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什麼活計？”
老者走出櫃檯，神神秘秘的對他說道：“小後生，附耳過來。”
楊懷安皺著眉頭，將信將疑的靠過去：“你最好不要騙我。”
驚鴻劍適時的出鞘一寸，昏暗的小店裡寒光一閃。
老者眼中精光一閃，“你還會武藝，那最是合適不過了。”
“你聽我詳細跟你說...”
他貼近楊懷安，嘀嘀咕咕好一番耳語。
半晌後，楊懷安神色不善地盯著他：“楊某堂堂正正，不做這啊臢勾當！
你看看我這臉，哪裡像小白臉了？”
這老不修的，真是夠野的，竟然想讓他去給某大戶當書僮。
沒錯，就是貼身的那種書童！
“有些人就不喜歡細皮嫩肉的，就喜歡有陽剛之氣的...”，老者小聲補充了一句。
楊懷安怒目圓瞪，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想試試我的寶劍是否鋒利？”
老者乾笑著後退一步，試圖繼續勸他：“生存嘛，都是為了生存嘛，不丟人的。
你只要去一趟，保準比別人兩三個月賺的都多！”
“滾，你這裡要都是這種勾當，那就恕楊某不奉陪了！”
若不是剛到詔安鎮，短時間內不想換地方，他非得給這猥瑣老頭來上幾劍。
“別別別，還有還有，就是有點危險啊。”
“什麼？”楊懷安握劍的手緊了又緊。
死老頭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明年的今天，必讓他墳頭草三尺高！
“老夫東家名下有一家商號，常年接送貨去越國，護衛時有死傷。出一趟按天數算，每天這個數！”老頭伸出一根手指。
楊懷安試探著問道：“一百錢？”
做人不能貪心，一天一百錢，一個月也有三兩銀子了。
老頭微微一笑，“一兩！”
“成交！”
楊懷安緊緊握住他的手，這不是老頭，這是貴人了。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老頭突然有些感慨。
“你考慮清楚了，高收益必定伴隨著高風險。
有好多人，總以為自已是幸運的，死的肯定是別人。
但到頭來，往往死的很難看。”
楊懷安異常認真嚴肅地說道：“我考慮清楚了，這份工，我要了！”
老頭這話說得沒錯，但楊懷安有必須賺錢的理由。
師弟已經快四歲了！
在教小孩讀書這方面，楊懷安還是得承認，他是不擅長的。
況且，他想給師弟一個美好的童年。
哪有小孩子不跟同齡人玩的？
他想送師弟去私塾讀書，接受正常人的教育，過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師弟真的是神佛轉世之身，就更應該過過普通人的生活。
以後的事情，他也說不準。
自從兄弟倆朝夕相處開始，楊懷安就有了私心。
他不給師弟看佛經，不教師弟修行。
他希望師弟能夠一直是他的師弟，而不是什麼佛子。
好多個夜晚，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害怕又糾結！
如果哪天，師弟突然覺醒了前世的記憶。
那麼只會發生兩種情況，要麼屬於師弟魂魄徹底消逝，要麼直接融合。
那這師弟，還是他原本的師弟麼？
天道造化萬千，每個人都與眾不同，憑什麼要成為別人？
就因為師弟是轉世之身？
這不公平！
師弟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從頭到腳只屬於他自已本身！
有些事，他還搞不明白，也想不清楚。
所以他寧肯帶著師弟流浪，也不願回到小山村。
潛意識裡，他不想回到山上那座廟裡。
“行吧，記得明天早點來，帶你去見見東家。”
老頭意興闌珊的擺擺手，似乎對於前一項提議沒有達成，感到很是掃興。
“多謝老丈，還沒請教？”
“我姓高，是這家牙行的掌櫃。”
“高掌櫃的，咱們明日再見！”
一踏出巷子口，王無疾的情緒明顯有些不對勁。
他慢下腳步，低著頭道：“師兄，剛剛高掌櫃說商行的活很危險。你能不能不要去？”
“呵呵。”
楊懷安抬頭挺胸，望向遠方的夕陽。金燦燦的光照在臉上，溫暖而不刺目。
“那是對普通人而言，你師兄我是修行者，怎麼能相提並論！”
“不是師兄吹牛，這詔安鎮能打得過師兄的，不超過一掌之數！”
楊懷安自信的伸出五指，在師弟眼前晃了晃。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一掌之數是有條件的，必須是同齡人...
王無疾還是有些不放心，張口想再說些什麼。
楊懷安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抓著他丟到自已頭上。
“走咯！”
身形一閃，像個出籠的鳥一樣，在大街的人群裡鑽進鑽出。
這一溜小跑，嚇得王無疾哇哇亂叫，小手緊緊抱著楊懷安的額頭。
又興奮又害怕，閉著眼不敢睜開。
“哈哈哈...”
煎餅攤離牙行不遠，以楊懷安的速度，也就是三五個呼吸的時間就到了。
攤主是個挺憨厚的大哥，應該接近而立之年。
一見到楊懷安過來，順手將剩下的兩塊馬蹄酥塞給他。
“你們再吃兩口，我先把攤子收起來，一會兒就好啊。”
這裡的馬蹄酥不大，有半個手掌大小。
楊懷安三兩口吃完，讓王無疾去一旁吃，自已則是幫忙收拾桌椅。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有時候很簡單。
你對我好一點，我也會對你好一點。
你對我惡言相向，那我會報以老拳。
天色稍暗，街上已經有人開始點燈籠了。
詔安鎮是個沒有宵禁的地方，夜生活相當豐富。
妓院、賭場、酒樓等等地方，燈火通明徹夜不休。
隨之而來的，就是治安方面的問題。
尤其是東城區，算是詔安鎮的不法之地。其中魚龍混雜，各方勢力縱橫交錯。
有人在那裡一夜發財暴富，也有人一進去就無影無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煎餅大哥的家，就在東城與西城的交界處，那條大街叫做朱雀大街。
相比於混亂的東城區，西城區倒是治安不錯，屬於當年搬遷來的平民的聚居地。
兩者涇渭分明，一邊喧囂熱鬧，另一邊安寧平靜。
“到了！”
三人來到一處小宅子前。
牛鐵柱擦擦汗，用力拍了拍門：“娘子，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