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堂的店鋪裝修約要一個月,單行本出版也暫緩。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等一切準備妥當後再進行販賣,再者,一月後,漫畫應當出到第八話了,積累一批粉絲。

顧秋白打算在一年內結束《萬里行舟》的連載,再籌備新的漫畫內容。如果能夠順利進入翰林圖畫院,拉攏到其他人為春在堂供稿的話,就考慮出一本漫畫週刊,徹底把漫畫發展到大慶的每一個角落。

到時她也可以享受享受不用工作的快樂,顧秋白暢想未來,等財富自由後,就可以過上徹底躺平的生活了。不過現在的顧秋白,還只能算個小資,她的借貸都還沒能還清。

《長安日報》辦得好,名氣大,但這也抵不過其他報紙來分走市場。

好比說文徽書肆,被長安的另一家老牌書肆買下,重新開張,現在辦得也是風生水起,顧秋白能從京兆府找到新聞,他們也有自己的渠道;再說寫文章的書生吧,長安人才濟濟,每一份報紙現在都有自己的王牌作者。

所以宋卿卿才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漫畫單行本上,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趕緊推出王牌產品才是緊要。

有關翰林圖畫院一事,顧秋白已經知會了宋卿卿,原本她還擔心宋卿卿會覺得這樣會壓縮工作時間,怕她不同意,沒想到宋卿卿卻是高興得很。

在她看來,能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一種幸運。她毫不懷疑顧秋白能不能考上,很是支援顧秋白去更好的學府學習,她並不知道顧秋白去翰林圖畫院的打算,只以為她是想精進技藝。在她心裡,她們不止是合夥人,更是好朋友,相互支援是應該的。

翰林圖畫院說起來只是個專事繪畫的機構,但到底也是為皇家服務的,有官職在身。思考再三,顧秋白還是決定先去知會羅大人一聲,畢竟京兆府上下幫了她不少忙,說都不說一聲就考去別的部門,多有不妥。

羅大人也不反對:“你放心去考便是,若你進了翰林圖畫院,別人也得知道知道,我們京兆府是何等藏龍臥虎。”

顧秋白:“那便說定了, 我考完後便來進行交接事宜。”

羅大人眼睛一瞪:“還沒考上呢,急什麼,就算考上了也不能忘了京兆府。”

和羅大人共事這麼久,顧秋白也算摸清了他的脾氣秉性,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小老頭,大概是年紀到了,亦或是快卸任的緣故,羅大人不鉚足勁往上爬,也願意關照底下的人,京兆府上下都很是和睦。

她嘻嘻笑道:“自然,長安日報還要仰仗大人呢。”

羅大人瞥她一眼:“翰林圖畫院的考試不易,你且認真準備著吧。”

顧秋白想起一事:“不過大人,我聽說翰林圖畫院沒有女子?”

羅大人:“自然,從未有女子考入的先例,如此說來,我倒是忘了此事。不必擔心,並未規定女子不許應考。”

既然羅大人都這麼說了,取得考試資格應當是問題不大。

顧秋白:“待我考上了,請大人到天下第一樓吃茶。”

羅大人沒接茬,顧秋白猜想他大概不相信自己能考上。

只是,隔天官員上朝的時候,翰林圖畫院的院長紀沛然被皇帝宣召,詢問關於翰林圖畫院入學考試一事。紀沛然自是一一道來,但心裡嘀咕,皇上從來不過問此事,怎麼突然會問起這個?

“嗯,就照你說的辦。朕昨日看摺子,這段時間長安罪犯數量減了不少,百姓安居樂業,朕心甚慰。據說是民間有畫師精於丹青,畫的通緝令惟妙惟肖,方才有如今局面。既然民間藏龍臥虎,此次入學考試,須得認真仔細,貼近生活,才好挑選出人才來。”

這個“貼近生活”就很微妙,皇帝是太知道紀沛然是什麼樣的人了。紀沛然年紀不大,五十不到,已官至三品。世家出身,家中世代從畫,一手丹青意境深遠,善畫風景,山水更是一絕,很對皇帝的胃口,曾在酒後作畫,成品震驚於世,被皇帝大加讚賞,收入國庫。他也是當代最具盛名的畫師之一。

