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快步來到了一號門保安室，直接出了廠門，跟隨民警在1號門外面找了個樹下開始詢問。
民警：“你們是不是錢發財的兄弟？”
“是的。”
“那你們知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搶銀行的想法？”
“不知道啊。我堂哥上個星期才調的夜班，我們是上白班。兩個班只有交接班時見會兒面，平時見不到面，也不說話，我們是兩班倒。”
“他一點沒向你們透露嗎？”
“沒有，我們也不知道他有這種想法。他一直都是老老實實的，在家的時候都是放牛放羊，哪幹過這種事啊？平時在村裡殺雞都是我大伯殺的，他都不會殺雞，只在山溝裡挑過水，背柴 。我們離山溝裡十幾裡地，他從山挑秋水上山來生活。平時不怎麼開口說話，只喜歡幹活。”
“那你們知道他作案的動機是什麼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讓人應接不暇。
“民警叔叔，你能不能向我提示一下，他有沒有說是什麼原因嗎？我們實在想不起這麼一個不愛花錢的人是怎麼做的這一切。”
“這個我們是問你們的，不是你們問我的。”
“讓我知道，前一段時間我爺爺96歲了，還生病了。我堂哥跟我爺爺感情很好，他一直說過年的時候回家，賺的錢帶回家給爺爺買燒雞吃，我們縣城的燒雞18塊錢一隻，可香了。後來打電話說我爺爺吃了點藥差不多好了，沒做手術，保守治療。我大伯讓他別回去，他春節就不打算回去，打算加班，我們春節加班是1300的工資，一個月能拿2000多。”
“還有別的可能嗎？慢慢想，想起來補充一下。”
“哦，還有，前一段時間我大伯去山上放牛放羊，下了幾場雨，秋雨山上路滑還，沒走好路，滾到山下了。結果就是人摔有點嚴重，抬到鎮上的醫院去治療了。具體有多嚴重不知道，我們那邊是不嚴重的病都在家找村上的村醫治療，除非特別嚴重的才是去鎮上，再嚴重的去縣城，再嚴重的就回家等死了。”
聽到這兒，那民警臉色悲憫，看得出，這孩子說的不是假話。
“那你們再想想還有別的案發動機嗎？來，這邊籤一下你們兩個的名字和電話號。”
這是旺財說：“我沒有電話，我一般都是用我堂弟的，我們三個人只有他一個人有電話，我們兩個還沒有買手機。”
“好的，你們的情況我知道了，隨時等候聯絡。這是我的電話，想起什麼了打我電話。”
納福和旺財一臉懵/逼的進廠，就看到他們的老大在保安室聊天等他們。是，老大平時也就安排一下排程，不怎麼參與勞動的。
見他們進來之後，出來對他們說：“走，沒事了就回去接著上班吧。”
“老大，那你不打算開除我們啊，我哥哥都搶銀行了。”納福嘴是沒裝鎖，還是愛說話。
“這孩子，你哥搶銀行是你哥的事啊，這個年代還興連坐啊？再說他不是沒得逞嗎？他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開個玩笑，別當真。我也夢中做搶銀行的事，只是不敢實現啊。他倒是膽大的，怎麼會做這種愚蠢的事。唉，都是苦命的孩子，他捨不得吃，捨不得花錢，可能是有別的事，有空見到你哥哥問一下是不是借人高利貸或者買馬賭輸了。缺錢的話這種人會挺身走險的。不要看你哥很老實，萬一他出了別的什麼事，那不是你們可以預料到的。”
“感謝主管，你不開除我們，我們好好上班，儘量報答你的知遇之恩。”
“好好上班吧，過年的時候倉庫盤點，我安排你們兩個加班吧。你們是不是不回去？加班才有三倍工資，不加班沒有三倍的。到時候別人回家了，你和剩下的人去倉庫盤點。你們兩個可別去給我搶銀行了。你哥搶銀行我不知道，知道的話我當時會勸一下。你們倆再去搶銀行，這事就說不清了。”
當下三人回到倉庫上班。
這事不知不覺，像風一樣傳開。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樂的事，大夥那個興奮勁，一下子被點燃了體內的生命之力，都笑到原來過去聽說沒錢了，可以自己印刷製作假幣，現在還可以搶銀行了。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這真的是犯法掉腦袋的事都敢做了，腦袋是怎麼長的，怎麼想得到的？
有員工過來找納福：“走，去洗手間抽菸歇會。你那個哥真的是個牛人啊，怎麼會想到搶銀行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聽人說他需要銀行的錢，銀行保安的錢都不要，那是私人的，要還的，國家的錢不用還。在我們那裡，前幾年你借銀行的錢還不起來，慢慢成爛賬了，之後就不用還了。現在怎麼他又生出來這種墮落的思想？唉，真的是很老實的人呀，不吃不穿不喝的，怎麼突然間就想搶銀行了，我也分不清他的是一時期還是蓄謀已久的？”
派出所某間房子，錢發財雙手戴上了銀鐲子，安靜地坐著。
“說說，你是怎麼想到搶銀行的？”
“我爸喝農藥了，我想找錢給他治病。”
錢發財不知道是，他這段審訊後來被當成了反面教材，開始在這個省份的電視臺迴圈播放，教化打工人群。
“你不知道可以找銀行借錢嗎？”
“我們那兒借錢很難的。要村長簽名擔保，還要還。利息很好的。一般人還不起，慢慢地，越來越多，就和老鼠下崽一樣，滅不了了。”
“說說你作案的動機。”
“我家需要錢。我爺爺生病了，在炕上癱瘓，沒錢醫治，等死；我爸在鎮上住院，沒錢人家不給用藥。遇到了一個熟人，給我說媒，人家說你家窮的還住草房子，娶了媳婦住哪裡？我爸想不開，買了農藥，在醫院的廁所喝了。我叔在醫院管我爸，沒錢，連手術都做不起。我一時之間想不開，就想到了銀行。因為只有銀行才有錢，銀行是生產錢的地方，銀行是放貸的地方，也是錢最多的地方。我真的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錢發財流下傷心的淚水。自己沒找到錢，又成了這樣。銀行那麼多錢，為什麼就不能給自己一點呢？難道是自己找銀行取錢的方式方法不對？還是態度不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