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畫院確有加官進爵的喜事,不過不在我身上。我剛回至畫院,回頭還得跟人家說句恭喜。”皇甫澈雖不與梁師成一般見識,可他輕巧一挑,暗示厲芙清升為女尚書的事,顯然是讓梁師成非常難堪的。

厲芙清升任女尚書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已的老本行直筆交給了幾個親信的女官手中,睿思殿的文書也要經由她辨認核實後才能發出,如此一來,梁師成是很難再矯造聖旨了。

“你說的是厲直筆……不對,應該是厲夫人,她已經是內廷深處的人了,你一出宮,她就把自已送了進去,不給你機會喲。”梁師成也反唇相譏,“老弟,當哥哥的我得提醒你一嘴,你們緣盡於此,日後你和她相處,得守本分。”

梁師成說的,確實紮了他的心;可那句“老弟”、“當哥哥的”、“守本分”,讓他聽了簡直犯惡心。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皇甫澈簡單回應了幾個字,便徑直走開,不願再和梁師多說一個字。

蕭棹見皇甫澈回來,也十分驚喜,拍拍他的胳膊,同他輕輕說了聲:“你回來了。”

皇甫澈點點頭,他環顧四周,隨口問了一句:“畫院變化蠻大,往日出勤最高的李唐呢?”

“李唐在皇城司被扣押著……”蕭棹悄聲說道,對皇甫澈說了幾個字,“捲入了假鹽引……”

他跟蕭棹聊起假鹽引案,蕭棹也不避諱,並表示要竭力相幫。

“蕭大哥,你身上已壓著千鈞重擔,一直在保護我們,我們不說助你,也不應該再把任務加於你身上。”皇甫澈於心不忍。

厲芙清已升為內尚書,可為畫院選畫的事,仍然是她親力親為,如今蕭棹行事,也避諱著她,生怕牽連到她。

“如今你和厲尚書,揹負著江山社稷,能為百姓做事。如果只是為救一堆無言的古畫,把你們任何一個摺進去,那可真是得不償失。”蕭棹如此跟皇甫澈說明,“我不一樣,我就是為這件事而來的,我也了無牽掛,理應一肩扛。”

皇甫澈很感動,許久才平息情緒,他也對蕭棹承諾:“士為知已者死,你為我們一擲生死,他日我也會為你和月娘子性命相報。”

“月娘……我只希望她安安穩穩在雲夢一輩子便好。”說到月籠沙,蕭棹眸光流露出溫柔的色彩,卻也隱含著一層擔憂,天地之間,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月籠沙。

夜深人靜,皇甫澈邊畫畫,邊分析假鹽引案的情況,官家、畫院的畫師們、皇城司,各方關係複雜紛呈。幾乎所有接觸過李唐的,都會認為李唐是冤大頭,是背鍋俠。

“旁觀者都能看出李唐是冤枉的,偏偏追查假鹽引案的皇城司,卻幾乎把他定罪了。”皇甫澈思慮著,皇城司那麼做的原因,他作了如下幾種猜想:

第一個想法是,畫院確實有內賊,這點官家也很清楚,官家甚至清楚是誰;可若官家心中已有答案,那他報告線索時,官家又何必神色緊張,並囑咐他繼續追查呢?

第二個想法是,皇城司的人,在不擇手段掩蓋真相。皇城司因藥發傀儡一事,蔡絛已被查處,而今的皇城司明面上還是直接聽令於官家,那李唐入皇城司,顯然是替人當了替罪羊,背後真兇又會是誰呢?

無論如何,無論哪一個結果,都繞不出“畫院有內賊”的假設,皇甫澈決定留在畫院,以不變應萬變。他想了一圈畫院畫師的名字,一個個進行排查。毫無疑問,十有八九的畫師是可以被排除掉的,蕭棹、厲芙清自是不用多說,那是自已人;蘇漢臣、李安忠作為官宦子弟也不現實;張擇端是他舊日同窗,也不大可能;呂素得聖上恩寵,沒有以身涉險的理由;王希孟年齡太小,更無犯罪可能;一番盤點下來,那隻剩下一人了。

梁師成此人,貪得無厭,假鹽引可助他謀利,顯然是有動機;其次,他在皇城司也有影響力,會有人替他賣命。最關鍵的是,據蕭棹透露,李唐留在畫院的東西是被梁師成清走的,第二日李唐家中就出現了私刻的印章、印鹽引的刻版,梁師成栽贓嫁禍是最有可能的。如此看來,還真是梁師成最可疑。

“官家造假的畫,都是梁師成派人從密道運出去的,販賣給日本人的。”蕭棹幾乎把畫院發生的事,都跟皇甫澈說了,皇甫澈也自是知曉發生的一切。

在知道崔瑛為此而死時,他也明白,厲芙清為何能毫不遲疑地拒絕趙構,犧牲自由也要爭內尚書之位。她當上內尚書之路,該是多麼痛苦無奈,而他卻仍然想著和她的兒女情事,皇甫澈很後悔,沒有早點知曉厲芙清的處境,沒有為她設身處考慮。

梁師成涉嫌造假假鹽引,厲芙清和蕭棹,還有畫院的其他畫師,應當也是這麼認為的。

哪怕他從來沒有和厲芙清提到過“假鹽引”案,他也心知肚明,厲芙清希望藉此扳倒梁師成。

皇甫澈也順著這個方向追查,如果能查出梁師成是如何製作假鹽引的,哪怕官家再偏寵他,也是不會姑息的,梁師成罪責難逃。

皇甫澈抽空去了一趟李唐家中,因為男主人出事,家門緊閉,他敲了好幾次門,才有人開門。

秦氏透過門縫張望著,見對方是個穿月白直裰的俊美男子,稍稍放鬆了警惕,卻也只是扒拉著門小心問話:“是誰?”

“在下皇甫澈,是李唐先生畫院的同事,嫂嫂能開門,讓我進去坐坐嗎?”皇甫澈隔著門縫,恭敬作揖。

秦氏見皇甫澈有禮有節,便開門讓皇甫澈進了。秦氏臉上猶有淚痕,顯是剛哭過。

“嫂嫂,不知道李唐兄有沒有跟你講起過我。”秦氏並不開口,顯然是有防備之心,皇甫澈試著自我介紹,“那日太子婚宴,為李唐兄向官家提請賜婚的,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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