畫畫是藝術創作,簡單來說,翰林圖畫院的,都是搞藝術的,不服管教者甚眾,行為古怪者甚眾。當然,紀沛然自己也不是什麼正常人,他認為專事畫畫之人,必須有創造力,有想象力,只能畫出“形”的,皆為庸才,不堪大用,必要從畫中看出作者的意圖才叫好。為什麼翰林圖畫院入學率極低?原因皆是在此人身上。

紀沛然趕緊應下:“是,如今天下太平盛世,皇恩浩蕩,人才層出不窮,相信今年會讓人眼前一亮。”

皇帝眼皮一跳,每次紀沛然這麼說,眼前一亮是一亮,但想到去年的考題,“繪出僧人與猴共處之景象”。

當時不少應試生都畫的不錯,可紀沛然覺得平平無奇,最看重的是一僧人爬樹,猴子在樹下觀看的畫作,呈上來給皇帝看時,簡直荒謬,皇帝頭都大了,可紀沛然說此畫暗合諷刺之意,立意深遠...唯一看重的畫皇帝卻不喜,脾氣上來,最後竟導致無一人錄用。

皇帝嘆了口氣:“沛然啊,你...可適當放寬要求,如今畫院正是缺人之際。”

紀沛然也只能應下。

此時隊伍裡的羅大人深藏功與名,唯有大理寺少卿陸鳴鶴抬眼向他投去視線。

說是要好好備考,但以顧秋白如今這個平民的身份,自然是沒辦法看到過去翰林圖畫院的應考試卷,連歷屆題目都求不到。她自己倒是無所謂,無非是現場作畫,她絲毫不怵。

不過出乎意料的,許久不見的陸鳴鶴倒是派人到京兆府送來了歷屆圖畫院考題,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自己要考試一事,但顧秋白還是接受了這個好意。

思來想去,感覺也沒什麼東西適合回禮的,便依照記憶,畫了一幅陸鳴鶴的肖像,讓小廝幫忙帶了回去。

畢竟許久不見了,顧秋白作畫時有一些記不清的地方,便無意識美化了,只是不影響辨認。小廝就在一旁等著顧秋白作畫,他看看顧秋白又看看畫,欲言又止。

等到畫一完成,他便飛奔回去給陸鳴鶴送畫。

“公子,公子,這是顧姑娘託我帶來的。她說無以為報,便親自作畫了。”

陸鳴鶴開啟,一時失語,又遣小廝拿鏡子來,細細端詳。

小廝的神情倒是激動:“公子,這顧姑娘真是有心啊,把您畫的英俊非凡,玉樹臨風!”

陸鳴鶴因相貌出眾,自小便是在誇讚中長大的,小廝這麼說,他完全免疫,但他自己心裡的確有些別樣的情緒,一般女子送男子肖像,本就有些曖昧,這畫更是...

小廝也跟著陸鳴鶴久了,是他的家僕,陸鳴鶴二十有四,但眼光又高,陸家上下都很操心他的終身大事,如今有顧秋白這麼一個相貌頂尖,才情俱佳的女子對他有意,小廝恨不得現在就回家稟報家主。

陸鳴鶴也是渾身不自在,雖不是第一次遇上類似的事,但還是頭一次感覺到手足無措。他輕咳兩聲,囑咐小廝:“把這畫收起來,不許向外人多嘴。”

小廝自然是笑著應下。

顧秋白此時正在琢磨考題,翻看前幾屆的考題,翰林圖畫院成立時間其實並不久,不過十年光景,對外招生更是前幾年的事,考題不多,型別也比較單一,分為筆試題和作畫題,筆試題是鑑賞古畫,作畫題則是不限風格,看題作畫,只是這些都沒有註明評判標準,也沒有考試範圍。

顧秋白思來想去,看似簡單,卻實在無從準備起,只能想辦法多看些名畫,自行感悟罷了。

長安的蟬鳴聲不絕於耳,由春入夏,五月過得極快。

這一月中,春在堂總算裝修完畢。整個店面分為一樓,二樓和後院,暫時只裝修了一樓和二樓,後院是庫房。一樓則全是暢銷書,四書五經,流行話本等。第二層則是把之前的房間全部打通,四周也放上層層疊疊的書籍,並設定了桌椅,供書生們在此抄書借閱書籍,因位置臨街,還能從窗戶裡看到街上的模樣。

