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周黎又提醒道：
“高先生，這個問題，你也可以不回答。”
豈料周黎的話剛說完，孫厚道就有點火大的再次把桌子重重一拍。
“他是你的當事人，你這不讓他說，那也不讓他說，那你讓他過來自啥子首啊？
對不起，我們警方不認！”
“你…”
這次，終於輪到周黎被氣得狠狠噎了一下。
縱橫重樂市律師界三年以來，周黎自認為還從未遇到過如此能讓她生氣的事情。
如果不是為了高祥，她真想動用關係，好好治治這個囂張跋扈的小警察。
太不把她這個鼎鼎大名的大律師放在眼裡了。
可週黎哪裡曉得，孫厚道根本就不認識她啊，連她遞過去的名片都沒有看，更不存在聽過她的名字了。
氣歸氣，周黎可不敢耽誤大事，如果不能讓警方接受高祥前來主動自首的事實，那後面就會麻煩一些。
深吸一口氣，周黎瞬間就把氣場提升了幾個檔次，義正言辭的說道：
“對不起，我要求換一位警官問話。
我的當事人，是抱著絕對配合的態度前來協助你們警方破案的，你們不該在未調查事實清楚之前，憑空懷疑我的當事人，這是對我當事人個人名譽的嚴重毀謗，我將保留追究你們的權利……”
“好啦好啦，你們當律師的，不就是會這一套嘛。”
孫厚道毫不客氣的抬手打斷了周黎沒說完的話。
然後又皮笑肉不笑的強調了一句。
“你可以不用保留，現在就可以去投訴，反正我人就坐在這裡，警號也在這裡。
有話費嗎？沒有的話，我手機可以借給你打個電話。”
“你…”
周黎被氣得臉都黑了。
我一個月要用掉上萬的話費，我需要借你的電話！
孫厚道也不管周黎被氣成啥樣，又把目光鎖定了有些侷促不安的高祥。
“高祥，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那個女人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高祥求助似的看向了周黎，彷彿在問，還是按照劇本不說話嗎？
可如果不說，這個混不吝的警察好像很難對付啊。
周黎心思急轉，很快就接過話茬說道：
“我的當事人被死者誘惑磕藥之後，就當場暈了過去，醒來之後才發現對方已經沒有了呼吸。
我的當事人來自首的初衷，並不是認為他自己殺了人，而是心懷愧疚，覺得他沒有及時勸阻對方磕藥，沒有及時挽回一條鮮活的生命。
並且，我可以為我的當事人擔保，我的當事人絕對是一個守法的良好公民，請這位警官不要用一種對待犯人的眼光對待我的當事人，否則……”
“否則，你又要投訴對吧？”
孫厚道調笑道：“我真是服了，你就不能換點新詞嗎？”
“你…”
“我什麼我，今晚就輪到我值班，如果你覺得我不配問你們話，那好辦，那就請你們等到明天別人上班了，你們再來自首吧。”
說完，孫厚道起身就走。
周黎這才覺得，今天出門時估計是沒有誠心給關老爺拜香，咋就遇到這麼個二貨嘞。
更氣人的是，即使她周黎再厲害，再瞧不上這個小警察，可她也拿這個小警察絲毫辦法沒有。
總不能，為了置氣，還託關係找人脈，去跟一個小警察較勁吧。
另外，周黎也隱約看出來了，這個小警察說話敢這麼橫，估計身後肯定是有不一般的關係。
因為這邊三個人的對話，不遠處就有兩個警銜比孫厚道高的警察也在聽，但就是沒有過來接手。
這說明了什麼？
周黎認為，要麼是孫厚道的為人太差，跟同事的關係不好。
要麼就是孫厚道的關係很硬，他在問話沒有主動找人幫忙，別人還真不敢貿然插手。
周黎很快判斷是後者。
不然，發生了命案，還有人前來自首，自然是級別高一些的警官來接待處理問題的，而且第一時間就會逐級上報。
結果，整個過程，都是孫厚道一個人獨自完成的，還把周黎氣個半死，打亂了她的步驟。
強制收定心神，周黎不急不緩的迅速進入了以往的狀態。
見孫厚道都已經走了幾步遠了，周黎趕忙出聲喊道：
“孫警官慢走，我的當事人還有一個重要的情況沒有反映呢。”
聽到這話，孫厚道原本就是故意走的步伐，頓時就停在了原地。
回頭板著一張臉，不悅的問道：
“有話就趕緊說，我還忙著呢。”
高祥氣得直咬牙。
心想：“你忙個屁啊，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還看見你坐在這裡喝茶刷影片嘞。”
周黎已經被氣習慣了，也不介意，難得笑呵呵的朝孫厚道揮手招呼道：
“那就麻煩孫警官移步過來再說了，真是一件大事情。”
孫厚道順勢借坡下驢走了回來，臉上依舊掛著不耐煩的表情。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有大事情，要說就搞快點。”
周黎先是乾笑了笑，然後又往不遠處的那兩個警察看了一眼，這才轉頭不動聲色的朝高祥暗示了一個眼神。
高祥瞬間領會，把身子前傾在桌子上，往孫厚道那邊湊了湊，壓低聲音道：
“孫警官，這可是個天大的功勞啊，也就是看你為人不錯，我才跟你說的，換成別人，打死我都不會說。”
孫厚道氣得又想拍桌子。
高祥察言觀色，趕緊加快了語速。
“我聽那個女人說了，說給她提供貨的那個上家，前幾天剛從外地運過來一大批貨，現在才剛散了一部分。
地址我也知道，我可以告訴你讓你去立功，不過……我希望孫警官也能給我一個機會，手下留情……我真只是被迫磕了藥，她的死，真跟我無關啊。”
“你在跟我談條件？”
“不敢不敢，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
孫警官，那裡的貨，可是有一千多公斤啊，如果你不抓緊時間，萬一被別人搶了先，那真就太可惜了……”
孫厚道饞的都快流口水了。
我的乖乖，一千多公斤的貨，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
這一刻，孫厚道彷彿都看到他站在講臺上準備接受立功表彰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孫厚道當機立斷拿出了態度。
“行，只要讓我人贓並獲，你這件事，我可以給你算作自首，而且事成之後，也有你一份功勞。”
高祥瞬間大喜，終於又他媽的回到原來的劇本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死道友不死貧道，別人死不死的跟他高祥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只要他自己不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