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

甘露寺

寺外密林中,兩個出門挑水的小沙彌,正對著不遠處一位枯坐墳頭前的白衣青年指指點點。

“玄秘,那個哥哥都擱那坐三天了,咱們真不管管嗎?”其中,一位個子稍矮的小沙彌疑惑問道。這個怪人自從四天前揹著一具屍體來到寺裡之後,不知道跟方丈密談了什麼,第二天就跑到這裡挖了個坑。掩埋過後然後便是一坐不起,一言不發。面容始終無悲無喜。期間也不說要吃要喝,倘若不是慧智方丈叫自己倆人每日端來飯菜,估摸著這位怪人都能把自己活活餓死。可即使是端來飯菜了,這位白袍青年也吃的極少,所食食物的量,似乎也只是為了保證自己能夠支撐坐在這裡,不至於虛弱昏倒。

“不曉得勒。”那位個子稍高,名為玄秘的小沙彌搖了搖頭,“慧智方丈不是跟咱們說了嗎?除了每日的飯菜飲水,沒事不要去打擾那位白衣施主。咱們照做就是了。”

“好吧。”小沙彌撓撓頭,也不再多做口舌。搖搖晃晃的和身旁師兄提著水桶往寺裡走去。水桶裡濺出的水痕在身後形成一縷縷微小的溪流,在陽光下五光十色。可他沒有注意到,往日裡鳥語花香的林子裡,在這幾天,竟然愈發凋敝。鳥獸作散,百花凋零,連號稱歲歲長青的綠竹其上,也平添許多黃斑。

而在不遠處枯坐著的那道白衣身影。在日漸羸弱的身軀下,那雙天生黝黑的眸子越發寒冷。如果說在南郡之行之前,陸升的眼神裡尚有幾分人性的餘溫的話,那麼現在的他,身上只有大道的無情無慾!可以說周身盡是仙氣而無半分人味。而這一點所帶來的最直觀的影響便是,方圓十丈之內,生靈盡滅!

第二日清晨,早起修課業的慧智方丈一開房門,便看到了門外靜站著正抬眼觀望寺中綠柳的形容枯槁的男子。即使是在這古寺修行數十年,所見人無數的老方丈在這一刻,也是十分震驚於眼前人身上那份哀莫大於心死的意味。

老方丈不做言語,輕嘆一聲,彎腰向眼前人做了聲佛唱,便要轉身離去。

不料那位已經幾近形銷骨立的男子卻出聲挽留住他。

“慧智方丈,我可否買下貴寶寺後山的竹林?現在我雖身上無銀錢,但不出一年,我必定將錢財雙手奉上,價格隨您開。除此以外,甘露寺今後三百年的修繕傳教事宜,皆有我北郡陸家全力支援,只當是我給貴寶寺的一份心意。”

陸家神子的承諾報價,價值不菲。

這樣一份幾乎天上飛來的橫財,只是為了買一片不過方圓三十幾丈的竹林。在當今世上,換做是一些中小國家的君王,恐怕已經誠惶誠恐,急不可耐的答應謝恩了。可出人意料的是,這位潛心佛經數十年的老方丈卻搖頭拒絕,只是淡淡說道:

“陸施主不必如此。行善事,積福報本就是出家人的根本修行,倘若貧僧以此來向陸施主所在家族索取錢財,反倒是辜負了鐵錘施主對我甘露寺的一片虔誠赤子心。”

在幾日前,陸升在拜訪這位法號慧智的老方丈時,早已將一路發生之事及鐵錘對甘露寺的嚮往全盤托出。可如今,在聽到這樣一份質樸的應答時,陸升還是十分意外。更為可貴的是,老方丈的臉上並無任何欲拒還迎的神態,這番話完完全全是發自真心!

陸升並未強求,面對這樣一位真方丈,強求對方收下錢財,反而是不尊重對方,叫人不喜.

陸升雙手合十,以及其規範的佛家禮儀向這位老方丈行了一禮。

“老方丈真乃活佛,甘露寺真乃佛土也。”

老方丈坦然受之。

在禮畢之時,慧智方丈出聲詢問,是否需要為鐵錘立碑,做一場超度法事。可陸升拒絕了。

他怕有人會叫這憨笨漢子死後也不安寧。

而在陸升想要離去,及早登上回北郡的馬車時,老方丈卻冷不丁出聲說道:

“甘露寺的香火還算靈驗,興許能為死者往生求個福報。”

陸升不作反應,方丈也不執意要求,畢竟全玄火大陸的人都知道,眼前這位陸家神子向來不敬仙神,還曾有過要叫三清敬酒,佛祖伴舞的壯闊大不敬言語。老方丈說完便自顧自的去修今日的緣法,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便是,人老了便要多看書,要不然興許哪天就再也看不上了。

可在老方丈修完課業走出禪房時,卻看到那位一生從不信奉鬼神的白袍青年,正無比虔誠的跪在金佛之前,手持長香,三拜九叩,神色無悲無喜,唯有倆行清淚無聲潺潺劃過,打溼蒲團一片。

落霞時分,遊客稀少,只剩白袍青年一人,在殷紅落寞的夕日之下,此番此景,便更顯得寂寥了。

殘陽如血,映照離人心上秋。

老方丈依舊雙手合十佛唱一聲,轉身默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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