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與子絕交

遙縣有個隱世的世族大家，羅家。

羅家家主羅青烈向來和姜伯清交好，二人是多年的好友。

這日，姜伯清經過遙縣，前來拜訪自已的好友，羅青烈自然也用好酒佳餚來款待對方。

羅青烈看著昔日好友，笑道：“好久不見，今日怎的想來陋室瞧瞧呢？”

姜伯清平靜道：“你知我性子，不好強權，想要找個平靜一點的地方避避風頭。”

羅青烈開玩笑道：“這是何故？又被官府煩到啦？”

姜伯清無奈：“像我這樣無能之人，又何必緊追不放呢？”

“你無能？”羅青烈像是打量什麼新奇之人一樣看著他：“你若無能，天底下就沒有能幹之人了！姜友未免謙遜過頭了。”

他放下酒杯：“倒像是特地來炫耀。”

姜伯清神情淡淡：“我能有什麼好炫耀的？如今的朝廷需要的不是我這類人，也終究沒有我的一席之地。”

“怎麼會呢？”羅青烈很認真地看著他，“只要你想，就可以立馬得到。”

“什麼意思？”

羅青烈黑眸沉沉，突兀地伸手拍拍，一個侍從端著一盤黃金走了進來。

“我想知道，姜友是真淡泊還是藏的很深……”

姜伯清真給驚到了，不是對黃金，而是對他昔日的好友。

“你就是這樣想我的？”

羅青烈嗤笑道：“那就要看姜友如何選擇了。”

姜伯清沉下臉來：“我倒是不知你這些年攀附了哪個好權貴，值得你這麼用心為他打算。”

他頓了頓，理理袖子行了個禮：“這些年承蒙你照顧，但總歸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伯清在此與你絕交，此後不負來往。”

羅青烈盯著他：“我真的不能理解你這樣的人，你又是何必呢？黃金不好嗎？權力不好嗎？你真的好裝，端著不累嗎？”

姜伯清平平無奇的臉上笑了一下，他很少笑，但此時卻是搖搖頭：“我有我的原則，不論世人是唾棄還是讚揚，我都不會改變。”

羅青烈只能最後嘆氣道：“你是個君子，雖然我很討厭你。”

……

遙縣縣衙裡，此時縣令劉竹莊正在處理文書，他的手下，也就是主簿項文鏡將莊園殲滅土匪之事告知了對方。

“大人，那個塢堡真的很奇怪，要不要派人前去打探打探？”

劉縣令不屑地哼了幾聲：“子虛烏有的事，何必當真！只要不威脅到遙縣，就當它不存在好了。那些流民天真，就讓他們都去那邊好了，不是什麼神仙之地嗎？人離開的越多越好，我們的糧倉也該到了節儉的時候了……”

項主簿：“是的，大人。”

……

姜伯清離開羅家後，經過了露雨村。

他瞧見眼前初見規模的夯土黃牆，感到震驚。

就在這時，他被城牆大門前的住民熱心地拉了過去，說是什麼登記辦身份證。

他只是經過此地，並不想停留，然而在熱心的住民的介紹下，再加上之前酒肆裡聽到的那些光怪陸離的故事，令他對莊園不由產生了一絲好奇。

所以他只是登記不辦身份證，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進去了。

眼前粉紫色的大塢堡令他沉默了：“……”

這是哪個士族的女子？

難道是隱士後人？

這也太張揚了吧……

姜伯清皺眉，他實在欣賞不來這種奢侈的作風，一看就知道對方和他八字不合。

他經過潔白如雪的水泥路，瞧著在這裡生活的人們個個氣色紅潤，顯然是吃飽了飯的，和他見過的那些賤民完全不一樣，而且家家炊煙裊裊，小孩子笑鬧著從他身邊跑了過去。

他牴觸的心理突然少了一些，主人雖然生活奢靡，但對下人也是極好的，是個大方的塢堡主。

當他來到塢堡外圍，發現這裡聚集著好多人，他們肆意地討論著這裡的規定，可見主人是個寬厚的。

他好奇地湊到前面貼上的告示欄，上面寫的……

他竟然看不懂！

有住民見他愣頭愣腦的，一看就是新來的住民。於是告訴他：“我猜你肯定看不懂，看不懂就對了！”

他繪聲繪色道：“其實我剛開始也沒比你好多少，我也是個文盲，但陶主子不喜歡文盲，她讓我們都要去上學。喏，就是小學，學拼音和簡體字。”

姜伯清瞪眼：“你說這些就是拼音和簡體字？”

住民點點頭：“你不笨嘛，我們這裡上小學的，都要上識字課和算數課，每個人都必須認識五百個字。之後才能工作。”

姜伯清感覺不能思考了，他盯著告示欄，心裡掀起了巨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