠的聲音裡滿是關切。

“一點小傷,沒有大礙。”

搖了搖頭,高江產帶著一絲苦笑,沒有細說究竟。

“此處不是說話之所,隨我來!”

見到高江產,何遠不願再在這裡停留,領著他返回白羽據點。

“今日要遠行,鄭郎多吃些,吃飽些。”

燕歌笑道,笑容中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乘船去會稽,又不需行路。”

笑著回應,卻沒有拒絕,鄭植大口吃著早餐,彷彿沒有察覺燕歌的神色異常。

西境大軍東征,建康的高門權貴已經得到了訊息,許多人開始往東南三吳之地逃亡。淮水經破岡瀆入江南河直通三吳的運河水道,貨運阻滯,客運異常繁忙。

好不容易,鄭植才能給自已和燕歌訂到前往會稽的客船。

回家之前,去過與高江產相約留訊息的秘處,知道了一些事。

沒有追問,鄭植不願面對燕歌可能是派到他身邊秘諜的現實,不願面對可能自已的兄弟死於燕歌之手的現實。

還有一絲可能,可能都與燕歌無關,鄭植願意相信那一絲可能。

早餐裡下了藥,證實了燕歌的秘諜身份。

仍抱著一絲幻想,只要燕歌願意與他離開京城,鄭植便不會去追問事實。

鄭植行功一轉,貫通內外,試圖將食物裡的藥性逼出體外,卻沒有什麼成效。不知是毒藥還是迷藥,竟是十分詭異,行功沒有阻滯,察覺不出異常。

帶著疑惑,與燕歌坐上提前僱好的車,鄭植暗自調息,養精蓄銳。

既然讓燕歌下藥,他們離京的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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