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館裡屋,洛川與那尊煞神的對局也近尾聲。

煞神先是坐在洛川的上家,打了一張一筒,接著又極為熟練地坐回對家,喊了一聲:“吃!”

吃完跑到下家出一張牌,又兀自坐回去,大喝:“碰!”

“你碰什麼!你說好的不碰我的牌的!”

“我什麼時候說了?”

“你快出那張!我要吃那個!”

“就是不給你!”

“你們兩個好吵。”

一張嘴,三個聲音,極其詭異。

一會兒惱怒、一會兒興奮、一會兒冷漠,他一個人自言自語,來來回回迴圈往復,洛川能出牌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過好在洛川也不在意,自得一份自在,倚著長劍,捧了本書專心翻看:“到我出牌的時候叫我。”

那邊自已跟自已吵得正歡的人抽空回他:“好嘞!”

各有各的樂子,二人也算玩的不亦樂乎。

眼見霽雲麓幾人來尋,那煞神臉上還閃過一絲不捨,望向洛川的眼神都拉了絲,恍若在看一尊稀世珍寶。

他一路遊歷過來,進了不少雀牌館子,深知這麼好的牌搭子,真真難尋。

洛川心裡也有些驚異,難得他能參與這種需要四個人才能玩的遊戲,且還不緊張,能說話。

柳如熙大大咧咧地坐到牌桌邊上,瞅著洛川手裡的爛牌一陣嫌棄。

“大師兄,你們好了嗎?”

洛川收回書,四肢頓變僵硬,木然地點頭。

幾人的目光便落到對面的煞神身上。

霽雲麓起先在館外粗略用你爹觀算,便已覷出這尊煞神幾分不凡。這會兒湊近一觀,細看其樣貌,不由多了幾分興味。

三千青絲束在腦後,眉若長劍銳不可當,眼卻似水中彎月清澈朦朧;慣性挑眉在額頭上留下的特殊紋路,看似性格高傲嘴角卻又柔和放鬆,整個面相都寫著“違和”二字。

她拱手,像模像樣地做了一禮:“道友,如何稱呼?”

煞神見發話的是個不到腿根的豆芽兒,怔愣了一會兒。不過見四人拱衛,隱隱以她為中心的模樣,也很快回過神。

早聞碧海仙門老祖收了一關門弟子,如今仙門山腳出現這麼個豆芽菜大的練氣修士,想也也沒別人了。

煞神眉眼一凜,冷聲報了名號:“一森。”

隨後他氣質陡變,邪魅地彎起嘴角,燦然道:“呀,我叫二林。”

最後是一個怯生生的語氣,眼神侷促閃躲,不安地說:“我叫三森。”

一體三魂啊,少見。

霽雲麓不禁嘖嘖稱奇。

一般來說,一個人一具身體只能容納一個靈魂。但也有少數特殊的情況,會使一具身體出現兩個或多個靈魂。

比如幾人同修一體功法,最後合身,或者是接納隕落大能未消散的亡魂……但這些都是人主動可控的。還有一種不可控的,則是因為各種刺激,導致靈魂分裂分化,出現多魂的情況。

就是不知面前這人,是哪一種。

雲芝幾人面面相覷,尚不知是怎麼回事,霽雲麓已上前:“原來是一木二林三森道友。”

她也分不清他們誰是誰,橫豎一起叫了,準沒錯。

煞神淡淡回了一禮,轉頭就看向洛川,一點都不想跟霽雲麓攀談。

怪彆扭的。

“我該走了。”他咧開嘴,毫不留情道:“你牌打得不怎麼樣,很臭。”

洛川眼神呆滯,一個點頭的動作彷彿從此刻點到了歲月的盡頭。

“但是我很開心。”

他從兜裡掏出一物,強硬地塞到洛川手裡:“這個送你,有緣再見。”說完便從窗戶上翻下去,沒了蹤影。

“俗話說高手不走尋常路,如今看來,怪人也是。”柳如熙搖頭晃腦,眯著眼睛打量洛川手裡的物件兒:“大師兄,他給了你什麼好東西啊?”

說罷也不管洛川什麼反應,她直接將東西撈過來。

看模樣像是卷軸,但中間並無書頁文字,不過一方柱形琉璃,透著瑩瑩綠光。其上繪有繁複圖案,痕跡難尋,不似道門之物。

柳如熙湊近看了看,一對眼珠子恨不得鑽到琉璃裡面去:“這是什麼啊?”

“你注入法力試試?”宋雲驍提議。

“好。”柳如熙點頭,手掌一緊,法力注入,登時一陣佛光繚繞。

無數金蓮自卷軸中飄出,盤旋半空,化成道道符號。手指一觸,那符號便化成金色光雨,點點浸入指尖,化作陣陣禪音,迴盪耳畔。

很顯然,是佛道那邊的東西。

天地大道萬千,道統繁多,道門之外更有佛、儒、魔、邪等諸多門類。寰宇三千州,碧海仙門所在的青州佛修甚少,也不知那人從何處得的此物。

柳如熙興盡意闌,頓覺沒趣兒,佛門的玩意兒他們用不上,這東西頂多就能當個燈使使。

“就算當燈,也嫌吵。”柳如熙把琉璃燈丟回洛川懷裡,撇嘴道:“總感覺有個臭老禿在我腦子裡唸經。”

聽說佛修天天都得聽老禿唸經,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受得了的,耳朵不會起繭子麼?

還是她逍遙道快活啊。

柳如熙走到另一扇窗戶邊,“譁”的一下推開,群山的輪廓映入眼簾,若美人峨眉,隱約在層雲中。霞光在山間揮灑,鋪開一片安逸與寧靜。

她把霽雲麓抱了過來,戳著她的臉:“小師叔,山下好玩麼?”

霽雲麓頭一遭這麼認真地看人流如織、看炊煙裊裊、看凡塵煙火。殘雲捲起城裡城外的煙塵喧囂,吳帶當風的筆觸繪下的是煙火人家。那半靠在門口打盹兒的小二哥怕是累了一整天,臉上的倦色尚未褪去,卻還是能在睡夢中展顏。

歌姬彈奏的古曲在巷間迴盪,琴聲嫋嫋,吹散在風裡。一日的汗與淚,也就這樣一併帶走了。

他們是那樣的普通,一如酒肆中粗魯的酒客,一如那街上來去的行人,一如那古書間三兩隻呆頭呆腦嘰嘰喳喳的麻雀。

她從芥子袋裡拿出一塊糕餅,賣糕餅的老闆說是用的剛摘的梅花做的,一月的時節涼氣未去,那老闆手上還生著瘡。

她細細咀嚼,猶如咀嚼她曾念過的“蒼生”二字。

“小師叔,山下好玩麼?”柳如熙問。

霽雲麓悵然地看了看自已的手掌,沒有長年握長槍留下的繭,只有霞光落下的血色。

好不好玩她不知道,但,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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