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哥說起這自家親爺爺，這納福心裡就不怎麼好受，都96歲了，不是說95歲嗎？
至於96歲95歲無所謂，農村老人都有瞞歲的習俗。
特別是73和84當年，73或是84的時候，自己的爺爺不許告訴別人，一連幾年都過了過的72或者83的歲數，直到邁過了那個坎，才告訴別人自己已經過了那個歲數。就是怕閻王爺知道，說欺騙一下閻王爺。據說73和84是孔子和老子的壽數，不能超了這二位的。唉，這年頭怎麼還有這樣的講究？
納福直接問自己大哥：“哥那你過年回家時準備給咱爺爺買什麼？”
人老了，給的錢花不了，買的衣服穿不了。
你看過那個癱瘓在炕上的人能穿衣服？
老人每天都是光著身子睡在炕上，唉聲嘆氣，等待著死神的降臨。遇到村人或是親戚朋友，就問自己什麼時候死。
唉，人吶，想活的活不了；想死的死不了。閻王爺和你反反來，不能隨人心意。
“我呀，我把咱們縣城那個燒雞，18塊錢的那個燒雞給買一隻。咱爺一直唸叨說那燒雞香的要命的，吃了看能不能了了他的心願，送他早點上路。活著也是受罪，天天吃不下飯，光靠喝水和喝米湯活著。身子往下，沒有一塊好肉。我看著都可憐。加上村裡人說，老人長壽，是借了兒孫的壽數。你說，這話聽了人心裡能好受嗎？”
是，這發財還有話沒說出來，就是他母親實在是管吃管住，管了幾十年了，孝心也盡到了，就是等不住老人下世。人家老人最多活65歲或是70歲，咱遇到的這老人就和老壽星一樣，難不成還往100歲奔？
咱是農村，咱是農民，沒有退休工資，沒有那閒人，你活這麼高壽圖啥？
有好吃的還是有啥好穿的？
唉，受罪啊，他罪沒受過。就和人家唐僧取經一樣，經的九九八十一難沒受過，成不了真佛。
發財又問旺財：“二哥，你過年回家給咱爺買啥東西？”
“我也把那燒雞給買一隻，買一隻不便宜，買兩隻能便宜一塊錢。到時我們拿回家爺爺吃一半，大夥吃一半。那燒雞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18塊錢那雞好肥哦，雞身上流油，香的很香的很。”
“我去，二哥，你好賊哦，你太雞賊了。你是自己想吃燒雞了，怕一隻讓爺爺吃完了，直接你再跟著大哥後面買一隻。那我怎麼辦？咱們三個不會傻的都拿燒雞回去吧？村裡人看見了還以為咱們搶了人賣燒雞的攤子。縣城那麼多吃貨，就知道買燒雞。”
“你可以買燒鴨呀，燒鴨23元一隻。那個燒鴨肥大，你買回去爺爺吃一半，咱們大夥再吃一半。”旺財開三弟的玩笑。
這個三弟心底單純，逗他玩就和逗三歲小孩一樣有趣。
“我去，你們兩個雞賊，你們買的是燒雞，讓我買燒鴨。燒雞兩個爺爺肯定吃不完，給你們留下一隻。那我那燒鴨也只吃一半啊，大傢伙分一下我都留不下一口了，你們太雞賊了。”
想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那你可以買兩隻燒鴨回去啊，咱爺吃一隻，大夥吃一隻。到時，你分的就能多一口。不過，不許藏在縣城偷吃，咱們家風沒有這個。”
“不行，那樣太浪費錢了。本來燒鴨就那麼貴，我在買兩隻，我是不是傻？嗯，好人都讓你們當了，錢都讓我出了，好像我拿著自己的錢請你們吃燒鴨一樣。我還想省點錢給女朋友花。”
說到這兒，納福就想到昨晚與自己去餐廳四樓看電影的查曉晴。
那姑娘身架高，屁股大，能生兒子。有把子力氣，娶回家能幫自己幹農活。
“你竟敢拿孝敬爺爺的錢找女朋友？你真是不孝啊。爺爺只有一個，沒了就沒了，女朋友可以有他veqq個。
你想好了再說話。
至於這禮物嘛，那你可以給爺爺買衣服呀，或者買這個新床單。爺爺那個炕上那個單子都幾年沒換了，尿騷味很重。姑姑過來給洗澡給洗腳，過年前要換的舊床單洗一下，爛了補了補，今年可能要扔了。
去年把前幾年換下的那床單在炕沿堵炕門。怕那煙上來嗆人，外面再加一個化肥袋子。那個半年換一次，還浪費化肥袋子。”
是的，老房子修的燒炕的炕門在房間內，新房子大都留在了院牆外。
“唉，我看我就是比你們算計的那個。你們兩個太雞賊了。行吧，我到時給爺爺買個床單吧。床單15塊錢一張是不是？咱們那個炕大，2米2×2米3的應該得25塊錢？不要以後把話說的那麼難聽。什麼叫我用孝敬爺爺的錢找女朋友？我的錢沒給他之前就是我的錢，你不能從我這搶，說是他的錢。”
納福感覺自己被人綁架了一般，事做了，名聲還不好聽。
“你傻呀，你把18塊錢的買一條床就可以了，買那麼好乾嘛？最多不要超過30塊。30那個就是頂好的了，咱們現賣布的那批發市場你去扯一下，讓他拿機子免費給你縫一下，那拿回家鋪在炕上得多好。”
是的，縣城批發市場是縣城的交易中心，是線下的集散中心，很火爆。
三弟似乎想到什麼：“哥，我記得你一年前挖藥材不是給爺換了一張新炕單嗎，最後那個去哪裡了？”
是，本來大哥換了，東西不見了。
現在，道德綁架自己，讓自己給爺爺換。這裡面有事，肯定有事。
“你說那個炕單啊？我在布市場挑的床單，是挺大的，也挺紅，挺豔的，買是買回家了，本來想給咱爺爺鋪的，結果我媽說那個老壽星鋪了浪費，把我們自己鋪在炕上了洗了洗給爺鋪上了，那新的炕單我們自己鋪了。”
話說完，覺得有點不對，也裝作不知道。
“你們一家人都是精明人。怪不得我那一年見你當孝子賢孫了，怎麼過年的時候沒看到那床單。我還老大的疑惑了，原來是又換到你們自己炕上了，讓咱爺背了一身的名啊。”納福終於在這兒找回了場子。
“他都90多歲的人了，好壞能知道嗎？你不要挑事非，我就知道你這人老是在這裡挑事。你這人啊鬼，你心思不好啊。咱們都是你一家出來的，都是一個大戶人家的，你怎麼老是這樣？再這樣的話咱們兄弟可沒法做了。你顯孝，你把咱爺背到你家裡養上啊——”
最後這話堵的納福說不出話來。這大哥和大伯母說的一個話，不愧是一家人。還是自己的女朋友查曉晴好，和她在一起，人家從來不拿話擠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