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寧坐在座位上發呆。

她雖然手裡拿著鏡子,但眼神卻絲毫沒有停留在上面。

“你到底在想什麼,凌寧。”

“不到時間,還不到。”

這是反覆出現在她幻境裡的兩句話,一句是她總聽到的不解,一句是她總向自已解釋的說辭。

幾乎是進入幻境的剎那,所有腦海中破碎的畫面都向凌寧襲來,如鋒利的刀片,不斷劃傷她的臉頰。

看清的、看不清的,都猛烈的衝向她。

接著,一切都停止,都在空中靜止。

在凌寧的人生中,她有很多想要永久遺忘的片段,她有很多想要抹除的記憶,但現在這些都在她面前一一重演,不斷加深。

凌寧滿眼迷茫,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腦中一片空白。

周圍環繞的惡靈幾乎要實質化,它們不斷引誘刺激著凌寧,但她只是一動不動,彷彿身體進入這裡後就自動宕機。

當一切進行到極致時,所有變成空白。

凌寧依舊站立在那裡,不曾移動。

她覺得自已像是死了一樣。

隨後,她便走出了結界。

或是沒反應過來考驗的結束,或是仍然沉浸在幻境的景象裡,凌寧心裡很是空洞,久久不能平復。

她經歷了什麼,她做了什麼,她在想什麼。

顯然,答案都是沒有。

她像個死人一樣,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想。

為什麼。

她到底為什麼如此平靜,好荒唐。

這是她嗎,她是這樣的嗎?

她不是,她不是嗎?

那她是什麼樣的,她該是什麼樣……

從幻境出來後,凌寧便陷入深深的懷疑,她在幻境中到底經歷了什麼,她到底被迷惑了什麼,她到底在意什麼?

她,是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已的標誌,她沒有嗎?她什麼都是空白嗎?

這時,一道聲音打破了凌寧的思考。

“我叫鍾席,是代課老師。”

凌寧緊張地看向講臺,如臨大敵。

但隨後,她便想到鍾席看不到自已,又放鬆下來。

鍾席掃視了一眼班級,並沒有定位到凌寧的所在。

他不慌不忙地拿出花名冊,開始點名。

當點到“凌寧”時,班裡安靜無聲,沒有人應答。

鍾席一臉意料之中的表情,“沒有人認識凌寧嗎?凌寧同學?”

凌寧絲毫不擔心,班級同學最多隻會說她這幾天一直沒來上課,並不會暴露她的行蹤。

鍾席沒辦法找到她的。

但,

“凌寧?”

“凌寧是誰啊?我們不知道啊。”

“我們班有凌寧嗎?”

“凌寧是誰。”

班裡的學生交頭接耳,互相詢問,眼神迷茫。

凌寧瞬間腦海再度陷入空白。

鍾席並沒有停止詢問,“你們有誰瞭解凌寧同學?她的朋友呢?她的同桌總該知道她去哪兒了吧。”

鍾席目光歹毒,“她的父母也不在意她嗎,怎麼沒和老師請假呢。”

“大家快想想。”

同學們的眼神越發困惑。

“凌寧到底是誰。”

“沒人瞭解她,她沒有朋友,這個世界上沒有凌寧。”

“我們都不認識凌寧。”

“為什麼是凌寧啊,老師,你會不會看錯了,可能那名同學不叫凌寧。”

“對啊,老師看錯了吧。”

“對啊。”

凌寧感覺耳邊的聲音正在逐漸變弱、變淡,她睜著眼睛,但卻什麼都看不到。

都忘了她。

她不存在了。

唉,

忘了好,記著也麻煩。

……

她的夢境,崩塌。

*

下課鈴響起。

鍾席走出教室,他拿出便攜監控器,但卻沒看到凌寧的身影。

正陰著臉時,褚盡善幾人走來。

看到鍾席,他們驀地停住。

誰都沒想到,再次碰面竟是如此猝不及防。

褚盡善發現鍾席從凌寧的班級出來,頓感不妙,“鍾席,你對凌寧做了什麼。”

鍾席不耐煩道:“你們自已去看吧。”

