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抓緊點，我趕時間
霽雲麓掏出一沓縮地符，要想找個合適的地方進階，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雖然這玩意兒落點不固定，但勝在數量多，多試幾次，總能找到一個逞心如意的。至於會不會被截殺什麼的，那隻能防禦符咒貼多點，祈禱命大點了。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霽雲麓拍了拍小黑金雀垂在她耳邊的頭，將要喚它時，才想起來它還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還是不方便啊……”霽雲麓低聲喃喃。
有你爹這個前車之鑑，霽雲麓萬不會讓邪門兒的名字出現在自已跟前。她略微沉思了一會兒，抬頭問小黑金雀：“要不叫你歲歲？”
也沒什麼特殊含義，單純覺得叫起來順口。
小黑金雀高興地拍打翅膀，鳥嘴張張合合：“歲歲！歲歲！”
可見也並不排斥這個名字。
那就好。
霽雲麓微嘆了口氣，問它：“那好，歲歲，你能變小嗎？”
以歲歲這個體型，這個外表，在這個被一眾妖獸重點通緝的大荒，他們無論跑到哪兒，都不會有安生日子過。
小黑金雀歪頭，不解地問：“孃親，變什麼小？”
霽雲麓：“……”
好吧，指望一個剛出生的雛鳥有這本事，是有些為難它了。
“就這點小事。”一旁的你爹嗤笑出聲，一枚卦錢嗖地貼上歲歲的腦門，只消片刻，那龐然肥碩的身軀便縮成巴掌大小。
本命契約，心念相通，就是這麼好用。
不會沒關係，它可以現學現教嘛，不就縮小體型這種事？它會啊！
你爹得意洋洋，湊在霽雲麓眼前轉圈，整個盤身上都掛著“快誇我”三個字。
“不誇，怕你驕傲。”
“哼。”
霽雲麓把你爹在意了很久的蛋殼零嘴兒收進了芥子袋，又把變小了的歲歲揣進兜裡，手捏縮地符，開始尋找突破之地。
一人一鳥一器不斷位移，大荒也變得熱鬧無比。
他們先是落到了紫翼獅王的窩裡，不小心拽掉了熟睡的紫翼獅王的鬍鬚。
之後又掉到了巨鱷的嘴上，驚慌失措下不小心捅瞎了它的眼睛。
接著又到了猴兒嶺，順手摘了兩個桃子，引了滿山群猴追殺。
落到四尾狐狸洞的時候，空間波動被警惕的四尾狐狸察覺，剛露面就捱了一尾巴，可不料它用力過猛，抽塌了自已的洞府……
一路上好處偷過，打也捱過，血也流過，擾得枝頭雀兒嘰嘰亂，驚得地鼠瞎胡竄。
總之，凡霽雲麓過處，無一獸安然。
她得了歲歲反哺，此刻丹田氣海漲得厲害，源源不斷的靈氣匯聚，自然也沒有省著點用的心思。手上的縮地符不知用了幾沓，終於尋到了一處寶地。
她啃著從猴兒嶺順來的桃子，牽動你爹，羅盤轉動，神識向四處探開。
“此處倒是一個好地方。”
峭壁連崆峒，攢峰疊翠微，一峰突起，離水百餘丈。地勢極險，尋常妖物上來不得，又有山間雲霧遮擋隱蔽身形。再加上此地本就天相奇異，靈氣充沛，風雲晦明，俯仰百變。便是有靈氣亂流，想來也不會太過引人注目。
“大善。”霽雲麓擇了一隱蔽處坐下突破，她將你爹和歲歲放出：“勞煩你們替我守關。”
你爹拍著胸脯讓她放一百個心：“沒問題！”有它在，沒意外。
歲歲跟著學舌：“孃親！問題！”
一鳥一器大搖大擺地走出洞穴。
至洞口，你爹赫然變大，從盤中抖落出一地它從各大妖獸穴順走的天材地寶，金菩果、天玄星火、青蓮仙衣金、天罡神石鐵、瑤玉土……霽雲麓一邊順東西的時候，它也沒閒著。
管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只要是靈氣充裕的、會發光的，它能帶走的全給帶走了。
逛了各個妖獸的老窩之後，這一路的顛沛流離才有了些許安慰。回想前幾天的悲慘遭遇，你爹心裡頭還是酸的，那都什麼苦日子，多折騰器啊。
它把一個金菩果掃到歲歲跟前，一副哥倆兒好的語氣，慷慨道：“來！吃！儘管吃！敞開肚皮吃！”
“吃飽了記得幫我把你那個蛋殼啄成碎碎啊。”它還是惦記著那個蛋殼。
“哦對，還有！吃飽了可就不能再咬我了啊！”它還是不喜歡歲歲的口水。
你爹和歲歲在洞外吃得歡快，洞裡的霽雲麓則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愁臉。
她探了探自已的修為，確定是煉氣突破築基啊，這沒錯啊？
可是識海里面這個熟悉的場景，面前這個跟自已長得一模一樣不停挑動她心緒的人，這不是元嬰期才有的心魔劫嗎？
煉氣引發靈氣亂就就算了，築基期蹦出來心魔劫有又是鬧哪樣？
難不成她被氣運所惡？
霽雲麓不理解，她完全不能理解。
那心魔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還以為是自已的言語有作用，一邊重複著霽雲麓過往的最不堪回首的記憶，一邊在她耳畔低語。
“瞧見了嗎？這個世界荒謬如斯，你們的整個師門的生命對人沒有任何意義。”
暴斃的大師兄、自縊的二師兄、被自已殺死的三師姐……上一世的悲劇在重演，身邊的惡魔在低語。
“你知道為什麼這世間總有人大言不慚的把犧牲掛在嘴邊，要求有些人為別人而死嗎？”
“只因為弱者多而強者少。”
“弱者會不停地催眠告訴強者，說強者啊，趕緊替我們犧牲，這樣我們會永遠記得你。等你死了之後，他們會繼續吃好喝好。”
“等來年同樣的災禍到來時，他們才會想起你，給你上一炷香，去攛掇新的強者。”
“仔細瞧瞧吧，你們的犧牲拯救了什麼……”
“打住。”霽雲麓回過神，伸手捂住了心魔的嘴巴。
剛剛心魔說了什麼她都沒聽清，只覺得用自已聲音發出怪模怪樣的語調著實讓她難受，她用商量的語氣跟心魔溝通：“你能正常點說話麼？”
她聽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心魔愣了愣，鬼使神差應了句好，又接上前面的話頭。
“世人就是這樣……”
霽雲麓繼續打斷她：“行行行，我知道了，你想說世人是愚昧的、麻木的、無知的、自私的。”
“呃，對，所以你應該……”
“我應該什麼？”霽雲麓繼續繼續打斷她：“我不一樣也是人麼？我一樣也是愚昧的、麻木的、無知的、自私的。”
“你跟他們不一樣……”
霽雲麓這會兒是完全不想聽她講廢話了。
“有什麼不一樣的？不都是兩耳兩眼一口一鼻？”
“還有你那回憶能不回憶了麼？我都來這世界九年了，那些個回憶我回憶了九年，熟得不能再熟，你這兒的還沒我腦海裡一半清晰。”
她一臉無奈地看著面前前世的回憶，這才回憶到哪兒啊？等她回憶完那都到什麼時候了？
“我這會兒身在大荒，不能久留，麻煩你能快點嗎？”
她很急。
心魔：“……”
她懷疑地看了看自已，又看了眼霽雲麓。
這，她記得，她是心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