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別看佝僂著身子，動作居然不慢。
衝出大門，一手一個，抓住李元和鄭遠航，口中大喝抓敵特。
鄭遠航好似想起過往，臉色變得煞白，用力掙脫。
李元面色輕鬆，輕拍他的肩膀。
“老哥，我們對外放開了，不要緊張，你是外賓！”
剛才事發突然，聽到李元輕聲安慰，他馬上反應過來，不再掙扎。
此時院裡亂糟糟跑出十幾個人，其中一半是女人。
一箇中年中山裝大聲呵道：“怎麼回事？”
佝僂老頭回頭看向中年人，“廠長，他們是特務”。
本來圍在四周的人馬上要上前。
李元見勢頭不對，大喝一聲：“都住手，這位是香江來的大老闆，是尊貴的客人”。
李元的大喝聲加入了念力，聲音雖不大，但好似穿透靈魂，所有人停下動作。
站在原地，心有餘悸。
中年廠長看著穿著得體的人，鄭遠航又是一身西裝，學習過政策的他頓時反應過來。
“老馬，先把人放開，千萬別是誤會”。
被稱作老馬的佝僂老頭梗著脖子，“他們就是敵特，我聽到他們要一起去香江，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資本主義國家”。
中山裝看向李元二人，眼帶詢問。
李元主動介紹，“這位是香江的客人，來國內是考察投資環境的，順道處理祖屋”。
他指指他們身後的四合院，“那，就是這裡”。
說完拿出地契，遞給了中山裝。
對方認真端詳，在印章處多看幾眼，確認無誤。
馬上道：“老馬，這是誤會，快點放開”。
說著上前把不樂意的佝僂老頭拉到一邊。
李元多看老頭幾眼，暗忖，這種精氣神，多年後再也見不到。
中山裝表面客氣，但是也沒有禮讓進院的意思，而是對身邊的工人道：“誤會，都回去幹活去吧”。
工人們邊好奇地打量著鄭遠航，邊嘰嘰喳喳地進了大院。
中山裝沉吟片刻，“雖然地契是真的，但是如何處理，需要上級領導指示，事務繁忙，就不接待二位了！”
表面客氣，但是語氣中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我能打個電話嗎？”，鄭遠航終於恢復過來，開口道。
中山裝稍稍猶豫，便點頭同意，“跟我來”。
二人走進院子，李元沒有跟上，停留在院門前。
這是一個標準的四合院，大門位於東南角，進了大門，面對的是門內的照壁。
從壁的前面向西一拐就來到狹長的前院，前院的南面是一排倒座房，面朝北面，後牆背對衚衕。
倒座房靠近大門的一個房間用作門房，佝僂老頭便站在門口，盯視著李元。
倒座房西部用牆分隔出一個獨立的小院子，看佈局應該是廁所。
前院和內院之間用一道牆分隔，牆正中垂花門雕刻繁複，古樸大氣。
穿過垂花門，進的內院。
院子北面是高大的正房，正房的兩側分別設定東耳房、西耳房，院子的東邊是東廂房，西邊是西廂房，二者相對。
斑駁的遊廊把垂花門、正房、東西廂房串連在一起。
內院地面鋪滿地磚，東西兩側各種有一棵石榴樹。
這裡名為廠，其實也就是一個安置街道待業人員的小作坊，所以幾乎不需要什麼大型。
故而，所有的建築物雖然看起來老舊，但是整體框架沒有遭到破壞。
而且應該是經常修繕，房屋狀況保持良好，只需簡單修飾，便可入住。
李元滿意地四下溜達，引得屋裡的人探頭探腦。
幾分鐘後，鄭遠航在中山裝的陪同下從正屋走出。
“走吧，出去說”。
中山裝客氣一句，沒有送客，只是站在原地，眼神複雜地看著離開的二人。
巷子口，二人邊走邊聊。
“院子的事情已經搞定，是當初商務部留下的電話。他們負責搞定一切，差不多三天後，就能搬進來”。
李元本想請他吃頓飯，但是他明顯有事，便約定一個月後香江見，二人揮手告別。
三天後，李元一大早來到這處院子，院門緊閉，沒有上鎖。
他上前輕拍門環。
“稍等”，一個年輕的聲音傳出。
很快院門大開，一個精神小夥出現在門後。
“是李先生嗎？”
聽他說話的方式，便知從事外事工作。
“您好，我是”。
“我能看看您的房契嗎？”
李元從挎包中拿出房契，遞給年輕人。
他仔細檢查後，雙手遞還，“李先生，這是房門鑰匙，我陪您檢查一下各處”。
李元也沒有矯情，跟著走入，簡單轉了一圈。
本來以為會是雜亂一片，沒有想到看不到一點垃圾，全都被認真收拾過。
站在內院，小年輕笑著面對李元，“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就先走了”。
“非常感謝！”
小年輕笑笑，客氣地告別離開。
李元一直站在院中，一種不真實感湧心尖。
十幾年的跌宕起伏，讓意氣風發的他慢慢變得沉穩，心也好似被蒙上了灰塵。
如今站在這裡，擁有後世想都不敢想的四合院，腳踏實地，讓他的心從塵封中慢慢掙脫。
伸出雙臂，越抬越高，好似正在擁抱世界。
心中暗暗吶喊，“一切，重新開始！”。
鎖好門，想了想，回到交道口街道。
“我說小元子，這這每天晃晃悠悠地，不好好上班，小心我告訴你媳婦”。
“嘿嘿，王姨，今天真有事”。
“說吧，反正每次見你就沒有好事”，王主任笑罵道。
“哪能呢，嘿嘿。
我剛得了一處院子，想簡單修繕一下，您看看有沒有懂得修繕四合院的師傅？”
“你呀，買什麼四合院，我看是錢燒的。
你們單位那麼大，等著分樓房多好”，王主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我停薪留職了”。
“什麼？！”，王主任停下手中活，驚詫地抬頭看著李元。
“你開玩笑的吧？”，見李元不似玩笑的表情。
她立刻大怒，“你瘋了！國家半導體實驗室的3級研究員，處級待遇，你竟敢辭掉！”
現在待業等待分配工作的青年多的是，李元竟然辭掉了金飯碗。
這讓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的王主任氣憤不已。
“王姨，您別急，聽我慢慢道來”。
“道你奶奶個臭腳丫子！”
王主任明顯出離憤怒，也是對看著長大、終有出息的李元的恨鐵不成鋼。
“什麼也別說，回去好好向領導認個錯，馬上回去上班”。
王主任瞪著眼，根本不想聽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