之後,匆匆離開。

現在凌寧脫離了他的計劃,除了秦臻還在他掌控之下,其他的還得再從長計議,徐徐圖之。

他本以為這番刺激下,凌寧會著急現身,沒想到卻適得其反,現在連監控器都看不到她了。

眼下只能寄希望於秦臻了。

那蠢貨,可不要辜負他的重任。

鍾席走後,褚盡善幾人便跑進教室,可看了一圈也沒有凌寧的身影。

賀琨走到凌寧的座位前。

只見,桌面上除了一面破碎的鏡子,其餘什麼都沒有。

“凌寧不見了。”

“是鍾席把她帶走了嗎?”周瑜軒著急的問。

“不是鍾席,剛剛他出現時面色鐵青,他應該沒有得逞,但凌寧的失蹤可能和他有關。”林漆不認為鍾席知道凌寧的蹤跡。

“現在得先找到凌寧。”褚盡善說。

無論如何,找到凌寧要緊。

“可我們剛來,也不知道凌寧去哪兒了啊。”賀琨語氣頹廢。

正在此時,王霖維和秦臻姍姍來遲。

“怎麼了,不是要去圖書館嗎。”

周瑜軒轉過身,對兩人說:“凌寧消失了。”

王霖維面色凝重,而秦臻卻反應平平,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那我們快去找她吧,現在這種情況,她一個人一定很害怕。”

秦臻瞥了一眼王霖維,“浪費時間,她要回來自然會回來,她想走就走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秦臻突然的到來頓時增加了場面的混亂程度,褚盡善一時不知道該回應什麼。

“凌寧是我們的夥伴,我們當然要去找她。王霖維,秦臻現在恢復正常了?”賀琨一面不平,一面質問。

“秦臻來找我說有事要和我們聊聊,所以我就帶他來找你們了。”

周瑜軒滿心著急,擔憂凌寧,於是催促道:“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就快說,我們還得去找凌寧呢。”

秦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別人,他對褚盡善說:“我來找褚盡善。”

林漆皺眉,不動聲色地擋在褚盡善身前。

他不喜歡他看向褚盡善的目光。

“我要她和我比賽一場考試。”

眾人一臉問號。

隨即便都轉過身,背對著他,開始討論凌寧的可能去向。

“自從凌寧出結界之後,她狀態就不對,我覺得她可能是被迷惑陷入夢境了。”周瑜軒推測道。

褚盡善點點頭。

“我們來的時候,凌寧的桌面上只有一個碎裂的鏡子,說不定和這個東西有關。”賀琨拿起碎鏡,仔細端詳。

他們都湊上前檢視。

秦臻受不了幾人將他忽視,於是大叫道:

“褚盡善!你看不起我,你知道我拿了多少競賽的獎盃嗎,你算什麼,我找你比試是看得起你,你覺得你自已很厲害嗎,你竟然拒絕我。”

幾人的耳朵被他汙染,褚盡善無語開口:

“哦,那你就當我輸了吧,我自願認輸。”

秦臻被她的話打在原地,他額頭幾乎青筋暴起,他感覺自已被侮辱了。

她憑什麼,憑什麼看不起自已!

秦臻的手向褚盡善襲來,幾乎同時,林漆將他的手挾住,狠狠壓在桌面上。

其餘幾人見狀也幫忙制服住了秦臻。

王霖維不好意思的道歉:“都怪我,將他帶來了這裡,我沒想到他不僅沒有變正常,還差點傷害到褚盡善。”

“沒事兒,他一陣兒一陣兒的,誰都想不到。”賀琨安慰道。

用校服把秦臻綁坐在椅子上後,他們便繼續研究凌寧的鏡子了。

幾人再次背對著他,誰都沒有注意到秦臻的周身越發不正常,漸漸有黑氣冒出。

他驚悚的紅著眼,看向一點都不把他當回事兒的幾人,心中彷彿有千層浪在翻滾。

戾氣驟升的某刻,秦臻掙脫了束縛,如同魔鬼一般向幾人衝來。

不等他靠近,一群人憑空消失。

教室裡,唯剩秦臻這一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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