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花成花,讓樹成樹,讓眾生做回眾生。什麼玩意?”

曹無憂坐在岸邊,手上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破書,一點一點讀著。因為沒怎麼讀過書,多半靠在學塾做活時湊巧聽來的幾個字懵懵懂懂的讀,所以他看的很吃力,讀了半天,也不過看懂這一句話。他的雙腿在湖中不停盪漾,一道道波浪就從他的腳尖一路疊轉,飄向遠方。此時正值冬日,徹骨的寒意令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丟開那本看不懂的破書,轉過頭靜靜地看著湖面,平淡無波,就好像他的內心一樣。他愈發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老人了,面對悲傷的事物,他早已沒有奮力改變的勇氣。他只是默默接受,任由它對自己造成或好或壞的影響。

已經十八了啊。他想。沒有鮮花,沒有烈酒,也沒有慶祝與歡呼。曹無憂的十八歲生日就這樣獨自在寂寥的公園度過。

對於我這種沒爹沒媽的孩子,這樣也算是正常吧?曹無憂自嘲道。長久的孤獨使他早已對難過有了免疫力。他想起昨天曾在街角看到一位少年的成人禮。英俊的少年在親戚朋友的祝福中驕傲的紮上高冠,挽起身邊佳人的手。以一種無可披靡的豪邁姿態飲下桌上那杯猩紅的烈酒。

那時他善意的微笑著,也在心裡為這位神氣的少年送上了由衷的祝福。即使可能他的出現對於王公貴族們來說是一種晦氣。但如今,他坐在湖邊,不由得有些黯然神傷了。

等我二十的時候,辦的成人禮一定要比他更隆重!我要全國的人都為我祝福,慶祝的煙火要縈繞晴空三日不絕!他自由的暢想著明知不可能的事,人就是這樣。愈是在悲哀的境地中愈是喜歡幻想。彷彿這樣就可以帶來一縷希望。但往往,他只能帶來更為深沉與絕望的哀傷。

水珠滴在湖面上,泛起華彩的微光。曹無憂擦擦眼角,發白的袖子一下子溼潤了。

下雨了嗎?還是早點回去吧。他笑了笑,起身將腳套進岸邊那有些殘破的草鞋,輕聲哼唱著平淡的歌謠,亦步亦趨的向家裡走去。

突然間,他又想起剛剛讀到的那句箴言,他撇了撇嘴,頗為不服氣的想道,什麼讓眾生做回眾生,幹嘛不讓我做地主大老爺。但想了想,他又笑了笑,何必跟一本沒人要的破書計較。抬起腳,繼續向著住處走去。

說是家,其實也並不算是。說到底不過是一座破草屋罷了。他走進屋,先是衝著靈臺上的老頭遺照拜了拜,隨後雙腿一甩,栽倒在茅草鋪成的地皮上。

他眯著眼,陽光從茅草的間隙中撒下,填滿了他的眼眸。每當這個時候,他就覺得自己變成了一粒塵埃,與別的塵埃無異,蜷縮在角落,不被任何人銘記,也不會被任何人提起。

恍惚間他憶起了從前,他是個孤兒,具體什麼時候生的沒人知道。不過老頭把撿到他的那一天稱作他的新生,所以也就把生日定在了相同的日子。老頭人不好,時常打他,嘴邊最常掛的一句話就是

“要是沒你,我老伴都成群了!”

幼時他不明白,為什麼別人都有細心照顧自己的父母,而他只有一個每日凶神惡煞,對他呼來喚去的老頭。他也曾反抗過,只是捱過幾次暴揍之後就在沒有過這種想法。世界上有很多無法反抗的事,努力並不能解決一切,你妄圖掙扎,但迎來的不是鮮花與歡呼,而是謾罵與毒打。這是他從九歲就明白的道理。

後來,老頭死了,死在了破舊的床上,面色安詳。那時十歲的曹無憂沉默的看著眼前的死人。他覺得困惑,人人畏如蛇蠍的死亡就只是如此?看起來和平日裡睡覺也沒什麼倆樣嘛。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也像老頭一樣就這樣呼呼睡去,畢竟每天去地主家幫工,一天加起來還睡不到三個時辰。只是,讓他很詫異的一點是,生前那樣猙獰異常的兇惡暴徒,死後竟也會如此平靜和慈祥。可能這就是死亡的魔力?曹無憂如是想道。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溫柔的一面吧。”那時他思考,“那我的溫柔,又在哪裡呢?”他撫摸著胸口,學著小說話本里那樣輕輕敲擊,只是並沒有像英雄小說中那樣,傳來激昂而熱血的回答,傳來的只有一縷縷微弱而無力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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