裝修一事,基本都是宋卿卿在置辦。顧秋白看完後,也是大為讚歎,不管是文徽書肆還是春在堂,宋卿卿總能把空間利用到極致,全是巧思。

因要用上店鋪後的院子,宋卿卿毫不留情的把顧秋白趕去了別的地方,她為顧秋白租下了一個清幽的小院子,離春在堂近,又靠近京兆府,治安自是不必說,環境也是極好,冬暖夏涼,只是價格高些。顧秋白有點肉疼,但宋卿卿豪氣地說,等春在堂往後發展起來,給她買更好的院子,讓她養老。

顧秋白承了她的好意,便在這個月內完成了搬遷。並且,五月最重要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那便是漫畫單行本出版一事。

春在堂正式開業與單行本的售賣放在了同一天,直接放出了兩本,是一至八話的全部內容,整個春在堂被圍得水洩不通。

開業大酬賓,若是兩本一起買,會附贈一張四開的全綵插畫,也算是預告圖,岑遠舟未來在國子監的同學們第一次在其中露臉。來買的人,幾乎沒有只買一本的,但宋卿卿說,附贈的插畫必須要限量。

論營銷這一塊,宋卿卿是全面的。因著贈品一事,春在堂內購買的人幾乎要打起來,甚至有人一口氣想要訂購幾十套,好在宋卿卿有先見之明,早就標註每人限購五套,這才沒有讓書被買斷。

照之前的設想,《萬里行舟》出了兩個版本,一個是黑白的,一個是彩印的,彩印的版本甚至還用上了金箔紙,紙張也要更為厚實,精美無比,比黑白版,彩印一本都要一兩銀子。

顧秋白還是低估了長安人民的購買力,彩印版反而是賣的最快的。彩印的購買條件要寬鬆些,限購十套,來購買的人大部分都買到了限購量,畢竟如此精美的包裝,拿來送人也是極好的。

黑白版本更是供不應求,這幾日手上有一本《萬里行舟》的,基本都被人預定借閱到幾天後。甚至其他家報紙都把《萬里行舟》單行本上線作為新聞登報。

顧秋白給羅大人,梁安,鍾於和陸鳴鶴都送去了精裝的彩印版。梁安其實與顧秋白交集不多,頂多算做普通同事,但為什麼特意給他送了一本呢?因為梁安實在是太喜歡萬里行舟了。

他在《萬里行舟》單行本出版的前一天,激動的睡不著覺,三更時分便溜達到春在堂來,他又身形高大,守夜的夥計以為是賊人,嚇得要報官。還是他自報身份,才免了一場誤會,他又很要面子,知道春在堂是顧秋白開的,不想讓顧秋白覺得他愛看,硬是憋了一口氣,回了府衙。

第二天,這件事被夥計告訴了顧秋白,她笑的前仰後合,梁安長得生人勿近,私下裡竟然愛看漫畫。顧秋白笑歸笑,馬上就囑咐夥計多留一本,送給梁安。

據鍾於說,梁安那幾天都魂不守舍,漫畫不離手,被羅大人好一通臭罵,並沒收了他的漫畫。實際上不僅如此,京兆府上下,都拿到了顧秋白送的普通版漫畫,人人都喜氣洋洋,唯獨梁安成天拿個精裝版在手上。

精裝版在市面上很難買,製作週期也更長,下一次上市要等半月,梁安太嘚瑟,被同僚告狀告到羅大人那裡去了。

另一邊,侯文傑作為《萬里行舟》的頭號粉絲,更是摩拳擦掌,必要拿下那張全綵插畫。這段時間他的課業成績慘不忍睹,已經氣的他爹賞了他好幾次竹筍炒肉。

夫子被他爹囑咐過,盯他也是盯得愈發緊了,雖然沒辦法溜出去買漫畫,但他動用了能動用的全部人脈,甚至對平時他看不上的那幫書呆子,都放下身段,只因他們有出院門的權利。最終集齊了黑白和彩印的兩種版本。他高興得跟過年一樣,恨不得把那種全綵插畫貼在身上帶出去招搖。

