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來兩碗涼茶，兩個馬蹄酥，兩個煎肉餅！”楊懷安很豪氣的一揮手。
“得嘞，您二位稍等！”
攤主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袖子卷在胳膊肘處，露出結實粗壯的手臂。
這裡的肉餅都是現煎的，酥脆的外殼加上特製的肉餡，令人食慾大動。
牽著師弟的手，溜到攤位旁邊給他洗手擦嘴。
小傢伙吃糖葫蘆，蹭的滿手滿臉都是。
“小傢伙長得真可愛。”
攤主手上動作不停，轉頭笑眯眯的看著王無疾。
楊懷安一邊掏出汗巾給師弟擦臉，一邊問攤主：“大哥，咱這裡的牙行在哪個位置？”
“牙行？就前頭棉花巷拐進去第一家就是，你去牙行作甚？”
“租房，順便找點活計。”
攤主恣著牙，上下打量了楊懷安一眼。
“巧了，我家裡就有一間房子要租，離條街也就三五步。
你可以先去牙行找找活計，等我收攤了一起去看看如何？”
“好啊。”
果然，幸運的人總是想什麼來什麼。
兄弟倆急匆匆吃完，付了錢就往牙行跑去。
詔安鎮如此繁華熱鬧，想必客棧都比別的地方貴。
趁著還沒天黑，辦完事之後，直接去看房子。
順利的話，還能省一晚住宿的錢。
那位攤主有固定攤位，食具桌椅都是用久了的，想必是長居詔安的本地人。
看面相忠厚老實，應該不會坑人。
好吧，其實他也不太懂，就是憑感覺而已...
巷子口不深，第一家就是牙行。
一大一小兩人，昂著頭對著招牌發呆，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門面不大，招牌模糊的都快看不清了。門口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名老者坐在櫃檯前瞌睡。
抬頭看看天色，楊懷安還是決定問問看。
實在不行，明天再找別的牙行就是。
“大爺，大爺，你醒醒？”楊懷安伸手敲了敲櫃檯。
“唔。”
老者頭一偏，緩緩睜開昏花的老眼，意識還不太清楚。
楊懷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爺，看這裡？”
“哦哦，客官來此有何貴幹吶？”
老者揉了揉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楊懷安的臉。
“我想找點活計，不知老丈這裡有沒有好的給我介紹介紹？”
對於老人，他一向是很有禮貌的。
他一直牢記著師父的話，行走江湖要小心老人小孩女人。
“好好，小哥有什麼要求啊？”
老者伸出食指沾了沾口水，開始翻一本厚厚的簿子。
“沒啥要求，就是希望薪酬高一些。最好是能日結的，月結也可以但是不能有押金。
還有就是，我得帶個小孩。不過您放心，我這弟弟乖得很。
而且我本人吃苦耐勞，頗有一番手藝在身，什麼都能做的。”
老者翻書頁的手一頓，抬眼看了他一眼：“你這沒有要求的，倒比那些有要求的還難搞哦。”
“呵呵，求生存嘛...”楊懷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孩子多大了，要是太小的可不行。你總不能帶著個嬰兒去幹活吧？那誰能看得上你？”
楊懷安還沒回話，王無疾倒是急了，“我長大了，不小的，不小的。”
他努力蹦躂著，小短腿懸空，雙手扒著櫃檯，露出一張紅撲撲肉嘟嘟的臉蛋。
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眨呀眨，長長的睫毛跟蒲扇一樣撲扇著。
老者一張佈滿皺紋的臉，頓時笑得跟菊花一樣燦爛。
“哎喲喲，這小傢伙，也忒可愛了。瞧這小臉蛋，真想咬一口。”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掐了下王無疾的臉蛋。
王無疾嘟著嘴，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卻罕見的沒有閃躲。
他不喜歡陌生人碰他的臉，但今天情況特殊，還是稍微忍忍吧。
楊懷安將他抱下來，放到身後去。
沉聲說道：“老丈，天色不早了，還是抓緊辦事吧。”
“噢，好好好，你看這個符不符合你的心意。”
“灕江口岸還缺幾個扛大包的，包中飯一頓。繁忙時節，月錢差不多能有七八百錢。”
“下一個。”楊懷安毫不猶豫的拒絕。
開什麼玩笑，一個月七八百錢，怕是交完房租就得餓肚子。
“這樣，宜賓樓招跑堂的，包三餐、月俸一兩五百錢。就是做事的時間會長點，每天差不多要做六個多時辰。”
“下一個。”
“嗯，這裡有個不錯的。城東怡紅樓招候客門子，月俸三兩銀。
負責迎接賓客，維護門口的秩序，幫客人照顧馬匹和車輛，客人們起衝突時要...”
“下一個。”楊懷安忍不住再次打斷。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還候客門子，不就是龜公麼...
他並不是歧視這個職業，靠本事活著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但要讓他做這個活計，根本不可能！師父要是泉下有知，怕不得氣得再死一次。
“年輕人，你還是沒有經歷過江湖的毒打啊。”
“薪酬高的，你又不符合條件。薪酬低的，你又看不上。”
楊懷安無奈的搖搖頭，對他拱了拱手道：“也罷，就不叨擾您老人家了。”
轉身牽著王無疾的小手，就要往外走。
“且慢！”老者起身大喝一句。
笑話，進了他的門，怎麼可能有做不成的生意！
今天必須把這單生意做成了！
他緩緩掏出另一本嶄新些的簿子，右手輕輕一抖，書頁發出嘩嘩的聲音。
嘴角勾起四十五度角，顯得自信又沉穩。
“這裡有一份很適合你，不影響你帶孩子。做工的時間也比較短，報酬也相當可觀。”
楊懷安側身瞥了他一眼，狐疑地問道“還有這好事，做哪行的？你不會是哄我的吧？”
“呵呵。”
老者捋了捋鬍鬚，下巴微微抬起，很是得意的樣子。
“這詔安鎮的牙行，就屬我這裡活計最全。你要是在我這裡找不到滿意的，去其他地方也沒用！”
“你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楊懷安立刻轉身，絲毫沒有停頓。
“哎哎，別走別走，我還能騙你不成？”
“所以到底是什麼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