《萬里行舟》內容已經出到了小高潮之一,是岑遠舟與小霸王唐昱的相交。年少之交,乾淨純粹,而唐昱也為岑遠舟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雖然內容在報紙上已經看過,但再看一遍還是欲罷不能,尤其是作者還額外放出了第九話的預告,只有短短兩頁篇幅。

那便是法學大家曾老遊歷至主角所在之地,提出了那個經典考題:冬日兒子上山砍柴,為老人燒炭火取暖卻忘開窗,以至於老人橫死家中,何解?

侯文傑看到這個問題以後,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自己的爹。

他爹名為候肅,在六部任刑部尚書一職。兒子侯文傑雖說讀書不行,時常被拎著耳朵訓斥,但他與父親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糟糕。他自小活潑靈動,長得又是清秀標緻,他爹是十分疼愛這個兒子的,即使公務繁忙也會抽空陪伴家人。

待到休沐日,他興沖沖的到書房找父親。

“爹!我看到一案件,甚是有趣,你覺得如何判才好?”

“別咋咋呼呼的,你又不認真讀書了吧,你能知道什麼好東西,我看你是皮癢了。”

“不是,爹,你看。”

侯文傑把漫畫最後一頁遞給他爹,侯肅乍一看到這畫,眉毛一挑:“這是何物?”

侯文傑頗為驕傲的解答:“這叫漫畫,是最近長安新出的玩意兒,用畫來講故事,可有意思了。”

“不錯...難怪你最近成績越來越差,又去尋摸不著調的東西了,沒收,你即刻回房,抄五十篇詩來!”

侯文傑:“......”

侯文傑失落地轉身出門,卻聽得候肅慢悠悠道:“此案條件給的不夠,兒子是故意還是無意?當天是否有他者的介入?根據案情不同,動機不同,判決結果也會不同。”

好哄的侯文傑馬上就重新精神起來,對他爹嘿嘿笑道:“到時作者解答後,我再買來給您看。”說完就快速溜走了。只剩候肅在原地無奈的搖搖頭。

他翻到漫畫的第一頁,涉及到他的專業領域,他也有了些興趣,他倒是想知道,這所謂的漫畫到底講了些什麼?

這畫風雖是沒見過,但清晰明瞭,用作講述故事情節倒是相得益彰。開篇便是岑遠舟家族因冤案被害,被養父母收養,看到岑遠舟慢慢長大,變成了不好學的孩子,看的侯肅是眉頭緊皺,這讓他想到了自己家的孽子。

但很快,岑遠舟考上童生,進入縣學,又接連遇到舞弊案,在一次次事件中,便清晰的塑造出了岑遠舟的性格底色,善良,聰慧,堅毅,頑強,讓人不得不喜歡上他。

意猶未盡的翻看到最後一話,岑遠舟去聽法學大家的講座,這讓侯肅都不自覺的期待,這個孩子會說出怎樣的話來?

篇幅不長,卻引發了侯肅很多的思考,孩子與父母的關係,作為人該如何活在這個世上,最最期待的,便是岑遠舟後續的發展,畫師在封面中便標註出了結局,岑遠舟會越來越穩重,最終成長為一代權臣。畫師的技藝更是純熟,把腦海中的想象呈現的淋漓盡致。

連侯肅這樣的中年人都能被俘獲,漫畫的殺傷力從來不止對孩子,顧秋白從一開始就明確了。只要認真做內容,任何表現形式都能讓做作品發光,只不過在古代,畫是她擅長的事情,而漫畫又是一個極富有衝擊力的形態。

雖任刑部尚書,但他也是進士出身,文采一流,當下便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篇漫畫的觀後感,從岑遠舟的性格分析,延伸到對岑遠舟長大後做官的適配性,甚至還提出了不少對畫師的建議。

一氣呵成,寫完他自己極為滿意,但感覺還是不過癮,把漫畫揣在袖中,帶上新鮮的文章一齊去拜見老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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